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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回 捉迷藏(上)

  在與寂空的神識交鋒之中,單烏總算是切身體會到了應該如何對他人的神識造成影響,於是在寂空那極樂天國碾入自己神識之中的時候,被單烏有樣學樣,直接反製,才造成了寂空的意識喪失。


  寂空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他那法相手中有一件法器具有神識溝通之能,這一點提醒了單烏——如意金其實同樣有這樣的功效。


  於是在如意金那劍靈的相助下,單烏成功地侵入了那海閣之人的識海,甚至入鄉隨俗,凝出了一個實體般的存在。


  無數的碎片在單烏的眼前閃過,那是這海閣之人所擁有的意識與記憶,越是久遠的記憶看起來越是破碎不堪,而新生的記憶則如長河一般,連綿蜿蜒。


  單烏尋找著這些意識之中的天魔氣息,千頭萬緒其實本無從尋找,但是單烏可以通過對這海閣之人的識海施壓,逼迫其自主將有關的意識送上門來。


  於是沒過多久,一塊碎片落在了單烏的眼前。


  看起來仿佛一片破碎的水晶,通透的斷麵上透出的是一個遙遠的世界,依稀看得見其後的神魔亂舞。


  單烏隔著那通透的界麵遲疑了片刻,終於一腳踏了進去。


  下一刻,出現在單烏眼前的,是一麵巨大得不見邊緣的牆壁,那牆壁之上種種奇形怪狀的妖物與鬼物,有些勉強似人有頭有臉有四肢,有些卻仿佛同舟拚湊出來的那些怪物一般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存活——這個海閣之人距離牆壁實在太近,視野本就有限,而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畫在他眼中更如同真的怪獸一般,隨時會從牆壁上跳下,將他連皮帶骨吃個幹淨,於是這短暫的張望之後,這海閣之人居然低下了頭,小心謹慎地快步離開,隻留下了一段心驚肉跳,讓單烏感同身受。


  單烏輕輕歎了一口氣,從那碎片之中退了出來,緊接著又檢視了一番這海閣之人的記憶,並沒有發現更多值得關注的東西——蘇青這人禦下極嚴,所以才能調教出這麽一個隻知執行任務卻從不思考為什麽的人來。


  “哦?他不想殺我?”單烏在這海閣之人最新的一段記憶中看到了這樣一條命令,輕輕地嗤笑了一聲,終於徹底退出了這海閣之人的識海。


  “有什麽發現沒有?”黎凰的追問幾乎是立即逼了上來。


  “沒有,這個人膽子太小,被那壁畫給嚇著了,竟是從未認真看過,所以我隻能看到一些片段——的確逼真,但也沒能感受到什麽別的東西。”單烏回答道,突然語氣頓了一下,“你覺得,蘇青會不會是因為料到我會侵入他人識海,所以才派了這麽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過來?”


  “哦?你為何會有這等猜測?”黎凰問道。


  “因為這人最近的記憶之中有那麽一條,是蘇青對他下令——不要殺我,並且,可以看著機會,救我一命。”單烏看著眼前這昏迷不醒之人,一時之間竟也有些難以決斷。


  “就算真的是救你一命,結個人情,也算正常。”黎凰分析,“畢竟你與他之間一直都沒有什麽牢固的連接,他可能擔心你會隨時抽身,所以想以人情綁上一綁。”


  “好吧,現在不管他是真的救過我也好,還是讓我看到他的那句吩咐也好,這份人情都算是擺在我麵前了,你說,我接還是不接?”單烏袖著手後退了兩步問道。


  “你不想擔這人情?”黎凰感受到了單烏的傾向。


  “這種麻煩的人情,沾上就甩不脫了,但是……”單烏回答,略有遲疑。


  “你在為我著想?”黎凰問了一句。


  “我自己也很好奇那神魔界的全景。”單烏思索著,突然眼底一亮,再次將手按在了那海閣之人的額頭上。


  “既然收了這份人情,那就讓你的人情做到家吧。”


  ……


  蘇青捏著玉佩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轉而有些心虛地抬眼看向金壇,金壇卻隻是仰頭看著自己的樓船,雙手背在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自己的手心。


  蘇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金壇已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回過身來:“看起來,我們是低估了他的實力,區區一個錢三,還沒被他放在眼裏。”


  “錢三……不是被我的人殺掉的……”蘇青聲音顫抖著說了一句。


  “我當然知道,不管其他人怎麽變,你我之間,始終是不會改變的盟友關係。”金壇笑了起來,走到蘇青身旁,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想用這種拙劣的手法挑撥你我,可是大錯特錯了。”


  “不過這次試探,倒是證明了他果然與天魔秘術有些關聯——錢三死得也不算冤。”金壇的口中終於認定了蘇青的判斷。


  “這次試探失敗,亦說明我們如果想要在這裏就拿下他,或許需要你我親自出手才行。”蘇青的神色一鬆,隨即又嚴肅了起來,“寂空已經在他的手下陷入昏迷,路長風的立場也不甚可靠。”


  “沒到這麽麻煩的地步。”金壇搖頭笑了起來,“說起來,你覺得他再能折騰,能有這小蒼山難搞麽?”


