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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 迎親之禮(上)

  隧鄴城的那些事,足以讓眾人意識到單烏訓練出來的那些士卒的能力,而如今,單烏擁有從隧鄴城帶走的那一大隊人馬,有琉國東側的數路傳送陣,有那一大片不知道會發現些什麽的雲夢澤,還有傳說中能夠控製那些蠻物為自己所用的妖異技能……九龍的那些個兒子想要在互相的爭鋒之中累積優勢,便不得不考慮如何拉攏單烏進入自己的陣營。


  於是在單烏被封為雲夢侯之後,那些個皇子便接連找上門來,賣弄著自己與千鶴之間的關係,想要試探出單烏的傾向。


  而這些皇子雖然不少,並且各懷鬼胎,每個人都有著大大小小的野心,但是粗略分析,最有實力者不過兩人。


  一人便是寧王,他不但自己能夠經營起一方勢力,並且與那景王賢王那幾位皇子關係親密,更重要的是,他個人的修為相當可觀——在單烏看來,這位寧王的修為,和九龍以及吃遍天相比雖然仍是略有不足,但顯然是屬於同一境界的,並不是他這種小小的金丹能夠放肆揣摩的。


  另外一人便是福王,此人一直留在琉京之中,比千鶴更加深居簡出,往日裏幾乎沒有存在感,但是琉京之中的幾位皇子,達官貴人,京中禁衛,甚至琉京周邊的一些城池之中明裏暗裏的勢力,卻全都隱隱約約地與他有關。


  單烏見過了一堆皇子,卻獨獨沒有見過這位福王,隻是從一些隻言片語之中,知道了這福王出生之時便失去了雙眼,但是卻也因此天賦異稟,擁有洞徹天機窺視未來之能,便是如今那琉國皇帝九龍,在做出一些決定的時候,也得依賴這位福王的判斷,而關於那位福王的具體修為,更是眾說紛紜,不過唯一能被所有人認可的看法是——當一個人已經看清楚了未來的大勢,拿捏住了所有人的前程的時候,自身的修為高低又有什麽幹係呢?


  “這位福王有點意思。”單烏心裏嘀咕著,“看起來從未出麵,但是這琉京之中的人心躁動,卻完全是靠他一手推動的。”


  “這樣的人物,九龍居然能容忍下來?”黎凰有些意外。


  “九龍的氣量沒那麽小,否則這琉國早就分崩離析了——換句話說,隻要是有用的人,九龍都能容得下。”單烏暗笑,“不過,我方才莫名有個想法……”


  “怎麽?”黎凰追問。


  “這福王既然神秘兮兮地從不露麵於人前,但是又很喜歡給人出謀劃策做出種種引導之態,那麽,在他的確天賦異稟的可能性之外,他會不會是九龍的某一個分身呢?”單烏有意無意地敲著自己身旁的扶手。


  “分身?”黎凰順著單烏的念頭思考了片刻之後,還是搖了搖頭,“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姑且不論,單說這位九龍先生,究竟是為了什麽要煽動自己的兒子們,讓他們野心蓬勃地蠢蠢欲動呢?他難道不是希望這個琉國能夠太太平平的?”


  “如果你處在那些皇子們的位置上,在修為之外,你想要更進一步的話,你能走的路是什麽呢?”單烏沒有直接回答黎凰的問題,而是如此反問,“就好像你在這散修聯盟之中,想要更進一步,又會選擇什麽樣的道路呢?”


  “在這散修聯盟中更進一步?那自然是離開這散修聯盟自立山門,就好像我現在做的事情一樣。”黎凰回答道,繼而開始假設自己站在那些皇子的立場上,於是沉默了片刻之後,方才給出了另一半的回答,“這些皇子們的前進之路,似乎除了帶著自己的勢力另起山頭自立為王之外,就隻有成為新的琉國皇帝這麽一個選擇了。”


  “正是如此。”單烏應道,“隻不過,不管是哪種選擇,都繞不過那位九龍先生——要麽揭竿而起逼其隱退,要麽百般忍耐等他離開,並且,更糟糕的是,這位九龍先生還對這江山權勢戀戀不舍,完全沒有想要拋下這一切離開這凡塵俗世的念頭。”


  “修真之人的壽命太長,有時候的確是個麻煩。”黎凰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所以,就好比一個人卡在某個修為境界的大關口上——這些皇子們一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眼中所見便是自己父皇這執掌天下的威風模樣,然後長年累月地卡在這真正成為王者主宰的門檻前,懷抱希望卻總有失望,以至於不知到底還要等待多久的時候……他們會怎麽樣呢?”單烏再度反問。


