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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飯,葉慧回到綠綺軒,納側夫的事她沒有煩惱太久,反正要等到秦宇航回來點頭才能落實。就算夫君同意真納了周明,就當他是個傢具,無視即可。
她把疏血化瘀的藥膏找出來,對著菱花鏡塗抹了片刻,經過被秦宇航用藥之後,淤痕淡了許多,只要明晨再擦一遍到了晚間就差不多全好了。
看見墨琪進來,不想他看見了問東問西,她把披肩圍了一圈掩住淤痕。現在還是早春時節,咋暖還寒,墨琪以為小姐懼冷,轉身出去端進來一盆火炭放在她腳邊。
晚飯是在自個院子吃的,菜色還算過得去,兩葷一素,外加一碗豆腐湯和一碗米飯。
「小姐剛剛新婚,吃用上秦家不好虧待咱們,這二盤涼拌牛肉和小炒肉絲是秦老爺特意交代廚房做的。大少爺和三少爺那邊都沒這樣好命,他們平常在自個小院吃著乾菜豆腐,想吃肉除非是秦家規定的日子才可以。」
「秦家也算有錢的人家,何至於這樣小氣。」葉慧在吃的方面偏向於素食,肉類食的甚少,從小養成的慣三餐必有綠油油的果蔬。但古代的蔬菜水果都是時令的,想吃可不容易。
「秦家以前是鄉下的,後來秦老爺跟隨商隊去次西域販貨賺了錢,才來城裡開鋪子。現今雖說有了財產,骨子裡還有窮人本色,用度上很節儉。」
「這我知道,午間你不是說過了嗎?但我奇怪秦夫人怎麼大手大腳的浪費,你瞧她滿腦袋黃澄澄的簪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向人兜售首飾的小販。」
墨琪想起秦夫人的樣子的確有趣:「秦夫人是桃花村裡正家的女兒,自小沒受過苦,浪費慣了,想改也難。」
村長家的千金,在現代可是獨霸一方土皇帝級別的,權利大著呢,但古代的她不了解。
上床睡覺時候,葉慧在交代:「婆婆規定的每天的晨昏定省,我不想再像今天一樣去了之後傻等著。左右距離枕春堂幾十米,你明早去探聽情況,得知她起床了回來叫我。」
「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不叫你像今天這樣吃虧。」墨琪覺得這是小事,他把秦家上下的傭人都打點妥了,明天只要挨個告訴聲,自會有人上杆子來傳話頭。他熄了燈,輕手輕腳的退出去。
葉慧得到保證,安心的睡覺了。古代沒有電視,沒有網路,唯一的好處能睡個好覺。
她自從上幼兒園就被剝奪了睡懶覺的權利,節假日也不得消停,去補課班和各種特長班,累的半死不活。工作之後更是朝九晚五的往死拚命,回了家還要準備計劃書,腦子裡全是工作內容。直到有一天負擔不了,默默的躺在醫院裡,沒多久就掛了。
能重活一次,是上天的厚愛,她一定好好珍惜。
轉眼到了三日後回娘家這一天,秦老爺一早叫人搬來了幾大包東西讓她帶回去,大哥大嫂也叫身邊的小廝送來了幾樣。
葉慧都打開來看,不是太值錢的,幾匹普通的綢緞,乾貨之類。以秦家的家境送這些禮物顯得有些寒酸,好在綢緞還算上眼,不至於太丟人。
葉慧偕同墨琪來到大門口,剛要上車,遠遠的看見有名無實的老公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過來。他長得高大帥氣,騎馬的姿態顯得格外好看,葉慧有一瞬間的恍神。
秦宇航連續幾日的忙活總算把貨物從金水鎮運到帝都,如果不是惦記新婚之夜的承諾,早以忘記了是已婚男人,有一個小於自己七八歲的女孩做他妻子。
「你回來了?」葉慧笑著打招呼,跟他太生疏,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索性不稱呼。
秦宇航望見一身淺緋色衣裙的倩麗身影,起了幾分憐惜,翻身下馬,把她抱進車廂去。回身把馬背上的幾個包裹相繼扔進去,交代一起回來的小廝把馬兒牽回府中,便上了車。
墨琪份屬下人,姑爺不在可以跟小姐乘坐一個馬車,這時不好再擠進去,使了幾個小錢,從路邊雇來一輛驢車上去,尾隨著主人的車,一前一後往葉家去了。
葉慧望著車廂角落裡的幾個包裹,好奇的伸手摸摸:「裡面裝的是什麼?」
「是從金水鎮帶回的土特產,準備送給你們葉家做禮物。」秦宇航坐她旁邊,聞著一縷縷淡淡的幽香,有幾分迷惑。見過她好幾次了,第一次是沒成婚前,她羞羞怯怯的,說句話都臉紅。第二次在喜房,她一身華麗的新娘裝,舉止淡定。這次她一身的清晰淡雅,宛若水仙花似的動人。
「爹爹和大哥一早晨就叫人送了幾大包東西到綠綺軒,你又帶了這許多,我可搬不動。」葉慧清淺的笑著,臉上梨渦隨著說話連連閃動,看得秦宇航微微怔神,發覺新娶的妻子很耐看。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查看,那天晚上醒目的淤青已經不見了,細滑的皮膚觸在他指尖行泛起一抹酥麻。他眼神有微微的迷離:「好些了嗎?」
葉慧感受指尖傳來的溫度,臉色泛起微紅:「你的化瘀散效果很好,擦過幾次就沒事了。」
秦宇航的眼睛的神色明暗不定:「我問一件事,那天晚上是不是正梅表妹進入喜房,對你下了毒手?」
錢正梅是秦夫人妹妹家的孩子,葉慧這幾天把秦家親戚了解了大概!
