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回 逾矩(下)
黎凰身體仿佛沒有骨頭一樣,攀上了瓔珞的肩膀,並更進一步地拉近了自己與瓔珞之間的距離。
黎凰溫熱的呼吸拂過了瓔珞的耳垂,帶來了細微的酥麻之感,而兩人之間這親密的姿態亦讓瓔珞暗暗心驚,本能地便想要推開黎凰。
可是瓔珞的手隻是剛剛搭在了黎凰的肩膀上,瓔珞便已經感受到了自己耳垂上傳來的細微的舔舐之感。
這種舔舐所產生的影響竟比之前瓔珞喝下去的那些酒要猛烈得多——瓔珞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有些發麻,血液的流速加快,麵頰變得滾燙,甚至後背上的肌肉都一陣一陣地開始抽搐,以至於捏在手裏的杯盞都難以把持,連帶著裏頭的酒液潑灑到了地上,酒液滲入地上那些妖獸的皮毛,留下了一小團暗色的痕跡。
瓔珞猛地後仰,掙開了黎凰勾住自己的雙手,同時起身,有些踉蹌地連退數步。
黎凰被瓔珞的舉動帶得往前一撲,直接趴在了地上,緩了半晌,方才支撐起了半身,抬起頭來,對著瓔珞粲然一笑,卻是用上了魅惑之術。
瓔珞心底頓時生出了一股無比強烈的警戒之意,好像眼前這半趴在地上的黎凰是一隻正在結網等待獵物的蜘蛛一樣,但是這警戒之意轉眼便被眼前這荒唐的場麵給衝散了。
“對我這個女人使用魅惑之術,你不覺得有些多餘麽?”瓔珞輕笑著,再度湊到了黎凰的麵前,盯著黎凰那笑得春意盎然的雙眼,想要看看她的頭腦是不是還清醒著。
“或者,如此毫無節製地使用魅惑之術,是你在意識失控的情況下的本能麽?”瓔珞抬手,想要勾起黎凰的下頜,卻冷不防被黎凰直接含住了手指,軟軟的舌頭糾纏上來,更有牙齒輕輕地噬咬。
“如果我是男人,現在多半就已經丟盔棄甲了吧?”瓔珞沒有抽回手指,反而享受著從自己指尖上傳來的誘人觸感,有些好奇地想要知道黎凰究竟會做到什麽樣的程度。
卻沒想黎凰在輕輕啃咬了一會之後,居然鬆開了口,滿臉呆滯地愣在了當場,似乎也在疑惑自己方才都在做些什麽。
“嗬,終於察覺到自己都在做無用功了麽?”瓔珞開口取笑著——很明顯,方才那一團混亂,是黎凰的自作自受,除了留下一場笑話之外,毫無作用。
“未必真的就是無用功呢。”黎凰的眼珠子轉動了兩下,似乎終於想明白了什麽,突然一把拉住了瓔珞的手,並且順勢搭上了她的肩膀,有些玩鬧一樣地將她推倒在了地上這厚厚的皮毛之上。
黎凰看起來完全沒有敵意,甚至身上都沒有一絲半點的靈力波動,就連那魅惑之術也已經老老實實地散了去,於是瓔珞挑了下眉毛,沒有反抗,而是等著看黎凰又想做出什麽怪來。
“這個女人的行為,的確常常出人意表。”瓔珞心裏暗想,這一番折騰,之前那些胭脂醉帶來的暈眩之感也已經散去了不少,於是她覺得自己已經足夠清醒,清醒到足以應對一切突發的狀況。
——就算黎凰現在突然拔出一把刀來,瓔珞都有自信能夠喚出護體靈光,並將那把刀反向插回黎凰的身上。
但是黎凰的表情,看起來卻比拔出刀來還要古怪。
“我們試一試吧。”黎凰的雙手撐在瓔珞的耳邊,鬢發有些散亂,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期待,一絲癲狂。
“試什麽?”瓔珞有些莫名,喃喃地反問了一句,然後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黎凰俯下身來,而後她的嘴唇便觸碰到了另外一個香甜柔軟的存在,並且,帶著一絲讓人難以拒絕的侵略性。
瓔珞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身體裏炸裂開來一樣——就好像自己的心口,那滿滿一壇的胭脂醉驟然迸發,燒得她的眼前一片煙霞烈火,甚至連這亭子鬥拱上所繪製的花紋都看不分明了。
就在瓔珞艱難地挽救著自己的意識的時候,黎凰終於鬆開了她的嘴唇,居高臨下地看著瓔珞,笑得仿佛發現了什麽驚天的秘密。
“你喜歡這樣。”黎凰一字一句地對著瓔珞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喜歡女人還是喜歡我,但是我知道,你很享受這些。”
“你……”瓔珞聞言一愣,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隻是皺了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好像也很喜歡你,至少現在是的。”黎凰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那些酒液又起了作用,讓她開始有些意亂情迷,於是她低下了頭,再次將嘴唇湊到了瓔珞的耳邊,順著耳垂,頸項,一路而下。
