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回 躲避無用(中)
明澤帶著忐忑帶著興奮開始嚐試如何偷偷摸摸地離開虹霞島,以及如何到達最近的那處坊市混進人群,而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千鶴和田衝居然意料之外地沒有阻攔。
“那處坊市我已經派人去打探過了,暫時沒有什麽異樣,而明澤此行足夠低調,同時有那條小魚護著呢,不會有事的……更何況,你也不可能將他在這個島上守上一輩子啊。”田衝如此勸說著千鶴,“而且我們這個島嶼,亦不可能永遠都不被人發現。”
“我在想,萬一我們的蹤跡被發現後,會怎麽樣呢?”千鶴依然忐忑,她本就是高高在上不怎麽與普通人打交道的公主,眼下更是遠避外海如此之久,早就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其他的那些人了。
“待我仔細打探一下大陸上的事情之後,才能給出回答。”田衝回答道,“反正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事情已經解決,我們可以回到大陸上去;二是這些凡人本來就是為了將我們尋找出來所以才來到這外海之上的,那樣的話……我們或許就隻能指望明澤結識的那個小鮫人了。”
“那個小鮫人真的能幫助我們?”千鶴皺起了眉頭。
事實上,明澤與明月結識沒有多久的時候,田衝便已經發現了自家小侯爺那鬼鬼祟祟的行動,自然也就知道了那鮫人的存在,不過在念及自家小侯爺多年以來也沒有個年歲相近的玩伴之後,田衝選擇了袖手旁觀,並且勸說千鶴不要對明澤太過管束。
直到後來,當田衝發現那小鮫人的背後似乎是一個頗為壯大的鮫人群落的時候,他便已經開始將那些鮫人們納入了虹霞島的兵力之中。
“如果能夠得到那些鮫人們的幫助,或許就算是那片大陸上的人全部都衝過來,我們也不是不能一戰。”田衝相對來說還是相當樂觀的。
“難道你真打算讓我的兒子娶了那條小魚?”千鶴微微皺眉,她能理解田衝的想法,知道如果情勢危急的話和那群鮫人結親也是必然之舉,但是心裏總還是有些疙瘩,覺得自己的兒子應該能配得上更好的。
……
明澤當然不會知道自己母親在背後都胡思亂想些什麽,他現在正振奮於踏上這一處新鮮的坊市,見識到那些來自於大陸的修士,聽到他們說那些有關於大陸的種種傳說。
“雲夢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老皇帝得道飛升之後他就下落不明了,就你現在還搬出來說,生怕讓人不知道你過氣了嗎?”某人正洋洋得意地向眾人宣講著自己當初在雲夢侯手下效力之時經曆的種種,卻被另外的人開口打斷了,“現在大陸上,最了不得的名字,叫做無心女。”
“無心女?”明澤其實很想繼續將雲夢侯的故事聽下去,至少要知道那個所謂的“下落不明”到底是好是壞,但是在聽到一些新鮮的名字之後,他的興趣還是飛快地轉移了,“這無心女也開辟了什麽新個疆域嗎?”
“並沒有,不過,這無心女出手建立起了一個叫做太虛幻境的宗門。”那回話之人刻意壓低了語調,而後眾人都心領神會地竊笑了起來。
“那可是一個裏麵全是美女的宗門呢。”那些人感歎道,“那光景,真是想想就讓人血脈賁張……可惜,咱們這些人,也隻能隨便想想,實質上卻是連那太虛幻境的邊都摸不著。”
一片唉聲歎氣,頓時便有人抱怨:“這種憂傷的話題咱能不提嗎?”
