第199章 你想要什麼懲罰
多說多錯,這男人正在盛怒當中,無論她如何解釋,都會被對方曲解。
見她沉默,握著她下顎的手勁愈發的重:「說話啊。」
好痛。
下巴彷彿要被捏碎了一般,咬了咬牙,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閃過一絲痛處,但隨即壓了下去。
觸上這張隱忍的小臉,唐亦洲胸腔中的怒火更甚,燃的他周身的骨頭都疼。
解釋啊,為什麼不解釋了。
不是小偷嗎,不是騙子嗎,不是把自己當傻瓜騙了這麼久啊!
怎麼現在連解釋都不肯說了。
「怎麼,之前不是裝了這麼久,現在這裝的本事怎麼沒有了,繼續編織謊言啊,這不是你的強項嗎?」
曾經有想過身份被拆穿的那一天,她鐵定會受到許多屈辱和譴責。
但真正面對,心裡卻彷彿被海嘯淹了一般,窒息無比。
「對不起。」
有太多的歉意和愧疚,但到了嘴邊,卻只有一句蒼白的對不起。
「對不起。」
唐亦洲慢慢咀嚼這三個字:「做了這麼多事,你覺得光光對不起三個字就可以解決嗎?」
「我說過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不會有任何反抗,只要你放過馳家。」
說來說去,她終歸還是回到了原點上。
冷冷的望著那雙毫無瑕疵的眸子,裡頭晶瑩剔透,他曾經就是被這雙眼睛迷住的。
但可曾想過,有時候,越是單純的東西,其實內里越是複雜。
或者,已經不是複雜,而是不堪。
這女人,就是一個包裹著糖的毒藥。
可是,他已經將這顆毒藥吃下去了,而且,無藥可救。
既然自己無藥可救,那他怎麼可能會放過下毒的人呢。
要下地獄,也要一起下。
驀地放開她的下巴,唐亦洲轉身,側臉冷冽,聲音卻十分平靜。
「看不出來,你對馳家倒是情深意重,即使他們利用你,你到最後也沒有一走了之,反倒是為他們求情。」
這男人的怒氣像是已經全然散去,雖然聲音很冷,但卻平靜了許多。
難道是有迴轉的餘地。
「馳家雖然利用我,但馳老爺一直對我很好,並沒有虧待我……」
說到後面反而說不下去了,只睜著一雙忐忑的眸子看著對方。
等待良久之後,才聽到一聲輕笑聲,接著低低沉沉的聲音緩緩傳來。
「還真是人間自有真情在,你們演戲都演出感情出來了。」
嘶!
這男人現在說話都要夾槍帶棒嗎。
但可悲的是,她竟然無法反駁,也不能反駁。
見她垂著腦袋沉默不語,唐亦洲怒氣突的又漲了起來,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扯向自己。
猛不丁被這麼一拉,錢米踉蹌了一下,腦袋撞入了男人的懷裡。
下一秒,纖細的腰肢被蜷緊,狠狠的往上提了提。
還沒掙扎,陰沉可怖的聲音就從頭頂砸了下來。
「那你演戲演了這麼久,為什麼偏偏就對我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這男人竟然用這個成語形容自己。
一瞬間,像是所有的委屈和受傷全部涌到了喉嚨口,喉嚨酸澀了一下,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一隻冰涼的長指撫上了她的臉,溫柔無比的拭去臉上滾落的淚珠,眼神卻是冰冷的。
「這個哭是什麼意思,是愧疚還是委屈?」
「對不起,對不起。」
喉嚨哽咽了一下,卻是只有對不起三個字。
見到這些眼淚,唐亦洲心中更是煩躁,直接鬆開她走到一旁,冷笑。
「哭什麼,你覺得你還有臉哭?」
即使嘴上這般說,但眸子觸上那雙淚眼,心中卻是猶如火燒火燎一般。
又灼又疼。
唐亦洲,你真是瘋了,這女人欺騙你這麼久,你竟然還心軟!
錢米拿手背擦了擦眼淚,接著小心翼翼走到他旁邊。
「唐亦洲,求你放過馳家,不管你怎麼懲罰我,我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怎麼懲罰你都可以?」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他轉頭,正視那雙水靈的眸子:「即使,我現在要了你的命也一樣?」
要了你的命幾個字說的咬牙切齒,錢米一愣,最終點了點頭。
要命就要命吧,反正她的命也不值錢,還不如一了百了。
反正師父現在也有季風,她也無牽無掛的了。
「可以,如果這樣你能放過馳家,讓你痛快一些,我死也沒關係。」
何況,那次斷崖之下,她本來就該死了。
聽到這話,男人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解氣,反而戾氣更甚。
一轉身,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到要捏碎她的骨頭。
頎長的身軀慢慢靠近她,眸中燃燒的烈焰,彷彿要將一切燃燒殆盡。
「死,你以為死了什麼事情都解決了嗎,你以為死了,我就會原諒你嗎!」
「我……」
手腕被抓的很疼,但錢米卻咬著牙問道:「你不是說你要我的命?」
這女人是白痴嗎!
