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我會陪你
「美酒家餚，美酒家餚，沒有美酒，佳肴就沒有意義了。」
她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這可是你第一次親自為我下廚，我肯定要開一瓶酒好好慶祝慶祝。」
聞言，季風端著盤子的手頓了頓，隨後面無表情的說到：「沒什麼好慶祝的。」
雖然他冷言冷語，但絲毫不影響到沈霏的心情。
這傢伙對自己冷言冷語的時間還少嗎，她都已經產生免疫了，何況，經過昨天晚上……
「先喝點酒，這紅酒我可是一直捨不得喝的。」
她將其中一杯遞過去，季風看著她，卻遲遲不接。
她明白這傢伙在顧慮什麼：「安啦，我這次不會喝醉了，也不會耍酒瘋，就是喝一點調節一下氣氛，ok。」
聽著保證，他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ok，乾杯，謝謝你今晚給我做菜，謝謝你肯陪我吃飯。」她主動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果然乖乖的淺淺的飲了一口。
燈光溫暖，照著面前女人的面龐也是如玉一般，季風看的有些漸漸痴了。
這女人是真美，那種艷光四射的美，沒有任何做作，沒有任何隱瞞一般。
隱瞞……
想到後面這個詞，那顆剛剛升起的情緒又再次墜落了下去。
怎麼會沒有隱瞞呢，呵呵。
「吃飯吧，吃完我就回去了。」他喝了一口紅酒，淡淡說到。
「好，吃飯，我也餓死了，這些菜看的就很好吃。」她拿著筷子夾了一個魚香茄子，頓時香的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了。
「哇哦，真的太好吃了，季風你是天才嗎，我以為伯父做菜已經是登峰造極了，沒想到你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厲害，太厲害了。」
她誇的天花亂墜，季風卻眉目不動，被她這麼說著，好像面前這一盤魚香茄子是五星級大廚做的一樣。
嘗了一口，味道一般般，跟平常沒什麼區別。
「還好。」他淡淡的說到，「你不用這麼誇獎，我做菜能吃，但沒有好吃到令你流眼淚的地步。」
沈霏還真的楷了楷眼角，吸了吸鼻子說到：「我不是誇獎，我說的是真心話，是真的很好吃，我好像吃到了久違的味道。」
久違的味道？
他望向她，對面的女人微微一笑，目光卻有一絲哀傷和幸福疊加。
「以前我媽也會做很多菜給我吃，後來……」
她不說，季風也不問，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不說，他也不會無端端去戳破別人的傷疤。
沈霏頓了半天，發現季風都沒繼續問下去，不禁疑惑：「你怎麼不問後來怎麼樣了呢？」
他喝了一口湯，神色淡淡：「你想說，自然會說。」
沈霏：「……」
「好吧，後來我爸媽離婚了，我媽媽一個人去了國外，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她做的飯菜了。」
也是從那以後，她都不想回那個家了，回那個冷冰冰的家裡。
季風其實很想問一句，你父母為什麼會離婚，但話語到了嘴邊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算了，和他有什麼關係。
「那天你去我家也知道，我跟我爸的感情不是太好，因為是他先愛上別的女人的，所以我媽傷心欲絕，不想再理會他了。」
沈霏長睫闔了闔。
「他們曾經也是很幸福的，我媽媽為了他，放棄了很多，全心全意照顧家庭，最後卻換來他的背叛，所以我不怪她扔下我，我只怪那個人，明明家裡有這麼愛他的一個女人，還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季風靜靜的聽著，半響之後，抽了一張紙巾遞過去。
「擦擦，別把眼淚滴在我辛苦煮的菜上面。」他這安慰實在很欠扁，但該死的她就是很受用。
「謝謝。」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女人哭，不像是普通女人一樣嚶嚶哭泣，也沒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落淚，唇角還勾著一抹自嘲笑意。
但偏偏就是這樣子，讓他心疼的不行。
他有一種想要將這女人狠狠抱緊懷裡的衝動。
但……
她也不需要自己吧，在她眼中，自己不過是一個玩物，等膩歪了之後就會無情的拋棄，這不就他最終的結果。
可非常可悲的是，他這個玩具卻動了真感情，這真是一個非常該死的事情。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對那個錄音耿耿於懷，心痛不已，因為在乎，所以當知道這女人對自己不是真心的，他就覺得被欺騙。
其實……
其實早該想到的不是嗎，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有身份有地位，有前途，怎麼會看的上三無青年的他。
「你在想什麼？」
沈霏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情緒，有些抱歉的說到：「我很煞風景是不是，明明這麼好的氣氛，這麼飯菜，這麼好的紅酒，我卻拿來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難過和情緒就是用來發泄的，無關氣氛不氣氛的。」他說到，語氣雖然淡，但這話的安慰，沈霏這樣的聰明人是看的出來的。
心思微微有些暖。
不知道是因為紅酒的關係，還是因為她剛剛那些話的緣故，季風也開始敘述自己的故事。