頓時便有人插科打諢,一場尷尬瞬時消失,明澤依然興致盎然地聽著其他人的那些高談闊論,卻並沒有注意到角落裏其實還有個同樣也是易容過的家夥——那家夥正是田衝的手下,此刻不但要關照著明澤的安全,同時還要在那些人的談話之中篩選出有用的訊息,並及時地回報田衝。
於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千鶴田衝等人在搜集的訊息中發現那些人搜尋的目標並不是自己,而那片大陸上的動蕩早已經塵埃落定了之後,這麽一行人就開始動著心思想要重回陸地了。
特別是千鶴,在知道了自己父皇得道飛升而單烏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後,越發地有些坐立不安,隻想立即回到大陸上,好求自己的那位皇帝哥哥發動人手,尋找單烏的蹤跡,甚至還要好好問一問吃遍天當年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至於明澤這麽個長在海洋上的孩子,也該讓他認識認識自己真正的家鄉了。
這些準備工作小心翼翼地進行著,而明澤亦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那群暗衛們守護著,往更多更遠更接近於大陸方向的有人煙有坊市的島嶼而去,他並不知道等在自己前方的是什麽,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前去看上一看。
……
天極宗和蓬萊之間的爭鬥愈演愈烈,後來有人突然發現了留駐在佛魔島附近的王懷炅,頓時各種埋伏攻擊都接踵而至,而在天極宗援軍到來之前,王懷炅一人單挑不落下風,居然也硬生生地打出了自己的名氣來。
於是在眼下這局勢之中,天極宗和蓬萊那些零零星星的戰事,漸漸地就全部匯集到了佛魔島的附近,雙方人馬依次排開,分踞佛魔島兩側,烏壓壓的人群甚至可以說上一句遮天蔽日,下方一些留駐著的凡人們自然爭先恐後地地倉皇逃竄,偌大的一片海麵,除了陰風怒號海水翻湧之外,一片死寂。
似乎隻要有誰點個火,這局麵就會立即分崩離析,然後陷入一團混戰。
“居然真的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王懷炅被人護在陣中,忍不住暗想——王懷炅畢竟是天極宗的少宗主,讓他出出風頭大殺一場還可以,真在這種兩軍對壘之時放他出去當先鋒,那可是能夠讓天極宗就此分崩離析的大威脅啊。
“如果單烏在佛魔島中,他是不是應該出麵了?”王懷炅的注意力仍未離開佛魔島,“他雖然需要攪得天下大亂,但是應該也沒有想要讓這天底下的修士死傷慘重就此一蹶不振吧。”
“所以,他到底在想什麽呢?”王懷炅正謀劃著是不是該派人在大戰開始之前先進往佛魔島一探,他的眼前突然就躥出了一團火焰。
這團火焰如此熟悉,讓王懷炅立即如臨大敵,甚至喚出了自己的劍意,但是讓他奇怪的是,他身邊的那些護衛,居然一個個都是雙眼空茫著沒有什麽反應,好像根本就沒看到那團火焰,也沒有看到王懷炅的那誇張的舉動一樣。
“嘿,你堂堂一個少宗主,護衛也不選點能用的?這麽一群小家夥除了給你當肉盾炮灰之外還能有什麽用?”那團火焰繞著王懷炅轉了一圈,似乎在因為周圍人根本無法察覺到他這件事而洋洋得意。
“你這是……”王懷炅認出這是那魔神所特有的化身火焰,於是他有些警張地往周圍張望了一圈,終於發現自己與那火焰所在的空間似乎已經和周圍人等分裂開來了——或許在周圍人的眼裏,自己依然在皺著眉頭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所以那些人臉上的表情才是那般的百無聊賴。
“他們看不到我,也不會聽到你我在說些什麽。”那小火焰晃到了王懷炅的麵前,“你們天極宗這底蘊,相當地不行啊。”
“你在蓬萊那頭也敢這麽明目張膽嗎?”王懷炅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此問道。
“當然不敢,我甚至連甘露寺那群和尚們麵前……都不敢如此。”火苗回答得如此幹脆,反而讓王懷炅越發地尷尬。
“但是你也沒法魔化我等。”王懷炅突然意識到了雙方之間的差別——天極宗的確沒有刻意地去煉製法寶或者陣盤之類來應對魔神,因為那些劍修們幾乎對所謂劍道的執著,其實已然讓那些修士們帶上了一股邪魔不侵的氣場,所以這魔神固然能夠隨意地潛入,但是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夠做些什麽。
“嗬嗬,有沒有的魔化並不重要,反正你們這些人,也沒有什麽未來好說。”魔神嘿嘿地笑著,“我來此,是為了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於是,下一刻,王懷炅手中的劍意斜斜一指,眼見著就要刺出。
“單烏確實在佛魔島中。”魔神一邊倉促著說道,一邊閃開了王懷炅的攻擊。
王懷炅聽到單烏的名字後,微微愣了一下。
“嘿嘿,雖然我知道單烏如今的境況,但是我要說的事,卻和那小子無關。”見王懷炅停了手,魔神也無比無賴地轉換了話題——他方才刻意提及單烏的名字,就是為了讓王懷炅住手。
王懷炅越發惱怒,然後他就聽到了那魔神一字一句地說出來的仿佛詛咒一樣的話語:
“你們這些劍修,一心向劍,看起來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好不威風,但是事實上,這條路走到最後,統統都是劍斷人亡死路一條……”
“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