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秦府的鬧劇
回到秦家時候,已經接近下午。
秦宇航先下了馬車,回身把新婚妻子抱下來,牽著她的手來到正房枕春堂,剛過了花廳,不想碰到一群人站在院落里,秦家人都在。秦家的老夫人沖著老爺發脾氣。
秦宇航來到大哥秦子航跟前問:「到底怎麼回事,爹娘又在鬧什麼?」
秦子航嘴角翹了翹,表現的很無奈:「娘打算讓三弟去鋪子當管事,三弟是個什麼樣的,你我心知肚明,當個夥計還對付,當管事還不咱家給賠進去。爹也是這樣想的,老兩個口一言不合就罵起來了。」
卻聽得秦夫人噼里啪啦的一連串大罵:「呸,我把你個雜貨買逼吊草的,你有錢,你怎麼到現在只有一間藥材鋪子和一間綢緞莊子。讓小三子去鋪子做個管事就要你娘的吊命了,你個老不死的,沒有老娘當初的嫁妝錢,你個吊的當初能去西域販貨發了家?」
秦老爺氣得胸鼓鼓的,看到府里的下人都看笑話似的站了一院子,尤其是兒子兒媳都在場,一張老臉掛不住了。用手指著秦夫人回罵:「你還不是北廟的香爐很賤很賤的,讓三子去鋪子當管事,我吃飽了撐的,你別做夢,明一股腦的都給我滾出秦家。」
「北廟的香爐很賤很賤的,是什麼意思?」葉慧走到大嫂跟前,好奇的問。
「你別問了,總之不是好話。」大嫂發窘道。
「好你個碎驢吊下的,沒有老娘的當初嫁妝錢,你他娘了吊草的還在桃花村的坡上放牛呢,讓你嘴賤,老娘打死這個老不死的。」
秦夫人氣得跳腳,竄到秦老爺跟前一把掀掉他的元外帽,揪住他的頭髮用力拽。
秦老爺素日懼內,不敢回手,疼的齜牙咧嘴,嘴上不肯服輸:「你是不賤,通房小侍一屋子,那個福兒剛從人牙子家買來才幾天,又被你上了吧?好好的正經家務不處理,見到男人就流哈喇子,你不賤,沒事找事,整日的沒攬子找個茄子提溜」
秦夫人怒氣上沖,抬起腳對著秦老爺連踢帶踹,手上拽著的頭髮越發用力:「你腦袋子被你娘的啃了是吧?你娘的瞎了眼,爛了舌頭,叫你冒虎嗑,打死你個老不死的。」
葉慧用手指捂著嘴,吃驚的看著打架的老兩口,打從記事起,從來沒看見過有話把罵人話罵的這樣精彩絕倫。
秦宇航看到妻子的表情,心裡窘到不行,指揮傭人把老兩口拉開。
再把傭人都趕出院子,一手一個拉爹娘進了枕春堂客廳,見老兩口還在對罵,十句有九句不堪入耳,氣得他大聲喝道:「你們能不能安份些,別給盡給我丟人。」
秦老爺雖說早年走過西域,但經營鋪子的本事著實不怎麼樣。
秦宇航聰明能幹,秦家生意能蒸蒸日上,全虧了他。秦家兩口對這兒子素來看重,見他發怒,都老實起來,各自坐到一邊,鬥雞眼似的瞪著對方。
葉慧來到老公身旁,拉拉他的手,叫他消消火氣。
秦宇航想到她昨夜累慘了,扶著她到座位上歇息,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旁邊,看見秦夫人旁邊桌子上擺了一盤新鮮的草莓,不客氣的端了過來給妻子吃。
秦夫人惡狠狠的瞪了兒媳婦一眼,轉頭又朝秦老爺瞪去。
葉慧的前世家境好,打小瓜果梨桃沒斷過,只有她沒聽過的水果,從來沒有未吃過的。穿來了后水果成了奢侈品,幾乎沒得吃,草莓酸酸甜甜,一向是她的大愛。老公既然端了來,不客氣拈了一個送進嘴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又鬧什麼?」秦宇航冷著臉問。
「還不你爹。」秦夫人指著秦老爺一臉控訴,彷彿他做出傷天害理的大事:「我提出讓你三弟去店裡幫忙做事,這老不死的咬緊嘴巴不答應,也不想想他今天發了財靠得誰,吃軟飯的老東西。」
「誰知軟飯,哪個吃軟飯,我借你的嫁妝錢早還了。」秦老爺怒從心起,手往桌子上一拍:「要說吃軟飯的,我看你那個周側夫才是。別家的側夫自食其力,外出找事做養活自己。他們父子從來都靠我秦家養著,還想去我的鋪子里搗亂,告訴你連門都沒有。」
