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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一進了門,脫了鞋,直接來到裡面大卧室,走到正中央一張紫檀木大床前,把葉慧放在上面,動手脫去了紅繡鞋,一雙晶瑩玉潤的美腳顯露出來。他忍不住握在手中,虔誠的跪在窗前,托著一隻貼上自己面頰摩擦,接觸到的感覺細膩華潤,帶著絲絲的酥麻,他呼吸發緊,張嘴含住一根腳趾品嘗。
老十站在一旁,看的眼睛發熱,全身悸動,見床上的佳人蹙著眉,似乎睡得不安穩,阻止道:「別弄醒了她,再說這樣也不合規矩。」
他們名不正,言不順,還沒資格做出逾越的事。
老十一很不舍的放開那隻美腳,拉過錦被蓋在她的身上,吹熄了燈,再拉上帳幔。
因為皇甫澤端下令,讓他們寸步不離的保護,不敢離開,就在錦華堂的偏廳里休息,老十一不放心,在偏廳待了會兒,獨自回到卧室,躺在窗前花架下的一張卧榻上和衣而卧,望著不遠處的紅鸞紗帳,目光發直,就這麼一直望著,直到天色蒙蒙亮了,才睡過去。
老十一因為睡得太晚,天光大亮也沒醒來,反倒是葉慧先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打量著室內,刺眼的陽光連窗帘也遮不住,豪華寬敞的卧室十分陌生,竟不是以前住的房子,周圍華彩珠光,豪奢到極點,比前世看的紅樓夢的賈府猶有過之。
她發了會兒呆,撩開大紅紗帳,光腳踩著織波斯圖案織就的羊絨地毯上,在卧室里轉了一圈,看見花架上睡熟的老十一,方知自己是回到了萍州城裡,但這是什麼地方,她的兒子恆廷在哪?墨琪在哪?
被擄走這些天,她挂念的就是恆廷,小傢伙按理有二個月大了,會笑,會玩鬧了吧?
葉慧惶然起來,走過了一道紅木雕鑿梅花圖案的的月亮門,來到客廳,一百多平米的面積顯得格外空曠,青瓷磚地面因為地熱的關係暖融融的,但她的心卻充滿了一絲絲冷意。
她要確定這是個什麼所在,推開房門,門外是一條迴廊,侍立著五六個俊美少年,見到她,都過來見禮。
「娘娘,秋日風涼,還是隨屬下進屋吧!」老十一是練武人,稍有點動靜就能醒來,看她穿的單薄,把自身的長衫脫下來,披在她的背上,對門外的少年吩咐:「去打水進來,服侍娘娘沐浴更衣。」
「這裡不是我們原先住得園子,是什麼地方?」葉慧眸子里充滿疑惑。
「這裡是楚王宮,是王爺的住處。」
「住處,那以前的園子呢?」
「以前的園子也是,那是別館,王爺因為喜歡那的簡單,長住在那裡,反而楚王宮住的時候少。」老十一見她發著呆,頭腦忽的發熱,伸手繞到她的背後,一個懸空,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葉慧嚇了一跳:「快放我下來。」
他第一次對她這樣大膽,心頭砰砰直跳,低聲道:「娘娘,門前太冷,你穿的單薄,容易著涼,屬下送你回房。」
走過客廳,過了月亮門,葉慧被他輕輕放在羊絨地毯上,她生氣的揚起手朝他的面頰上打去,可是到了半途卻又停下。
這些男人都把她當成小孩子,真是沒道理!
