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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三回 圈裏圈外(中)

  “自保是怎麽做出連那小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的?”那迦黑月不知道神魔界的事情,於是隻是專注於這麽一個問題——既然那些女子能夠做到,則意味著黎凰也應該能夠做到。


  “天魔魅舞本就是化實為虛之術,修煉至一定程度便可化身天魔,遊走於眾多人心之中——我沒有專注於此,是因為我覺得這種沒有實體寄托的路線在未來會讓我徹底迷失自我,但是我同時也覺得如果不敢走上這條路的話,或許天魔魅舞之術就注定難以大成,所以,我調教出了那群女子……”黎凰隨口回應道,換來那迦黑月恍然大悟。


  “你是想讓她們替你探一探路,而你自己其實也未必能夠輕易做到那些女子們能夠做到的事情?”那迦黑月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已經理解了黎凰的話外之意,“你對那些女子如此上心,她們也定然對你忠心耿耿,如此調教出來的女子,在麵對那種境況的時候,情願拋卻實體選擇融入畫中,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正是如此。”黎凰點頭,勉強算是應付了過去,但是整個人卻依然是一副有些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狀態,就算那迦黑月想要再繼續問些什麽,一時之間竟也等不到回應。


  ……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那麽大,黎凰又怎麽可能輕易就將自己對修道之路的選擇的依據,放在那些個資質比自己遠遠不如的女子的嚐試之上?


  所以黎凰調教那些個女子,其實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煉製出能夠滿足她需求的真正意義上的天魔眷屬,如此,她便可以通過天魔眷屬來操縱世人心意,而不用擔心因為自己的親力親為而最終迷失自己,淪落到和如今的單烏一個下場。


  並且,黎凰還曾經意圖利用天魔那種似實還虛虛無縹緲的特性,將那些女子轉送到單烏的世界之中,然後讓那些女子們去實驗一下能否衝入神魔界那樣的世界之中,如果能做到的話,也算是解了自己與單烏心中一直難解的謎題之一——當然,這部分是單烏被那佛祖直接鎮壓之前的計劃。


  然後,在單烏與黎凰之間的聯係斷絕之後,黎凰也並沒有完全地拋下這些個女子,於是那兩百多年的時間,那些女子們封閉在被人遺忘的太虛幻境之中,竟也就真的一個個修煉出像樣的境界來了——這些人已經能夠在虛實之間自如轉換,能夠自主自動地侵入人心,甚至已經開始漸漸失去了身而為人的本質,而她們自己其實並沒有察覺。


  而在那幅遮天蔽日的畫卷出現之後,不光是那些女子,甚至連黎凰在那一瞬間都生出了一絲向往之意——不過黎凰畢竟離的距離足夠遠,自己的定力也足夠強,所以沒有受到太大的蠱惑,但是對那群女子們來說,她們可是差一點就完全無法維持住如今這個完整的人形了。


  同時,在麵對了那看起來喜怒無常的腦子有病的小皇帝的步步緊逼的境況之後,那畫卷之中的安寧世界更是成為了那些女子們的向往。


  就這樣,在黎凰的意料之外,那群女子們義無返顧地衝進了那畫卷之中,理所當然地成功了——並且在一部分人的成功之後,她們還能通力合作將遺落在外的自己的同伴也給拖進去,並最終成就了那麽一幅與黎凰記憶完全重合了的神魔界。


  “我當初覺得這幾個女子眼熟,覺得她們身上有一種親近感……難道是因為我曾經在神魔界中見過她們?”黎凰驚歎著這其中因果,然後她忍不住就想要盡快地將這邊的事情轉告單烏,卻沒想這會兒如意金居然有了動靜,並給黎凰傳來了來自於單烏的訊息。


  “九龍出現在外海修真界了。”單烏顯然也被剛剛發生的事情震驚到了,“天涯海閣掉進了海裏,多半也是崩了……所以我現在想的是,九龍是不是從神魔界裏竄出來的?”


