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5 大師兄
「你答應不叫,我就放開手。」他不怕有人對自己不利,卻嫌麻煩。
男子眼瞳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一種暗褐色,深沉中帶著冷漠。
葉慧趕緊點頭,面對這個渾身充滿危險的男子,若然喊叫,不等老公過來,她首先沒命,再說這樣難堪的場面也不願被老公看到。
「你叫什麼名字?」男子放開對她的鉗制,眼中神色明暗不定,上下打量著她,彷彿像驗貨一樣。
「葉慧。」她低聲答著,被他肆無忌憚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雙臂抱胸,低著頭瑟瑟發抖。只有心底才明白。她並不如表面那樣害怕,面對這樣的強者反抗對她沒好處,要做的是利用女子先天的優越條件軟化他一顆冷硬的心。
「可是葉子的葉,秀外慧中的慧?」
她緩緩的點頭,盡量表現的楚楚可憐,也許由於真的懼怕,抬頭一瞥之間,一滴晶瑩的淚滑落臉頰。
男子望著那雙分外晶瑩的淚眸,只有十五六歲大吧?晶瑩剔透的肌膚被他方才的一頓揉搓出了一些淤青。他轉身從水草中取過一個油布抱,打開來翻了翻,找到一個小瓷瓶,啟了塞子,食指拈了一抹藥膏,塗抹在她身上的淤青部分。
「多揉一會兒藥膏滲進肌膚,能好得快。」他用指尖輕輕揉著,自從十多年前大難不死,便冷眼看世間,已經很多年沒有對人這麼溫柔過了。
「把手拿開,你胸前也有淤青,我給你擦上藥膏。」
葉慧顫了顫,抱得更緊。
男子皺了皺眉,把她緊胸前的雙臂剝離,一對顫盈盈的椒軟上全是他留下的指痕,他面對那些醒目的淤青,突然憎恨自己的失態。
用拈了藥膏手指在上面按摩,兩朵椒軟再一次的讓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真想狠狠的擁住她,但心底有個聲音提醒自己欲速則不達,不能嚇到她,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
「明早再擦一次基本就全好了。」男子強忍著身體著起來的欲/火,為她擦完藥膏,把剩下的遞到她的手裡。
「我叫皇甫澤端,記住這個名字。」
男子在水草找了到一個油布包裹,把裡面衣服隨意套在身上,也不管濕嗒嗒的水漬滴下來,徑自提了劍朝另一面的岸邊走去。
葉慧蹲下來,把自己藏身水裡,生怕男子再轉回來。他叫什麼名字她不感興趣,不關她的事,過了今天就便是永別!她這樣想著。岸上卻來男子的聲音:
「永不多久我們還會見面的。」
男子到了岸上,大步流星的朝著北面的一座小樹林走去,高大挺拔的身軀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顯得格外壓抑。
墨琪正在洗野菜,突然發現了這個陌生男人,大吃一驚,生怕主人有失,丟掉野菜,慌裡慌張的跑到湖裡。
「小姐,你沒事吧?」
水草後面傳來葉慧的平靜聲音:「沒事,去給我找一套衣服過來。」
墨琪鬆了口氣,回到岸上,從包里拿出一套粉色的裙子。下了水,來到主人洗澡的地方,見到她肩以下的部分都沒在水裡,明白她不願被他看到,把衣服遞過去,轉身離開。
葉慧在水裡穿好衣服,倒不怕弄濕了,沙漠白天的炎熱無比,不肖片刻就能晾乾。回到岸上,接過墨琪遞來的一碗米粥,用匙子一口口的吃著。
剛才發生的事簡直是一場夢,對於陌生男子的無禮冒犯和隨後的體貼,她不願再想,但願今後不要遇到那個人。
綠洲上的北部有一小片樹林。
秦宇航很順利的獵了一隻兔子,希望能再獵到一隻山雞,在林子溜達了兩圈,發現一匹大黑馬在悠閑的啃食地面的青草。馬的鬃毛很短,看得出並非野生,細看之下,吃了一驚。
「逐風,你怎麼在這裡,大師兄呢?」秦宇航走到大黑馬的跟前,伸手在馬頭上輕拍了一下。
大黑馬認得他,頭貼往他身上蹭了蹭,像是很親熱的樣子。
「我在這。」
林子外傳來一個不咸不淡的聲音,走來一個高大俊逸是身影,正是之前湖水中的男子,皇甫澤端。
「大師兄,你什麼時候離開的天鷹門,師父他老人家可好?」
秦宇航流露出無限喜悅,走過來照著皇甫澤端的肩頭給了一記拳頭。
皇甫澤端無視師弟的無禮,從包裹里取出馬鞍,給馬佩戴上。從正面看,他的額角有一道醒目的疤,給稜角分明的面容曾添了幾分冷漠。
「我剛才見到那個女子了,你來信提到過的,不過跟你在信中提到的不一樣。」
秦宇航成親之前委託驛站給師門捎了一封信,提到自己即將成親。「原來大師兄見到了我娘子,不知覺得如何?」他臉上露出驚愕,隨即嘴巴翹了翹,似頗為得意。
「還湊付,比四師妹強點。」
「呃,大師兄,你開玩笑吧?」
誰不知道四師妹是個男人婆,言辭粗鄙,做事不經過大腦,一不順心就動手打人。她愛慕好幾個男人,比如這位大師兄,可惜人家都敬而遠之。
皇甫澤端緊了緊韁繩,把包裹放好,翻身上馬,原地踏了幾步:「我對你從前的提議很感興趣,等回師門再說,你不要回師門嗎?」
「啊?」秦宇航大為驚訝:「你動情了,大師兄,不會吧?」石頭人也能動請,娘子是怎麼做到的?
