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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回 桑剛的反擊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單烏突然想到了曾經聽過的這些句子,突然覺得或許可以用來形容自己眼下的這個狀態。


  “差不多就是這個理。”黎凰對這句話表示了讚同,“但是,你現在不好好陪著那位千鶴公主,分心找我討論這事兒做什麽?”


  “我總疑心自己是陷入了幻境,正在承受心魔拷問。”單烏遲疑了片刻之後回答道,“有你在一旁的話,我好像才能冷靜下來,不至於疑神疑鬼。”


  “心魔拷問?”黎凰微微一愣。


  “嗯,之前我說我想靜一靜的時候……出現了。”單烏老實承認——幾乎是在黎凰抽離意識之後沒多久,他就陷入了那種被魘住了的狀態之中,事後會想起來,似乎很像描述中的心魔拷問。


  “心魔拷問不是要到元神境界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麽?”黎凰有些吃驚。


  “大概我哪裏修煉又出了岔子,或者說我的心魔實在重得有些過頭了吧。”單烏也有些無奈。


  “可如果是心魔拷問,我就幫不了你了。”黎凰的態度凝重了起來,“並且,渡過心魔考驗的關鍵,就是迎難而上……你越害怕什麽,就越需要去麵對。”


  “嗯。”單烏應道,“隻是,萬一我真死去活來了,你……心裏有數就好。”


  “這算提前通知一聲?嘖,也算有點良心。”黎凰輕哼了一聲。


  ……


  吃遍天坐在荒廢的院子裏,地麵上鋪了厚厚的地毯,一些果盤,甜點,零星地放在麵前,而他亦提了一個仿佛永遠也倒不空的酒壺,自斟自飲。


  他麵前的黑暗中,站了一個黑衣黑甲的武士,那武士一直繃緊著身體,甚至滿臉的糾結猶豫之色。


  “放心,那兩個小家夥都是持禮之人,不會鬧出什麽不可收拾的大亂子的。”吃遍天嘿嘿笑著,同時伸手招呼那武士也往自己身旁空地坐下,以便放鬆一番。


  “要是能鬧出亂子早就鬧出來了,哪裏還能等到現在?”吃遍天心裏嘀咕著,當日千鶴半夜盛裝去敲單烏的房門就是被他煽動——他早就知道琉國皇帝想與朱紫國結親的事情,所以特地選在了那個時間點之前想要弄點亂子出來,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美色當前還能把持得住,更沒想到單烏那一時的拒絕居然就讓千鶴真的牽腸掛肚念念不忘了。


  所以後來吃遍天索性放了手讓單烏去折騰——不管是麵對朱紫國那些人也好,還是將來很有可能麵對琉國皇帝也好,吃遍天覺得自己隻需要跟在這開路小卒子後麵,一路護著並搖旗呐喊就好。


  “效果沒準會比當初預想的更好。”吃遍天心滿意足,將一塊小小的做成花朵的糕點扔進了口中,滿臉都是享受之色。


  “可是這種事情,總難免瓜田李下……”黑衣武士沉著臉回答道,他知道自己應該勸阻千鶴公主的舉動,但是他又沒有那個資格去違背千鶴的命令。


  “那桑剛王子身上吃人肉的嫌疑可還沒洗清呢。”吃遍天笑道,“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了。”


  “可是吃人肉這種沒憑沒據的事情,很容易就可以自證清白,但千鶴公主自己的心意,卻是……”黑甲武士長歎了一口氣,他也知道問題的關鍵根本就不在清白不清白上麵了——千鶴的心思整個兒就是偏到了單烏的身上,其他的一切,說什麽都是扯淡。


  “兒孫自有兒孫福啊,你們那皇帝,應該想通這一點才是。”吃遍天嘿嘿地笑著,同時舉起了酒杯,向著皇宮的方向遙遙舉了一下,“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感謝你這個老家夥追到了這世上最後一個天人,並養出了一個這麽可人的小女兒。”


  ……


  “陛下,公主去見了那個小子,也不管麽?”那個臣子躬身向琉國的皇帝匯報著,臉上帶著一絲擔憂之色。


  “把消息找個渠道傳給桑剛,看看他會怎麽應對。”皇帝沉吟了片刻之後,麵無表情地回答道,“他比我想象的謹慎,所以,如果在朱紫國的國師西卡到達之後,他依然顧忌著吃遍天的存在而不敢主動做些什麽的話,那麽與朱紫國的結親之事,也就的確沒有繼續商討下去的意義了。”


  ……


  數日之後,南王又一次差人偷偷給朱紫國的駐地遞了帖子。


  “南王說,這幾天夜裏,千鶴公主都在密會單烏。”阿魯巴看著那帖子之上被小心掩飾過了隱秘信息,皺起了眉頭,看向桑剛,“殿下,我們還需要繼續留在琉京之中麽?”