  ……


  據單烏所言,那些凡人們正在努力抵擋著一波突如其來的巨大海嘯的攻擊,而順著這海嘯產生的根源追溯一番之後,定位的源頭所在居然真是天涯海閣,並且這海嘯的強度與天涯海閣的體積以及其下落之時所攜帶的力量之間的各種關聯都可一一對上,於是在單烏提供的資料的幫助下,陸攸基本可以百分百地確定那海嘯是由天涯海閣的墜落引起的了。


  並且,沒過多久,造成天涯海閣墜落的罪魁禍首居然開始喊話,向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公布了自己的來曆,於是那大陸之上原本過著太平日子的凡人們突然意識到這世上的修真之人仍未死絕,並且,因為之前的政局動蕩再加上剛剛那場造成大量損失的海嘯的緣故,那些凡人們對修真之人的反感立即攀升到了一個新的巔峰。


  “那些修真之人必須死!”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念頭,“死絕了才好。”


  “有那些修真之人在的一天,就永遠不會有屬於我們的太平日子。”


  “那些修真之人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死活——聽到剛才那人喊的話了嗎?他從頭到尾,有表示出一點對於我們這些凡人們的抱歉之意嗎?”


  “對那些修真之人來說,我們凡人就是螻蟻,就是奴隸,就是附著在這個世界上的隨時可以被抹去的塵埃……”


  “所以,這是關於生存權力的爭奪戰,而我們絕對不可能認輸,因為認輸了就是死。”在一些上層有意的引導之下,這樣的念頭瞬間成為了這大陸之上所有凡人們的共同信念。


  然後,這些凡人們就開始謀劃著傾出自己的所有能耐,做一些足以震懾住這個世界的大事了。


  ……


  大陸上的那些凡人們與外海修真界控製之下的那些海島之上的凡人們其實是截然不同的。


  外海的那些凡人們在麵對修士的時候是絕對的劣勢,能在凡人範疇裏折騰出勢力來的人基本都與某些修士有牽牽絆絆的關聯,於是他們其實早就已經習慣於那低人一等的位置,習慣於站在仰望修士們的視角,習慣於順從那些修士們的要求和生殺予奪,習慣於將自己視為那些修士們的奴隸……甚至向往著成為修士,成為那種非人的存在,好繼續對其他的凡人們行這生殺予奪之權。


  但是大陸上的那些凡人們在接連幾次對修士們的勝利之後,心氣已經遠遠高過外海之上那些自己的同類們,他們已經不可能再接受有那麽一個莫名的存在來壓在自己的頭上來控製自己的生死——哪怕現在明月跳出來對他們說會保護他們不受修真之人影響,他們也會將明月給一並視為敵人的,因為他們需要的是足夠可靠的屬於自己的強大力量,而不是那些前輩高人們的大發慈悲。


  所以,在單烏傳回這些訊息的時候,那片大陸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種狂熱暴怒的狀態,原先因為太平日子過久了而懈怠了的種種都重新回到了爭分奪秒的狀態,各種針對外海修真界那些存在的手段也都開始被著意地鑽研。


  而第一件事,就是將修真之人當中的“背叛者”——單烏——給控製起來。


  單烏並不懼怕這種控製,甚至還有些主動迎合的心,於是這種事情最終的結果是——那些人類以他們自己的技術給單烏重新造就出來了一個人形,那是一個血肉骨骼內髒等等都完整的活人,甚至也能夠呼吸能夠心跳能有血液流轉,但是就是沒有屬於自己的意識,而單烏則通過安置在那人腦子裏的金屬家夥們,將自己的存在從之前自己寄身的虛無之中抽離出來,開始用這副新身體真正地像個活人一樣生活了。


  這樣的單烏雖然不能說是被完全控製住了——畢竟隻要人心之中對單烏有過念想單烏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遊走其間——但是單烏有了這麽一個實體之後,便算是在大多數凡人的眼中有了一個具體的坐標,成為了一個可以被看到被摸到被具體且細致地觀察的存在,而不再是那須臾之間縱橫千裏甚至無處不在的一片虛無,於是那些凡人們對於真正控製住單烏這種事,便也有了更大的決心。


  同時,也正是因為這番折騰,單烏的存在終於不再是僅僅限於陸攸和他那些學生們之間的秘密了。


  然後單烏就開始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凡人們的探視,每一群凡人們都帶著大量有關於修真之人的疑問想要向單烏征求答案,而單烏亦沒有辜負他那“背叛者”的身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在對方聽不懂的時候還會設身處地地用凡人們所習慣的理論來類比一番。


  然後,沒過多久,那些凡人們便已經弄出了各種能夠用來監視那些修士們動靜的裝備,而單烏理所當然地靠著自己的那些個嘴皮子上的功勞,得到了與陸攸幾乎同樣的使用權限。


  “你真的想看那些修士們遭殃?”陸攸忍不住想要再次確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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