「其實你有父母，雖然父母離婚了，但你從小卻是在父母的愛護下長大的，不像我，從小就跟一隻流浪狗一樣，到處被人追趕。」
沈霏握著酒杯的手一緊。
看她這個反應，季風自嘲一笑。
「我很小很小，小到在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就跟我爸走散了，後來我被一家人收養，又被遺棄，進了孤兒院，卻整天受欺負，後來受不了了，趁著一個下雨的晚上我就逃出來了。」
說這些往事的時候，他的表情很平淡，眼神很鎮定，彷彿在說別人的故事，但沈霏卻聽得心裡一陣一陣的發疼。
「後來我遇到了趙哥，他收留了我，但給我吃飯的同時，我也變成了一個混子，一個社會害蟲。」
「你不是……」她衝口而出，話語急切。
季風自嘲一笑：「不是混子是什麼，沈霏，在遇到錢米之前，我做過很多混賬事，作為趙哥的手下，我也傷害過很多無辜的人，我並不是好人……」
話音剛落，手背就覆蓋溫熱的氣息。
沈霏越過桌面，抓著他的手，目光堅定，沒有一絲游移。
「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人不能因為一時的犯錯而否定了自己一輩子，那按照你這麼說，我以前也是挺混的，打架泡吧紋身，什麼壞事都做了。」
季風搖搖頭。
那怎麼會一樣，你那充其量是青春期的不安和叛逆而已，而他卻是切切實實的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以求生存，刀尖舔血。
「我一直在想，是什麼堅持我一直苟活下去，難道是找到我親生父母，問一句他們為什麼拋棄我嗎？」
他笑笑：「我想，如果不是遇到錢米，我可能早就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因為已經絕望了。
「錢米？」從他口中聽到好幾次這名字，腦海中閃過那張嬌俏的面龐，她心中有些隱隱不安。
「她，她為了你做了什麼？」
「她救了我的命，也同時陰差陽錯的拯救了我的靈魂啊。」
靈魂這個詞的意義太重，沈霏的手抖了抖，想到他們之間的互動，心裡那股惴惴不安更是深刻。
「你，你對錢米……」
這話說不下去了，心裡還是有一絲期待，期待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樣。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曾……讓我迷茫過。」
「迷茫，是什麼意思？」
「她不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女生，卻是最關心我的，並且矢志不渝，不懂放棄，曾經我以為自己是喜歡她，但後來……」
「後來如何……」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後來我才明白，這只是雛鳥心思，就跟溺水的人撿到浮木一樣，終於得到呼吸，所以感激不盡。」
沈霏鬆了一口氣。
「但她還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無關愛情，她是我的家人，非常重要。」
非常重要，有多重要……
也不知道是那隱隱嫉妒心，還是別的什麼，她居然鬼使神差的問道：「那如果，如果我跟錢米掉到河裡，你會先救誰？」
問完之後就覺得自己十分白痴。
這問題根本就沒有問的必要，人家都說錢米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問這問題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沈霏啊沈霏，你真是一戀愛，智商就我跟的拉不住的馬兒一樣，一直往下掉。
季風沉默了。
她越發覺得尷尬了，真是恨不得想要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這問的是什麼蠢問題。
「啊，跟你開玩笑的，你不用回答，就當做我……」
「我會先救錢米。」他一字一句說到。
即使已經做了心裡鋪墊，但聽他這麼直白的說出來，還是難免失落了。
那種失落，就跟被針扎了一下，起初沒什麼感覺，到後來傷口撕裂的愈發快，都不知道那種感覺是疼，還是麻木了。
「哦，我想也是，其實……」她還在的找一些話，來挽回自己可笑的自尊。
「但如果你死了，我會陪著你。」他繼續補充，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毫不猶豫。
沈霏驀地抬起頭，目光閃爍，半天不敢相信。
她沒聽錯吧，他說如果自己死了，他會陪著她。
會陪著她。
好吧，雖然前面那句話不是很好聽。
原本的失落被狂喜所替代，沈霏歡呼一聲，在季風的目瞪口呆之中，半個身子越過桌面，捧著他的臉，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季風呆住了。
回過神之後，他猛的將這女人推開，死命擦著自己的嘴唇，有些惱羞成怒：「你幹什麼？」
「親你啊。」她倒是臉不紅氣不喘。
這女人，這女人……
怎麼可以這麼無恥，這麼不要臉。
沈霏見他耳朵根都紅透了，心裡雖然很激動，但也知道不能撩太過分了，否則他肯定會拂袖而去的。
不過那句話，就跟一顆定心丸一樣，她從昨天開始忐忑心情，也全然放下了。
「季風，謝謝你。」她說到，語氣真誠。
「謝我做什麼？」他還在惱怒剛剛被這貨突如其來襲擊。
「謝謝你安慰我，謝謝你，讓我有幸遇到你。」
聽到後面那句話，季風愣了一下，卻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