  “自然不會。”蘇青笑了起來,“我們這裏的人,誰也沒法和小蒼山比啊——也就仗著小蒼山反應遲鈍靈智低下,大家才敢這般胡作非為。”


  “那麽便將他與小蒼山一起收入囊中,如何?”金壇意味深長地笑著,對著蘇青擠了擠眼睛。


  蘇青的眼睛瞪大了一圈,臉上亦露出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的表情:“你終於肯告訴我,你飛花樓的底牌是什麽了?”


  “還差一點火候,現在能夠透露的是,那是個大東西。”金壇抬手,指了指上方飄浮著的樓船。


  “至於單烏,隻要將他控製在我們的視線中便可。”金壇壓低了聲音吩咐道。


  ……


  然而,蘇青等人很快就發現,想要讓單烏留在視線之中,居然是那麽困難的一件事情。


  他們趕到了錢三喪身的地方,發現了那地上殘留的淡淡的灰燼,以及一旁剛剛回過神來,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錢三的海閣之人。


  雖然金壇已經表示不會誤解,但是蘇青在自己那下屬斬釘截鐵的認罪麵前還是有些進退兩難,於是上前一步,一巴掌將那人掀翻了過去:“腦子混沌了就多睡一會,別在這多嘴多舌。”


  那人正掙紮著想要從地麵上爬起來,蘇青一揮手,立即便有其他人圍了上去,在那人的腦門上拍了一張符籙,於是轉眼之間,那人便如甘露寺天極宗的那些傷員一樣,昏迷不醒人事不知了。


  “你去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痕跡。”金壇沒有理會蘇青這邊的混亂,而是揮手又招過一個手下。


  那手下領命,俯身便在那青灰的地麵上尋找了起來,而蘇青安頓好自己那同門之後,亦招呼了幾個人,禦器騰空而起,以這一處灰燼為中心,向著四麵盤旋搜尋,意圖查探到某些蛛絲馬跡。


  王懷炅等人同樣遠遠地看到了蘇青等人禦空縱橫的身影。


  “他們在找什麽?”黃櫨的眉頭微皺。


  “找單烏啊。”王懷炅笑著說道,“他說能夠藏得讓他們找不到,居然是真的。”


  “單烏?”黃櫨與路長風對視了一樣,路長風的視線便已經盯到了黃櫨腰間的傳訊玉佩之上,似乎是想通過那玉佩呼喚一下單烏的所在。


  ——眼下這情景,如果路長風能將單烏的所在透露給蘇青等人知曉,那麽路長風與天涯海閣之間的盟約,便可再度成立。


  “如果現在聯絡他,讓他的蹤跡暴露,可就壞事了。”王懷炅伸手按在了黃櫨那傳訊玉佩之上,這個手勢亦阻斷了路長風的視線,“我們現在麵對天涯海閣和飛花樓仍舊處於下風,留單烏這麽個閑子隱藏在外,讓他們心有顧忌,便不敢真正放手行事。”


  “這便是你與他商討出來的主意?”路長風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心中亦開始盤算起蓬萊的那些條條框框來,不知有沒有什麽規矩可以壓過王懷炅的這些道理。


  可惜路長風對於蓬萊那些規矩明顯沒有單烏熟悉,以至於他盤算了半天,竟是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想出來。


  “卻不知懷炅道友心中有什麽計劃沒有,或者,道友打算什麽時候動手,嚐試對這小蒼山的馴服之舉呢?”路長風隻能尷尬地轉了話題。


  “等。”王懷炅回答了一句。


  “等到何時?”路長風追問。


  “等到飛花樓忍耐不住,決意動手之際。”王懷炅笑了起來。


  ……


  單烏沉在小蒼山身遭的海水之下,從虹霞島中得來的辟水珠他還帶著一些,足以讓他在海麵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出蘇青金壇等人的搜尋範圍。


  如意金傳來的訊息讓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看起來這拙劣的栽贓嫁禍果然無法成功。”


  “他們沒能察覺如意金的存在?”黎凰緊緊地趴在單烏的背上,問道。


  “那人胡言亂語,被蘇青一巴掌扇暈了,繼而又被封了一堆限製行動的符籙,現在等於是一個重傷員,自然不會有人注意他身上的那點小東西。”單烏解釋道——在那海閣之人的領口飾物的反麵,被單烏落下了一顆如意金。


  “不過,寂空那邊,有點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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