皇甫澤想起水中舞蹈的翩翩麗影,唇角勾起一絲玩味,是個有意思的姑娘!一抖手中韁繩,逐風稀溜溜叫了一聲,四蹄奔揚,朝著正西的方向飛馳而去。
秦宇航望著遠去的大師兄,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揚。
「千年寒冰還需娘子的柔情來融化,有熱鬧可瞧了。」
想起當初的提議,大師兄要他做為側夫來著,當時認為無所謂。直到跟葉慧成了親發現自己很傻,憑啥做側夫,要做就做娘子跟前的第一把交椅。
這側夫位置看來非大師兄莫屬了!秦宇航傻樂了一會兒,嘴角要咧到耳根了。
「在娘子個跟前,我永遠是第一位,無可取代,就算是兄弟也要往後排。」
秦宇航吹著口哨,提著獵來的兔子,回去找葉慧。
但他沒想到大師兄給自家老婆留下的印象不怎麼好,所以這事還有得磨,反正皇甫澤端本事大,就看能不能拴住一個女人心了。
葉慧接過墨琪烤好的兔腿,一聲不響的吃著。
秦宇航不知道妻子為什麼變得緘默,是大師兄對她做過什麼,還是她對大師兄不滿意,要是後者可要糟糕。
他自認做了一項很好的安排,妻子能有一個實力強大的男人愛護,一生都會過得順風順水。不用像他,眼看自家藥材鋪子要被擠兌黃了,硬是拿不出對策。
如果她站在那個至高無上的地位,看還有誰敢對她不敬。
「娘子,怎麼了,不開心?」她不提大師兄,他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葉慧吃完兔肉,吸了一口氣,展顏笑了笑:「想是連日趕路累著了,歇歇便好,相公也該吃些。」她把另一隻烤好的兔腿遞到老公手裡。
秦宇航覺得欣慰,妻子不是一個哭哭啼啼向丈夫訴說委屈的女人。娘子跟大師兄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過碼吧,才會不開心?
他拿了冒著香氣的兔腿,咬了一大口,心裡一片溫暖。
吃完了飯,墨琪收拾碗筷。
秦宇航和小路子把兩匹馬牽到岸邊,用刷子給馬兒洗澡。
「小姐,你為什麼不把湖裡遇到的陌生男子告訴姑爺?」墨琪朝岸邊瞥了一眼,小聲朝主人問。他知道主人一定受了委屈,才會心情不好。
葉慧攏了攏晾乾的青絲,綰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她嘴角含著絲絲笑意,卻並不言語,靜靜的看著湖邊的洗馬身影。陌生男子給的藥膏與新婚之夜秦宇航給她用的何其相似,淡藍的色澤,微微冒著清冽的香氣。
也許她想差了,他們不存在某種聯繫。
她又想起了陌生男子,渾身充滿野性的氣息,有力的鉗制,粗糙的手指細心的為她擦著藥膏。那男子給她一種陰暗的感覺,好像受過某種不公正的待遇。
雖然討厭,卻並不可惡,也許是他本身就帶著某種致命的吸引力的緣故。
但願不要再見到他了,葉慧這樣對自己講著。但事實上真就不見了嗎?那人臨走前信誓旦旦說過還會見面的。
晚上過夜時候,男人們動手支起一頂小帳篷,四個人擠著湊和了一夜。
第二天一放亮,把水囊全部灌滿,帶了少量的行禮,開始趕路。
又走了一天,第二天遇到一隊從西域往潁唐國販貨的商旅,對方聽說他們是帝都人氏,格外熱情。秦宇航朝商旅們付了銀子,換了一匹駱駝,跟妻子合乘,墨琪和小路子騎馬。
第四天頭上終於出了沙漠,遠遠的地方,一塊蒼翠的綠洲映入眼帘。
秦宇航指著綠洲道:「那便是萍州的中心,幸好這麼乾旱的天氣,萍州還是一如既往的綠意蔥蔥。」進入沙漠后,發現旱情出乎想象的嚴重,記憶中的許多水源都乾涸了。
他以前在萍州住過許多年,都沒出現過類似的情形。
葉慧濃密的睫毛輕輕閃動,流露出由衷的喜悅:「相公,你要找的人就在那座綠洲上?」
「是我的師門,在萍州城外的天鷹山上,娘子,我帶你去見師父,還有大師兄。」秦宇航頓了頓,朝她投去愛意的眸光:「娘子,我打算為你找個側夫,你可願意?」
找側夫!葉慧愣住,如果她是這時代的女人也許會理解身為丈夫的秦宇航一片心意。
但她才穿來沒多久,骨子裡有著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制度,儘管有準備葉慧困惑的問道:「可是,找側夫不該是長輩來安排嗎?」
「出嫁從夫。」秦宇航正色道。
秦家二老給妻子安排的男人他信不過,他要給她天底下最好的:「自打我記事,爹娘就爭吵不斷,爹後來吵煩了,就出門做生意。把我們丟給娘,但娘對她的男人們永遠比對孩子還看重。那時候我們還住在桃花村,娘子,你夫君從前是個大字不識的放牛娃。」
葉慧從駝背上回過頭,瞧見老公眼裡的悲哀,她把頭貼在他的胸膛上,狀似安慰。
秦宇航摟了摟妻子:「我徹底改善命運,是遇見了一個貴人,他當時全身是傷,中了劇毒,非常狼狽。他用內力壓制了毒性,說天底下只有師父能就他。我便一路照顧他千里迢迢來到萍州,後來我成了他的師弟。」
葉慧點了點頭:「你救了那個人,那人改變了你的人生,算起來你對他有恩,他對你有義。」
(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