“我該坦然接受麽?”瓔珞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似乎是覺得眼下這境況又突兀又荒唐,可以說是奇葩到讓她忍不住期待還會發生些什麽更讓她意外的事情。
“今朝有酒今朝醉。”黎凰悶笑聲傳來,“你身上的規矩那麽多,不如就由我來替你打破好了。”
“真是讓人難以拒絕的提議。”瓔珞笑著,突然出手,掐住了黎凰的脖子,而後稍一用力,將她同樣掀翻在了地上,並且以靈力壓住了黎凰的手腳,而後死死地盯著黎凰的雙眼,似乎是想看出來黎凰到底都在玩些什麽把戲。
“我很清醒的。”黎凰毫無怯意地迎上了瓔珞的視線,“我釀的酒會有什麽效果,我當然心中有數。”
“隻不過,我的直覺突然告訴我,我這樣做,會比直接窺探你的心魔,還要有效。”黎凰咧著嘴笑著,帶著些微的挑釁之意。
而瓔珞遲疑了片刻之後,竟是毫無形象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你的直覺很正確。”瓔珞說著,她的臉上突然就閃過了一層淡淡的符文——這是一種祈福的符咒,足以保證承受符咒之人能夠免於一切外物的試探和暗算。
那符文與瓔珞的修為都幾乎是融為一體,說明這符文是在瓔珞踏過仙凡之界之前便已經存在於她的身上的了,正是那些蓬萊世家子弟們誕生之時便被贈與的祝福和護佑,而有了這道符咒的守護,黎凰的那點心魔之術,在瓔珞眼裏,幾乎就和小孩子的遊戲一樣。
“如果你真的打算窺探我的心魔,那麽你現在多半已經真的識海受創了。”瓔珞用氣音輕輕地說道,居然帶著點呢喃之意。
而後瓔珞便緩緩地俯下了身子,迎上了黎凰那如同蛇一樣將自己糾纏的身體。
……
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者說,為了一些莫名的心緒,為了一些真實的潛在的利益,瓔珞與黎凰,此刻都很願意借著這一絲酒勁,來做一些自己在完全清醒之時,絕對不可能去做的荒唐之事。
到了後來,當兩人都徹底拋下了修真之人的身份,以凡人的軀體來感受這如海浪般此起彼伏的快樂之時,事情便漸漸失了控。
黎凰仿佛一隻張牙舞爪的小獸一樣,不斷地想要挑戰著瓔珞的底線,而後在每一次的打壓之下笑得越發地放肆燦爛,而瓔珞也被撩撥起了十成的興致,畢竟,在她的人生中,從來沒有見過有哪一隻妖獸,能有黎凰那樣美貌,狡猾,難以馴服……
酒液傾倒,空間裏滿是讓人身體發燒的甜膩香味,玉白的軀體在那些妖獸的皮毛上廝磨著,難解難分抵死纏綿,淺吟低歎間,是讓人血脈賁張而後心滿意足的暢快。
籠罩在胥中海上方的明月似乎都黯淡了些許,好像整個世界都該由此崩塌。
……
單烏輕輕地撫著懷裏那女孩子的長發,琉璃窗外,已經泄漏進來了一絲陽光。
“其實,按照規矩的話,我現在應該起身梳妝,然後陪你去拜見父母了。”千鶴趴在單烏的懷中,輕聲地說道,耳朵上是仍未褪去的羞紅。
“以後讓我們的孩子來把這些規矩做齊全吧。”單烏笑著回答道,將千鶴的身體給摟得更緊了一些。
“嗯。”千鶴很是開心地應了一聲,而後抬起頭來,如同小貓一樣輕輕地舔了舔單烏的嘴唇,在勾起了單烏的回應之後,如同吃到小魚幹的貓咪一樣,滿足地笑了起來。
……
三天之後,胥中海的上空,一片清明,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兩艘浮舟相繼從虛空中現身,繼而分道揚鑣。
瓔珞在那浮舟之中沉吟了半晌,抬手激發了舟體一側安置著的傳訊法陣。
一麵水鏡蕩漾了片刻之後,顯出了靈霄子的容貌來。
“不知瓔珞小姐聯係在下,有何吩咐?”靈霄子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你對方丈山上的人比較熟悉,我想問一下,你對孫夕容這個人,有什麽看法?”瓔珞開口問道——孫夕容這個名字,是黎凰在離開之前特意向瓔珞提及的。
……
“我這身體的主人,有一個師姐,名為孫夕容,眼下也在蓬萊。”黎凰如此向瓔珞說道,“她修煉的功法有些凶險,你如果有興趣的話,或可看護一二。”
“算你欠我的人情?”瓔珞當然不會願意幹白工。
“不,我是給你推薦個人才。”黎凰笑道,“你需要的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勢力,而不僅僅隻是世家間的人情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