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回 背地裏的才叫陰謀
吃遍天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就皺縮了起來:“你想讓那些蠻物繼續在隧鄴城的這些修士的手下暴殄天物嗎?”
“不然呢?難道你打算從我這裏買了它們?”單烏挑了一下眉毛,“價碼夠高的話,我不介意。”
“你明知道我現在的身家都壓在傳送陣這件事上。”吃遍天的苦瓜臉定格了片刻之後,猛地再次囂張了起來,“哼,你不讓我吃,我就自己去沼澤地裏圈塊地兒養,這樣你總沒什麽話好說了吧。”
“你可以試試。”單烏點了點頭,“可是,你真的有足夠的親信願意為你在那沼澤地裏照料蠻物而毫無怨言,更能夠為你將此事守口如瓶麽?”
“我……”吃遍天抓了抓腦袋,有些頹喪地癱在了椅子上,“的確,我是生意人,我的那些親信裏頭,也沒幾個是有能耐在沼澤地裏安然無恙地活下來的,而我也不可能親自去料理此事。”
“所以咯,你就忍完這段時間吧。”單烏攤手說道,“反正隻要還有人活著有人死去,這些蠻物們便永遠不可能被徹底消滅。”
……
與已經覺得大勢已定的桑剛不同,皇甫真一卻有些心神不寧,以至於他總忍不住去探視那已經變成一團狂躁的肥肉的單烏,以再三確定這個年輕人的性命切切實實已經沒有任何轉機。
“他之前給我放話的時候是那麽地胸有成竹,怎麽可能真的就被那黑泥侵入了呢?”皇甫真一覺得這事滿是蹊蹺,“他既然那麽清楚那黑泥的效用,理當不會中招才是啊。”
“難道真是西卡幹的?”皇甫真一想到了朱紫國的那位國師,“說起來,倒是許久沒見過他了。”
“嘿,朱紫國這些人,覺得自己已經擺平了單烏,我這個城主便不再重要了,是麽?”皇甫真一想到了最近桑剛的表現以及桑剛與吃遍天之間那熱絡的關係,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來人!”皇甫真一召喚了起來,立即一個灰袍人低眉順眼地出現在了皇甫真一的麵前。
“你找幾個人,去調查一下單烏被軟禁後,他身邊出現過的都有些誰,最好找到點證據——能夠針對朱紫國那些人的證據。”皇甫真一特地強調了一下,言外之意,就算真的完全沒有證據,生造出來一些也行。
那下屬稍稍一愣,隨即會意地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你再找些人,去試探一下桑剛和吃遍天在做些什麽,必要的時候可以混進珍薈樓裏搜尋一番。”皇甫真一又吩咐了一件事,“我可不信那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真的就隻為了單純的吃吃喝喝。”
“是。”那下屬垂首領命,而後倒行著退了出去。
“玉石俱焚和榮華富貴……”皇甫真一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說這話難道真的就是動搖我的心意,讓我不會主動對他出手,隻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可我為何越來越覺得……他這其實是在暗示我與朱紫國之間的關係?”
……
西卡仍舊將自己封在靜室之中,這段時間的修煉已經讓他漸漸地靜下心來,被黑泥侵入的噩夢正在淡淡退卻,或者說他已經堅定了自己的心誌,不再為那些幻覺而感到恐懼,而他也已經察覺,自己或許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中了什麽人的幻術了。
“是誰下的手?吃遍天麽?”西卡有些疑惑,他在麵對吃遍天的時候從來都是的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回想之時除了那些酒水似乎有些異樣之外,並無任何不妥。
“唉,不知我閉關的這段時間,王子殿下的那些事情處理得如何了……不過,既然他沒有來找我,應當就沒有什麽麻煩吧,畢竟單烏都已經那樣了……”
想到了單烏的模樣,西卡輕輕地歎了口氣,晃了晃頭,想要將那一團爛肉衝著自己噴氣的場麵從記憶裏刪除,卻沒想轉頭之間,突然察覺到牆角陰影裏似乎正在浮現出什麽東西來。
“誰?”西卡猛地回頭,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正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疑神疑鬼了,扭過頭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眼前不知何時居然站了一個人。
“啊!”西卡怪叫了一聲,踉蹌地往後方飄去,直接撞在了靜室的牆壁上,那一層屏蔽的法陣在他的撞擊之下猛地明亮了一下之後,轉眼黯淡,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這間靜室的中心,方才西卡站立的位置的前方一步左右的位置,單烏笑嘻嘻地負手而立,看起來竟是個完好無損的模樣。