腹誹了一句,走到窗前,撩開綉著竹蘭圖的緋色窗帘,透過窗紗往外看,首先是一條長長的迴廊在房前,廊外是庭院,很大,很寬敞,漢白玉欄杆兩側長著一叢叢清雅脫俗的湘妃竹,碗口大金絲菊開的正艷,還有一些說不不名字花,或吐露芬芳,或含苞待放。
所有的景色,給深秋的季節里平添了如詩如畫的氣息。
再往院外看,竟是飛檐拱壁,樓閣高聳,典型的帝都風格建築。。
這裡就是百姓們奉為萍州最神聖的地方楚王宮,想不到啊想不到。據說當今皇帝未登基之前,被先皇貶到萍州,就住在這裡,後來皇帝回京稱帝,這裡被擴建,變成了今天的楚王宮,卻成了皇甫澤端的住處。
「娘娘,王爺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命把楚王宮收拾出來,錦華堂和幾個主要的園子裝飾一新,衣物用具都是新的,就等著娘娘和小世子隨時能住進來,誰想發生了娘娘被突厥人擄走的一事。」
小世子!葉慧一呆,急切的抓住老十一的手腕:「橫廷在哪?我的兒子他可好,還有墨琪,他們可都好?」
「娘娘別急,他們都很好,一點事都沒有,在西街的老園子里,昨夜就想派人去接他們,但是太晚了,擔心驚倒小世子,就沒敢去。」老十一被她反握住手腕,眼睛眯成一條縫兒,說話的時候連牙齒也發著光,就差笑出聲。
「我去接他們。」葉慧轉身去找披風。
老十一忙道:「屬下去接就是了,娘娘萬金之軀怎麼能去,如今正跟突厥打得難解難分,萬一再被刺客擄了去可如何是好?」
葉慧想見想見兒子的心情變得十分強烈,多一刻也不願等:「上次被擄是身邊沒有高手,這回你多帶一些侍衛保護怎麼能出事?」
老十一看見之前吩咐的小廝都打來洗臉水站在月亮門外,只好道:「娘娘先梳洗好了,換了衣服,屬下去準備。」
老十一退出去,葉慧對著菱花鏡,四名小廝上來幫她沐浴,她知道皇族自有一套規矩,便拿出貴人的姿態來讓他們服侍。
這些少年的很會服侍人,動作輕巧細緻,為他洗完了臉,擦了護臉珍珠膏,再用炭筆淡掃了蛾眉,鏡中的女子鏡子美得不可方物,少年們都驚呆了。
一個少年拿了長長的假髮對比了下,但葉慧頭髮實在太短,就連接假髮都難,便放棄,一名少年從箱子里找出一個嵌滿珠子和步搖的金頭冠,直接為她戴在頭上。
葉慧試了試那重量,真要命,竟有二三斤沉,壓得脖子要斷了。想到古代貴族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若表現不同,只怕會遭嘲笑,只好忍了那重量,穿了牡丹穿花寶石藍段子裙,披了條米白色披肩,對鏡一照,竟有十足十的貴族氣度。
出趟門也要這樣打扮,真是要了命,想到自己代表的是楚王妃,怎能給老公丟臉,這樣一想便釋然了。
披了一件狐皮斗篷,在老十和老十一的護衛下離開了錦華堂。
正門外,停了一輛親王等級的馬車,拉車的四匹馬都是高大的蒙古馬種,通身雪白,神駿異常,每一匹在後世都堪比一輛寶馬車的價格。
楚王宮在北城,坐北朝南,行在在人流擁擠的街面上,到西街的園子,大約要半個小時。
她離開的這些日子,萍州城沒有多大變化,百姓們面帶菜色,在深秋里冷風裡穿著一身單衣瑟瑟發抖,但因為前方戰勝的消息不斷傳來,百姓們大多面帶喜色,相信眼下的困難很快就能度過。
馬車駛到了西街園子門前,她在老十一的相扶中下了車廂,剛進大門。
墨琪已經得到消息,飛一般的跑出來,到了近前,忽的淚如雨下,也不管主人是否願意,便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腰肢。
「上天保佑,小姐總算活著,奴才日日上香求老天爺讓你平安歸來,竟是管用了,從今後奴才要頓頓飯食素,來還願。」墨琪哽著嗓子說道。
葉慧明白這些日子一定把他急壞了:「墨琪,我能回來是自己努力的結果,跟老天爺沒關係,所以你不要還的還願什麼亂七八糟的,那是糊弄人玩的,更不可頓頓飯食素」
墨琪猛的捂住了她的嘴,驚駭的道:「小姐千萬別說不敬的話。」
葉慧說不過他,扒下他的手,問:「恆廷可好?」
墨琪離開主人的懷抱,整理著她的衣襟,道:「小主人正在睡午覺,奶娘在看護他,小姐不用擔心,小主人這些日子很健康,府中的雜事有林總管在管理,一切都好,就是」
就是大夥的日子不好過,皇甫澤端自打失去了心愛的妻子,把府中值事的侍衛都暴打一頓,老十和老十一也沒繞過,又挨了八十大板。之後就是皇甫澤端每天都帶人出城尋找娘娘,密探派往各個地方,打聽一切蛛絲馬跡。
墨琪拜佛燒香,日日祈禱,懇求上天讓他的小姐平安歸來,天可憐見,小姐終於回來了。
葉慧掏出袖子里的手帕,拭去墨琪臉上的淚水:「帶我去看看恆廷。」
墨琪點了點頭,跟隨主人一前一後來到凝香苑偏院,奶娘阿圓和孩子住在這裡,她剛進來,看見阿圓給孩子剛喂完奶。葉慧走過去,把兒子抱起來,接觸他的剎那,她的眼角忽的濕潤了。