  “嗬嗬。”桑剛的表情陰沉地幾乎就要滴出水來,“我閉門不出,這兩個小賤人倒是得了樂啊。”


  “這麽說來,那些利用金吾衛傳遍琉京的謠言,也是這兩人聯手做出來的?”桑剛的思緒跳躍著,“還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啊。”


  “琉國皇帝就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才差人送來賞賜,就是想要將我安撫下來。”桑剛的拳頭被他捏得咯咯作響,同時開口問道,“國師大人何時到達?”


  “國師大人已經日夜兼程,今晚便至。”阿魯巴回應了一句。


  “好。”桑剛豁然站起,“那麽現在,我們先出去,將門口那對長舌修士好好清理一番,免得國師大人到來之時,還以為我們居然是住在一個烏鴉窩裏呢。”


  ……


  朱紫國駐地之外,雖然大多數的修士都已經遠遠地離開,但是仍有幾個探頭探腦的存在——這些人想要拿到朱紫國人吃人的確切證據,到時候回頭黑市上一賣,又將是一批靈石入賬。


  突然,朱紫國駐地大門向著兩邊打開,兩列壯漢魚貫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周圍的屋舍房頂陰影處掃蕩了一圈,立即就將那些鬼鬼祟祟的修士們給翻找了出來。


  這些修士們一個個是大驚失色,隻覺得自己這會兒若是倒數個一百,多半還沒數到頭便是自己小命終結的時辰。


  桑剛一身很是正式的裝扮,從那門中走了出來,徑直走到了這些被壓伏在地的修士麵前,眯著眼睛打量了一圈。


  這些修士都不是什麽修為高深之輩,身上的衣裳也不見得精致,不過很有幾個人的衣領之上繡上了一隻頂著銅錢的小老鼠的圖樣,那正是地鼠門的標誌。


  “我說是誰天天往我們屋裏打洞呢,原來是你們這幾個小老鼠。”看到那些圖案,桑剛輕嗤了一聲之後,嘲笑了一句。


  “王子殿下大人大量,小的知罪了,小的立即就會離開,不再打擾殿下……”那幾個地鼠門的人看到桑剛認出了自己身上的標識,立即一疊聲地懇求了起來——地鼠門在琉京之中其實頗有些勢力,一旦有哪個修士得罪了地鼠門,立即便會被地鼠門組團上門騷擾,一而再再而三,無賴潑皮種種手段花樣層出不窮,多半到了最後,不是那修士徹底爆發大戰一場被地鼠門中隱藏的高手鎮壓,就是不得不灰頭土臉地離開琉京,另尋落腳之地。


  並且,不知道哪裏來的傳說之中,這地鼠門與金吾衛其實是同一個組織的一體兩麵,金吾衛光鮮亮麗,地鼠門無所不為,而這琉京,就在這樣的兩股勢力的控製之下,太太平平。


  “帶我去見一下你們掌櫃的。”桑剛冷聲吩咐道。


  “啊?”那幾個地鼠門之人麵麵相覷,正不知是否要應下這個要求。


  可還沒等那些人想到推脫的道理,就聽到桑剛吩咐他的下屬:“其他那些小雜魚綁去金吾衛那裏,狀告一個妄自非議他人之罪。”


  “此罪當受割舌禁言之刑,你給我盯好了,金吾衛的那些人要有推脫,就一並給我記在賬上。”桑剛特別吩咐了阿魯巴之後,方才將視線轉到了眼前這幾個被單獨留下的地鼠門門人身上。


  這幾個小修士的身上頓時一身冷汗冒了出來——這割舌禁言之刑乃是直接以毒素溶掉舌頭,並以禁法封住口唇讓人無法開口,如果此人修為無法扛過那毒素侵襲,很有可能直接就死在當場,而就算僥幸熬了過去,那舌頭多半也無法再度生長回來,因為殘留的毒素會讓人口腔裏每一塊新生的嫩肉都迅速地變成劇毒之物。


  於是這些小修士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紛紛地認了命。


  ……


  金吾衛的大堂之中傳來了一片哀求之聲,而後便是各種低聲的嗚咽之聲,以頭搶地之聲,及至這些聲音都漸漸平息。


  與此同時,地鼠門的一處據點之中,亦是一片稀裏嘩啦的景象,於是兩個時辰之後,有關朱紫國人其實並非食人之人的消息便傳遞了開來,而一切都被解釋成是那個叫單烏的小子因為覬覦千鶴公主而編排出來的誣陷之語。


  傍晚時分,朱紫國的國師西卡到來,桑剛立即遞了帖子,求見琉國皇帝,以解釋被誣陷之事,這帖子亦飛快地得到了批準。


  ……


  做了這一係列事情的桑剛,覺得自己實在是雷厲風行,並且覺得大概明天一早,就該所有人都調轉方向,去掀單烏這個心思齷蹉的小子的老底了。


  但是桑剛卻忘了,還有一種說法,叫做先入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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