他說要她的命就是真的要了嗎,簡直蠢到一定境界了。
「放心,你的命沒那麼值錢,我還不屑要。」
邊說,邊甩開他,直接朝沙發上走去。
揉了揉被抓紅的手腕,錢米戰戰兢兢的上前:「那你想要我怎麼做?」
高大的身軀坐在沙發上,兩臂張開放在沙發椅背上,姿態十分慵懶。
聞言,男人抬了抬下巴:「給我倒杯水。」
倒杯水?
心中不解,有些愣愣的看著對方,一動不動。
「怎麼,沒聽見嗎?」
過了幾秒,見這女人沒動靜,唐亦洲又冷聲提醒了一聲。
雖然心中不解,她還是乖乖的走到旁邊,倒了一杯熱水過來。
「給你。」
黑眸瞥了一眼杯子,卻沒有接過,而是淡淡開口:「這麼燙,你是想燙死我?」
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僵,唇角抿了抿,她再次走了回去,倒了一杯涼水過來。
「太冷了。」
這次他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冷硬開口:「再去倒一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手指微微蜷縮,深呼吸了幾口氣,她再次任勞任怨的去倒水。
但沒有一次,對方滿意過。
要麼太燙,要麼太涼,要麼太溫……
總是,他有千百種的挑剔。
即使是白痴,都知道這男人是在明顯找茬。
喝水,只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到了最後一次,唐亦洲倒是接過了。
看那杯水終於到了他手中,錢米也松下了一口氣。
可是,心下還未鬆了一口氣,卻見男人淡淡的開口。
「你說,只要我放過馳家,你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望著那雙毫無感情的黑眸,她點了點頭。
兩人定定的互看了幾分鐘,接著唐亦洲驀然起身,徑直走到她身邊。
接著俯身,靠近她,微微呵氣。
「既然什麼都願意做,那就留在我身邊吧。」
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宛如最沉的鐵鏈,狠狠的壓了下來。
耳畔之中,都是溫熱的呼吸,但是她卻覺得心跳彷彿要停止了一般。
驀地抬起頭,因為太過焦急,險些擦過了那雙削薄的唇瓣。
那雙原本凌厲陰鷙的眸子倏然一窒,接著像是反應過來,神色又變回冷硬。
「你緊張什麼,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錢米不言語,但原本慌亂的心跳卻因為他嘲諷無比的話慢慢的安靜下來。
對啊,她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在痴心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都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這男人怎麼還可能放的過她。
「那你要我……」
要她留在他身邊,是什麼意思?
籠罩在身上的陰影陡然消失,清冷的氣息突然撲面而來,不禁讓她抖了抖。
明明病房中開著暖氣,但她卻覺得周身冰寒無比。
「既然你做什麼都願意,那留在我身邊照顧我吧……」
頓了頓,他繼續,眉眼帶著諷刺:「我身邊,正好缺少一個保姆。」
保姆兩個字,咬的尤為重。
手指微微蜷縮而起,聽到這個要求,她竟然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你,你不是討厭我,為什麼還要我,我當……」
毫無感情的瞥了那張蒼白的小臉一眼,他淡淡說到。
「古代有一種刑罰叫凌遲處死你知道嗎?」
錢米身子顫了顫,卻依舊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凌遲處死,顧名思義就是一刀一刀的割下對方的肉,卻又不讓對方立即死去,而是慢慢折磨,這種死法,痛不欲生。」
眼淚再次從眼眶涌了出來,控制不住顆顆砸下。
凌遲處死,痛不欲生,他真的就這麼恨自己嗎?
見那張小臉已經白如紙張,他唐亦洲竟然有種心痛的快感。
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別擺著這副苦瓜臉,最起碼,我沒要了你的命。」
對啊,他沒要了自己的命,只不過是綁在身邊羞辱而已。
自己也說過,不管對方怎麼報復懲罰自己,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嗎。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她緩緩抬起頭,目光透著堅定:「好,我答應你,那你是不是會放過馳家。」
對上這張視死如歸堅定不移的水靈眸子,唐亦洲愣了一下,接著放聲大笑。
呵呵的笑聲,帶著悲涼。
錢米被他的笑聲弄的有些驚慌失措,才正要說話,卻被對方打斷。
「好,很好,這可是你說的,那從現在開始,你如果做不到位,我隨時可以找馳家算賬。」
說罷,直接摔門走了出去。
錢米定定的站在原地,突然覺得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了一般。
就這樣獃獃的站了不久之後,她視線移到床上,卻發現病床上星星點點都是血珠。
心中慌亂了一下,眸光觸到被扯到一邊的針孔,心中陡然沉了一下。
想也沒想,提步沖了出去。
可惜,走廊中已經沒有了唐亦洲的身影。
「唐亦洲,唐亦洲,你在哪裡?」
她著急忙亂之下,也顧不得一切,如同沒頭蒼蠅一般找著。
一個護士走了過來:「您好,這是醫院,不能大聲喧嘩。」
「唐亦洲去哪兒,你知道嗎?」
護士愣了一下,但聽到唐亦洲大名的時候,愣了一下,接著臉色蒼白:「唐總,唐總不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