恆廷注視她的臉龐,手腳亂動,呵呵笑著,依依呀呀嚷什麼。
葉慧欣喜萬分,為了表達對小寶寶的感情,用手撫摸著兒子的手和臉,呵呵笑道:「恆廷,會笑了,真好,娘很開心。」
阿圓也很驚訝:「小主人還是第一次笑得這麼真誠,雖然以前也笑過,但都是無意思的,果然是母子連心。」
葉慧撥開衣襟,想喂孩子奶水,才想起奶水早已回去了,失望的掩上衣襟,抱著孩子輕輕撫拍,像天下間所有的慈母一樣,細心的哄著,不知不覺唱起了動畫版寶蓮燈片尾曲「愛就一個字!」
撥開天空的烏雲
像藍絲/絨一樣美麗
我為你翻山越嶺
卻無心看風景
我想你身不由已
每個念頭有新的夢境
但願你沒忘記我永遠保護你
歌聲輕輕柔柔,飛出了房間,搖曳在園子的上空,下人聽見了都駐足下來。老十和老十一第一次聽到這樣感人至深的曲調,心頭盪起漣漪,不知不覺聽入了神。
葉慧唱著唱著,不覺流下兩行淚水,再看孩子卻是睡了,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她把唇貼在小臉上親了下。阿圓笑道:「小主人今天午睡時候被尿憋醒了,沒有睡好,再補了一覺,只怕到了晚上不肯睡了。」
「你收拾一下去楚王宮,我帶孩子先走。」葉慧對阿圓說了句,又道:「還有很多物品要搬進楚王宮,讓林總管去忙吧!」
回身把恆廷放在床上,找條小被子把他裹好,抱著出了偏院,在老十和十一的護衛下,來到門外,回頭瞅了瞅這座宅子,這個曾給她帶來家的感覺,也許以後不會再進來了。
「娘娘,把小世子交給屬下抱吧!」老十一擔心她力弱,出言請示。
葉慧搖了搖頭,她再沒用也不會連十幾斤重兒子抱不動,剛上了上車,聽就見墨琪的呼聲:「小姐等等我。」抬頭望去,看見墨琪拎個小包跑來,招呼他上了車廂。
四匹蒙古駿馬在車把式的驅趕下徐徐行駛,然而,到了主街,卻被人山人海的百姓擋住了去路,大街上老人小孩各個面帶笑容,歡天喜地,店鋪門前鞭炮齊鳴,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中。
葉慧不知就裡,正好老十站在車旁,她把恆廷給墨琪抱著,將窗戶推開一條縫兒,讓老十去打聽消息。沒到一分鐘,老十就回來來,滿臉喜色:「恭喜娘娘,王爺在前方打了勝仗,突厥全軍覆滅。」
這個結局在意料之中,突厥可汗早被抓到手中,剩下的群龍無首,不滅亡沒天理了。
大街上的百姓們都在喊著:「潁唐勝利了,突厥單于被活捉了,是楚王率兵打敗了突厥,楚王萬歲,潁唐萬歲。」
餘下的百姓都喊:「楚王萬歲,潁唐萬歲。」
葉慧不禁一驚,對老十道:「百姓說這話會不會給楚王帶來壞處?」
老百姓不懂裡面的厲害,但她懂,萬歲一詞哪能是隨便亂喊的。
老十微笑道:「娘娘放心,山高皇帝遠沒事的,就算傳到皇上耳朵里那也是幾個月以後,再說百姓心口胡說哪能當真。」
潁唐秉承大唐風習,政治比較開明,言論傾向自由,不像明清兩代因為說錯一句話就全家抄斬,挖人墳墓。
老十一見葉慧低頭思索,上前幾步,低聲道:「娘娘不用憂心,陛下找有心意把皇位傳給王爺,只怕永不了多久那把椅子就坐上了我們王爺。」
他出身皇族,父親是郡王,是皇帝的親信,由於他成了楚妃的側夫,父親也站在楚王的這一邊,常有帝都來的探子遞送消息給他。
就在這時,西面街頭傳來如雷的響聲,一隊騎馬的軍隊進了城正這裡趕來,不時的有人大喊:「楚王回城,眾百姓讓路的話。」
大街上的百姓聽到后,像潮水一樣退在路兩邊,但伸長了脖子往西街頭觀看。
葉慧從車廂里下來,只有她這輛車子擋在路中間,幾名捕快過來驅趕,一見到車廂上的楚王標記都嚇得不敢出聲,恭敬的退開。
大街上浩浩蕩蕩的過來一隊軍士,大都衣冠不整,盔甲上沾滿了血跡,明顯剛從戰場殺敵歸來。
為首的一位將軍威風八面,拍馬過來的時候,風掀起了黑色的斗篷,越發顯得俊逸非凡,引得路邊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不住眼的注視,時而發出一聲出自肺腑的驚嘆。
皇甫澤端下了馬,抱著妻子上了馬車,一起向楚王宮而去。
回到楚王宮,把恆交給墨琪照看,皇甫澤端一把抱起她,來到錦華堂。
「娘子,為夫把西突厥給滅了,從此後潁唐西部再無戰事,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回到帝都去。」皇甫澤端剛剛接到皇帝的旨意,要他做好準備,明年開春,即可帶領家人和衛隊回往帝都,準備接受冊封太子儀式。
(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