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讓一切都結束得徹徹底底
許久之後，慕南宸輕聲地問顧西琛，「西琛，我以前認識晚夏嗎？」
他冥冥中覺得，他丟掉的人生片段里，有蘇晚夏，但是那一切都模糊得不得了，他無法確認，也想不起來。
顧西琛從來不敢在慕南宸面前撒謊或搞小動作，此刻被他如此問，他心裡像是有人敲響了一面鼓一樣，不知所措。
很不自然地轉頭看向岳彬，他是老大，他自然地用眼神詢問他。
岳彬是最主張不能讓慕南宸知道真相的那一個，於是他替顧西琛回答了，「說什麼呢，南宸，你以前怎麼可能認識蘇晚夏，她明明是嫁給聞遠之前，才與你相識的嘛。」
真的嗎？
慕南宸將信將疑地擰起了眉。
岳彬勉強一笑，「怎麼，南宸，你還信任不過大哥嗎？你和西琛感情最好，讓西琛來回答你好了，」既而他轉頭看向顧西琮人，眼神微微動，示意他開口，「西琛，你來說。」
顧西琛如芒刺背，在慕南宸炯炯的目光里，他訕訕地笑了一下，「對，三哥，大哥沒有騙你，你以前從來沒有認識過蘇晚夏。」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到被所了一直握在掌心裡的莫曉曉的手倏然滑了出去，轉頭，便對上了她冰冷諷刺的雙眸。
她在責怪他，甚至隱隱有些恨他。
顧西琛心裡難受極了，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無話可說。
一邊是兄弟，一邊是自己最愛的女人，他好難做抉擇。
倘若蘇晚夏活著，那麼他會去徵求蘇晚夏的意見，但是現在她死了，一個人死了那就什麼意義都沒了，所以這委屈就讓蘇晚夏背吧。
反正一切都成空了。
慕南宸銳目如鷹，將顧西琛和莫曉曉之間的對峙悉數收進眼底，於是他脫口問出，「莫小姐，聽說你是晚夏最好的姐妹？」
莫曉曉性子很潑，此刻對顧西琛有意見，更對這幾兄弟生起不盡的憤怒，於是對慕南宸也沒好語氣，「是啊，怎麼，慕大總裁有意見？」
慕南宸更深地擰起了眉，很莫名的，他對莫曉曉的無禮並沒有反感，彷彿很習慣一樣，「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令莫小姐不滿意嗎？」
莫曉曉冷笑，「我不滿意，你能把晚夏還給我嗎？她認識你是錯誤，認識慕聞遠更是錯誤！」
說著，莫曉曉突然就淚如雨下，一瞥到那片化成了灰的廢墟，她就心臟揪痛得厲害，她知道蘇晚夏走時一定很痛很痛。
烈火焚身，一定痛不欲生。
她家的晚夏明明那麼漂亮，那麼善良，為什麼偏偏是這種結局。
這一刻，她竟覺得，蘇晚夏當年在江邊救起慕南宸，是這一生最大的錯誤的悲劇的開始。
一邊的蘇晚冬也禁不住跟著落淚了，他的姐姐，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去了。
想一想，傷痛就逆流成河。
姐姐說過，她是他的親人，姐夫也就是他一輩子的親人，想到此，他抬頭看向慕南宸，發現他的姐夫蒼白憔悴得與往日大相徑庭。
他雖然把他的姐姐忘了，但是對於他姐姐的死，並沒有好受一分。
突然的，蘇晚冬就不忍了，他心疼慕南宸，深深的心疼。
「曉曉姐，」他拉了拉莫曉曉的袖子，「這不能怪姐夫，姐夫也可憐。」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蘇晚冬趕緊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也不能怪總裁。」
在場的幾個人，全都知道蘇晚夏口裡的「姐夫」就是慕南宸，只有慕南宸自己以為他說的是慕聞遠。
……
不論生者怎樣悲痛，都要安排好逝者的身後事。
慕聞遠與蘇晚夏是法律認可的夫妻，死後當然同穴，但是蘇晚夏沒有屍首，慕南宸主自將蘇晚夏的衣服焚燒成灰，而後與慕聞遠的骨灰喪在一起。
這是一場很大的葬禮。
莫曉曉和蘇晚冬都參加了。
莫曉曉極其不認可這樣的安排，有多少次她都衝動地想上前告訴慕南宸真相，告訴他，蘇晚夏最該是他的妻子，不能與慕聞遠合葬。
可是，岳彬等人不允許，顧西琛更是攔著她，求她。
她氣憤至極，但最終，還是蘇晚冬說服了她，他說，「曉曉姐，我和你一樣，對這樣的結果心痛至極，但是我們都要理智，要冷靜，人死不能復生，姐永遠不在了，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姐生前那麼愛姐夫，她一定不願意看到姐夫再受一次痛苦，她一定希望姐夫好好地把孩子養大，餘生幸福安康，所以，她也一定不希望我們再說出真相。」
莫曉曉最終沉默了，對，蘇晚夏那個傻妞一定不願意慕南宸再承受一次痛苦，她是那麼愛他，她還留下一個孩子給他。
雖然她妥協了，但是她再也無法與顧西琛在一起，因為看到他，她就會想到，他們隱瞞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那樣對不起蘇晚夏。
葬禮結束，她便直接向顧西琛提出了分手。
顧西琛自然不肯接受，他很激動，「曉曉，這一切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晚夏的事我也很痛心，但是誰也沒有辦法不是嗎？你不能因為心痛晚夏，就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啊。」
分手的大街，人來人往，車如流水馬如龍。
在經歷一場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後，莫曉曉反而出奇的平靜，她輕輕地抿起髮絲，很淡漠地與顧西琛道別，「我們不可能了，顧西琛，我忘不了晚夏經歷的這些痛，更忘不了你們曾經一起逼她，對她的遭遇不作為，更不能忘記真相被你們掩蓋了，你為你的三哥，我為我的妹妹，我們各為其友，誰都沒錯，可就是不能在一起了。」
說著，她轉身招手攔計程車，要去機場飛回芙城，「再見，顧西琛，但願永遠都不要再見。」
人死成為永恆，那麼傷害也成為了永恆，顧西琛不論怎樣彌補，都不可能再彌補掉對蘇晚夏的傷害。
蘇晚夏那麼悲慘地離開了，作為她唯一的姐姐，她不能原諒顧西琛，更不能原諒真相被他們生生壓下，這一切的一切，都對蘇晚夏太不公。
她無力改變什麼，唯有與顧西琛分手，來發泄她心中的鬱結憤怒，讓一切都結束，結束得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