“你……”西卡又愣住了——當一個被自己再三確定已經沒救了死定了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桑剛隻覺得之前好不容易被自己壓下去的幻覺又蠢蠢欲動了。
“奇怪,為何我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難道這也是幻覺?”西卡用力閉上了眼睛,他的神識早已控製了這處靜室的邊邊角角,卻根本就沒有發現過有外人存在的痕跡。
“果然又是幻覺……”西卡調整著呼吸,努力地讓自己靜心,“隻要堅守本心,就不會被幻覺所影響。”
“嗬,雖然這幻術難以摒除,但是已經不會對我造成影響了。”西卡深呼吸了幾下之後,胸有成竹地睜開了眼睛。
單烏的身影已經又一次湊在了西卡的麵前,距離不過半尺,那雙空茫的仿佛死人一樣的眸子就那樣死死地盯著西卡,西卡視線往左,單烏的身影就往左飄,西卡的視線往右,單烏的身影就往右飄。
“幻覺,不要在意。”西卡能夠確定自己神識之中的空無一物,索性放空了視線,將視覺的焦點落在了單烏身影的後方,而後鼓足勇氣往前踏了一步。
單烏那身影並沒有如西卡所料那樣如鬼影般穿過他的身體,或者直接煙消雲散,反而依舊漂浮在他的眼前,執著且安靜地看著他。
“我說過,我會化成厲鬼纏著你的。”西卡的耳邊幽幽地飄過了這麽一句,而西卡的神識之中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哼。”西卡冷哼了一聲,“我就不信你還能做出什麽來。”
“我可以讓你變得和我一樣。”單烏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然後西卡眼前的這個人形的臉上就開始出現了一塊塊黑色的瘢痕,這些瘢痕不斷地擴大,很快就將這個人形的表皮覆蓋,繼而那人的麵頰如同被人插了根管子往裏頭吹氣一樣,飛快地鼓脹了起來,皮膚下不斷增生的仿佛脂肪的結構很快就推擠得這張臉五官皺縮沒了人形,而這人形的嘴巴亦不受控製地張了開來,一股黑氣從那口腔的深處翻湧上來,直直地撲上了西卡的麵門。
西卡硬挺著直麵了這一切變化,沒有後退,甚至在那黑氣拂麵的時候,又往前大大地跨了一步。
雖然西卡迎著黑氣而上,但是那黑氣似乎就懸停在他麵前一寸左右的位置,仿佛被隧鄴城特產的那些黑紗擱在中間一樣。
“果然沒有半點威脅。”西卡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這樣的玩意兒,能奈我何?”
“哼,待我找到究竟是誰敢對我施展這幻術,我定然會要他好看。”西卡冷哼著,大踏步地走到了靜室門口,而後衣袖一揮,靜室之上的屏蔽法陣消散一空,靜室的門也隨即打開。
那一直湊在西卡麵前的單烏的身影在這個時候,也仿佛見不得陽光的鬼魅一樣,化為了一團四散的黑煙。
西卡的眼前,重又是陽光明媚。
……
“你又做了些什麽?”吃遍天注意到了單烏偷偷摸摸又出去兜了一圈,忍不住問道。
——單烏這段時間的表現的確是相當地神出鬼沒,經常一個不留神就不見了人影,而且解釋的時候也都是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高深莫測的模樣,但是每次看到單烏溜回珍薈樓的時候,吃遍天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個究竟。
“給西卡的心魔再加點料,鞏固一下。”單烏笑著回答道,“雖然我本來隻是想去看看朱紫國那些人如今的狀況,但是意外發現西卡居然在閉關,而且那些朱紫國的士卒似乎是太過信任他們那位國師大人了,居然連一個像樣的守衛都沒有——天時地利,不做些什麽,實在浪費。”
“他閉關肯定是自我封閉在某處靜室之中,你又能做什麽?”吃遍天疑惑道。
“要的就是他的自我封閉。”單烏點了點頭,同時反問,“一般來說,閉關之人,多半是不會關心外界都發生了什麽事情,隻將自己的感知範圍局限在一處靜室之中的,不是麽?”
“的確如此。”吃遍天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因為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狀況,一個人既然選擇閉關,本就是不想受到外界的環境的騷擾,而影響自己判斷或者感知一些事情。
“換句話說,我在他那靜室外麵不管做什麽事情,他都不會感知到了,不是麽?”單烏又問了一句。
吃遍天微微一愣:“你難道在他那靜室的外頭做了什麽手腳?”
“嗯,我修改了一下那營地裏頭現有的陣盤,在那靜室外頭布下了一個幻陣。”單烏點了點頭,“並且,因為那營地裏頭的陣盤本就是互有關聯,所以這個幻陣可以輕易地影響到那為靜室之中的國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