表兄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自古有多少表兄妹結成的夫妻的。單說那「紅樓夢」的寶黛緣,金玉緣,都是表兄妹關係。你自己家的親戚,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心存袒護,但願不要讓我失望。
「你認識真美表妹的,雖然不熟,但咱們訂了親事不久你來秦府見過她。」
我是見過她,幾日前她下毒手掐死無辜的新娘子,心眼兒惡毒著呢!這個腦子裡留下的印象,錢正梅刁蠻的緊。
秦宇航見她不語,以為在生氣,目光炯炯:「我說過給你一個交代,你放心。」
是給這具身體原主的一個交代,讓她在九泉之下也好瞑目。
秦宇航去金水鎮之前交代手下的小路子去徹查,得到的結果錢家表妹竟然是兇手,儘管不太相信,但有人親眼瞧見那晚上的她神情慌張的從喜房裡跑出來。
他沒想到錢表妹漂亮的表皮下有一顆狠毒的心,想到她從前雖然任性,總是有些可愛的。秦錢兩家還有過議親的話題,可是他卻娶了葉家小姐。
帝都城裡向來是東富西貴,葉家不算貴氣,但祖上有人做過官,在城西留下了一棟祖宅。乘著馬車從城東過去,七繞八繞的要走半個時辰。
沿路上,葉慧不時的掀起車窗帘往外看。潁唐國帝都十分繁華,主街寬一百多米,兩旁鱗次櫛比的坐落著各種商鋪,街上全是穿著漢服的百姓。再打眼一瞄,看見一夥異國商隊牽著駱駝,從城外進來,風塵僕僕,駝背上幫滿了貨物。
葉慧有股興奮心情,與在秦府上不同的心境,此時方有置身古代社會大環境里的感受。
秦宇航好笑的看著她:「連出個門也開心成這樣,可見你不常出門,要是喜歡逛街,等我有工夫會帶你到處走走。」
葉慧對少了些生疏感,笑道:「那感情好。」
到了葉家門前,按理應該有人出來迎接,至少該有下人早早的立在門前候著,但只有葉慧的以前通房阿德走出來。
「小姐,張二爹的兒子對葉家的財產起了佔有的心思,從昨晚就來到了府上搗亂,小姐進去了要當心。」阿德給二人見了禮,邊往車外捧東西,邊小聲在主人身旁嘀咕。
葉家目前的情況挺讓人頭疼,葉老爺幾年前死了,留下老妻一對兒女,女兒是葉慧,兒子葉翔年僅七歲。張二爹是葉夫人的側夫,十年前當了兵去北面跟犬戎過作戰,至今未回。兒子張貴由葉老爺撫養長大,年前歸了張家的宗譜,算是與葉家再沒瓜葛,但這是個好吃懶惰的。看見葉家孤兒寡母,守著大把錢財,便起了佔有的心思。
不多會兒墨琪乘坐驢車趕到,下了車,跟阿德捧著貨物,跟在主子的身後,往葉府大門走去。過了花廳,聽見正房傳來吵嚷的聲音。
「張貴這人永遠不會知足,好吃懶惰上了癮,臉皮變得越來越厚,這會兒正厚著臉皮朝太太討要我們葉家的安明街那間桐油鋪子,還把他的兩個狐群狗黨拉來造聲勢。」
阿德擔心過於柔弱的主子進去了受欺負,愣是跟在後面不肯離開。
「我知道了,阿德,你退下吧!」葉慧朝阿德說完,撩起裙子邁進門檻。
秦宇航見她神情自若,露出欣賞的表情:「我跟衙門的陳捕頭關係不錯,若張貴不老實,可以隨便找個理由弄進去關幾天。」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便是自家府上的周二爹和三弟周明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理解葉家的處境。
「衙門有人好辦事,如果真用得著陳捕頭,我一定不吝嗇。」葉慧樂得名義上的老公給她撐腰。
葉夫人坐在正中,張貴跟著兩個一臉痞氣的男人坐在側位。
「娘你別偏心,我也是你兒子,家裡的財產我也有份,再說我也不多要,把安明街的那間桐油鋪子給我便成。」
葉夫人早就一臉怒氣,指著兒子罵道:「養不熟的混賬,往日里你哪樣不是吃著葉家,喝著葉家,長大了越發沒良心,今兒連葉家鋪子都惦記上。老娘告訴你沒門,你想要財產,自去你張家要去。葉家東西你別眼紅,桐油鋪子是給翔兒留的,趁早收回你那鬼心思。」
張貴被罵得眼睛冒火,忍了忍怒氣:「兒子不是想孝順娘親嗎?等手頭有了錢,將來給娘養老送終不好嗎?」
葉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氣得臉色鐵青:「老娘還沒死,用得著你來養老送終,要是真有那一天,自有我家翔兒和惠兒在跟前孝順。你這混賬打小憊懶成性,到時能填滿自個的肚子,老娘就謝天謝地了。」
葉慧朝張貴打量了幾眼,因繼承了葉夫人的好容貌,這小子長得倒人模人樣,只是賊眉鼠眼的,怎麼看怎麼彆扭。可見光容貌好是沒用的,氣質同樣重要。
葉夫人看見女兒女婿回門,忙招呼下人倒茶。
(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