  “那可真夠糟糕的。”黎凰感歎道,“那些卡在境界上的修士,祖州,黑礁坊市,諸如此類的地方,我們可都見了不少啊……”


  “要死要活,或者半死不活……這便是常態。”單烏以一聲輕哼代替了自己心底暗藏著的笑意,“比較起來,反而是千鶴這種掛念著自己天人身份的存在,活得比較有希望一些。”


  “所以,這位九龍先生,是打算好好調教一番自己這些心思活絡的兒子們了?”黎凰終於壓抑不住地笑出聲來,“這位九龍先生,還真是一個了不得的好父親啊。”


  ……


  禦書房。


  田衝恭恭敬敬地站在九龍先生的身後,兩人一同看著眼前的那麵水鏡,裏頭閃現的,正是這段時間中單烏在這琉京之中的所作所為。


  “他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傾向,似乎隻要能夠迎娶千鶴公主,便已心滿意足了。”田衝一語不發地等著那些畫麵徹底黯淡,方才開口評價道,“此人弱點如此明顯,並不是什麽難以掌控之人,陛下或許可以安心了。”


  “隻怕這明顯的弱點,隻是他故意展示給我們看的而已。”九龍先生搖了搖頭,評價道,“你看過他提出的那聘禮的清單了麽?這人太知進退,識時務了。”


  “這……”田衝微微一愣,視線往邊上的桌子上一轉,那枚玉簡正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的中央——玉簡之中是單烏向九龍提出的聘禮,除了表麵上的一些依著這世上的婚嫁規矩而列出的天材地寶靈石財富儀仗祭品之外,關於那傳送陣以及雲夢澤的地盤,甚至未來會涉及到的一些收益的分配,全都有了細密的規劃和解釋,仿佛事事都是站在九龍的立場上考慮過一樣,除了一些還沒能看到實績的空頭許諾之外,完美得根本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這又有何不妥?”田衝想不出破綻,隻能小心翼翼地問道。


  九龍斜眼看著那枚玉簡,冷哼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解釋給田衝知曉。


  田衝不明所以,知道九龍不會向自己解釋更多,隻能喏喏地應聲,卻掩飾不住滿臉的疑惑之色。


  ……


  九龍完全能夠感受到單烏擬出的那份清單所想要展示的訊息,但是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如果說明白了,隻會讓單烏更囂張:

  “雖然你我之間有數的幾次會麵你都表現得高高在上神神秘秘不知道在謀算些什麽,但是不好意思,根據你如今所在的地位以及一些行事,我還是能夠猜出來你心裏都是些什麽打算,並且,我可以提前一步,在你什麽都沒有察覺的時候,便依著你的想法將一切都準備好,並將其送給你作為驚喜。”


  “你不是撩撥暗示那些個皇子通過千鶴來向我迂回施壓,想要我吐出傳送陣的利益麽?其實這件事又何必如此謹慎曲折呢?且看我直接給你擬出個細則來,並將這傳送陣前一百年的收益悉數奉上。”


  “開心麽?意外麽?有沒有覺得我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呢?所以你是不是該稍稍分給我一些信任呢?好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來徹底征服這一片陸地,以及這片地麵上的那些刺頭兒。”


  “我這種人,做朋友是絕對好過做敵人的……”


  ——玉簡不會說話,卻又仿佛一直在說個不停。


  “哼。”九龍覺得自己的眼前已經清晰地浮現出了單烏那勾著嘴角微笑著的表情了,終於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將自己的視線從那枚玉簡之上移了開來,“真是狂妄且自以為是的小子。”


  “難不成,你還真能將千鶴給捧成這琉國未來的女皇不成?”九龍想到了單烏對千鶴說出了那些不知真假的癡妄之語,如同記起了什麽無比有趣的笑話,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


  半年之後,終至佳期。


  幾乎是從一月之前,這琉國境內的諸多城池便已經陷入了一種普天同慶的狀態之中,街道房屋之上掛起了紅色的紗幔,時不時有人紅光滿麵地提起千鶴和單烏這一段曲折往事,好像這迎娶公主的並不是那位雲夢侯,而是這些留駐在各個城池之中的,出身平平無奇,修為不上不下,甚至連前程也都是不上不下的普通修士一樣。


  “那雲夢侯在遇到公主之前,也隻是個來曆不明的普通修士啊。”這樣的開場白,就好比窮要飯的拾到了一塊狗頭金,足以讓每一個普通修士的心中都生出向往之意。


  “這來曆不明的小子能夠遇到被公主垂青的好事,為何我就不可能遇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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