周二爹原本待在暖閣里往外探頭探腦,一聽這話趕緊縮回去。
秦夫人氣得臉色發紅,手往桌子上亂敲了幾下,不解恨,撿起一個杯子扔在地面:「你都能讓不相干的人去鋪子當管事,自家的孩子反倒比不上外人,老娘看你不識抬舉。」
「外人有本事,小三子連撥算盤都不會,讓他當管事還不把我秦家的鋪子賣光了?」
「怎麼見得小三子沒本事,他也在私塾里念了好幾年的書,昨個還給我念金剛經聽呢!」秦夫人越說越腦,轉過頭朝二兒子訴苦:「宇航,眼見你和你大哥都有了媳婦,三子還是單身。我想讓他給二兒媳做側夫,要是沒個營生,以後有了孩子不得喝了西北風?」
秦宇航一驚:「誰說要把三弟給我娘子當側夫了?」
秦夫人囁嚅道:「是我提出來的,再說二兒媳也答應了,有什麼不對嗎?」
葉慧覺得這事得說清楚,不然老公會想歪,婆婆雖然可怕,但老公更重要。「娘,兒媳之所以沒反對,是不敢跟你頂撞。三弟那麼優秀,兒媳自問性子粗鄙,配不上他。」
秦老爺撇嘴,說著嘲諷的風涼話:「你覺得你家三子好,人家全然沒當做一回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覺得你的三子是個寶,人家當成草,趁早收起你那鬼心思。」
秦夫人騰地站起來,但這回是針對葉慧的:「好你個短命的小蹄子,你敢造反,老娘告訴你沒門,嫁狗隨狗,你以為你娘了吊的是誰,敢嫌棄我家三子」
繞是葉慧秉性持重,也氣得別開臉去。
「好了。」秦宇航大喝道:「有完沒完,成天的罵,誰家父母親像你們這樣,煩不煩啊!」
秦夫人即使再跋扈,對這個兒子是不敢撒潑的,只好閉住嘴巴。
秦宇航冷冷的道:「明天讓三弟去鋪子當個接待客人的小夥計,當管事是不成的。」
秦老娘不服,想為三兒子爭取福利:「當小夥計,這太離譜了,小三子怎麼說也是個少爺,夥計是下人當的。」
葉慧朝婆婆腹誹,你的小三子可不屬於秦家的少爺,離開秦家他什麼都不是,連養活自己都難。
「就這麼定了。」秦宇航說著拒絕娘親的話,便開始了別的話題:「娘要想讓三弟當我娘子的側夫,必須有我這個夫君應允,別人任他是玉皇大帝也不成。」
秦夫人張了張嘴,還想再說。
秦宇航已經不耐煩:「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今天要是再聽見枕春堂有人吵架,就把小三子趕出秦家,不信只管試試。」
周明幾年前歸了周家的宗譜,按理早該離開,卻一直賴在秦家混吃混喝。
秦夫人聽到要趕周明離開,緊張起來,住了嘴不好再說什麼。
秦宇航拉著妻子出了枕春堂,向自個的西跨院走去。
秦家大哥看見兄弟和弟媳婦離開了,趕緊拉著媳婦走人,省了老娘心情不爽,拿他們倆當炮灰。
葉慧被老公領回綠綺軒。
「相公,北廟的香爐是怎麼回事,是罵人話嗎?」葉慧想起秦老爺罵老婆的話,北廟的香爐很賤很賤的,心裡很是好奇,香爐似乎跟罵人不沾邊,難道還有什麼特殊的寓意?
秦宇航臉色窘迫,家有這麼一對活寶似的父母,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著實無奈:「你也不想想北廟的香火鼎盛,每天有多少人去上香,一把一把的香往香爐里插。」
北廟的香火任人插?葉慧理解了,很不好意思。「前幾天你不在,娘說把周明給我當側夫,我是不同意的,原因是我受用不起那樣的貨色,你要站在我這邊說話。」
秦宇航高興了,把妻子懸空抱起來:「我也不喜歡周明,我娘子屋裡的男人不能像周二爹父子那樣是個惹事的,就算窩囊到賺不來吃喝要我養著也沒問題,但一定要聽話。」
(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