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狂獸

  六班將比分追成了“10-10”。


  “你們幾個廢物。”球權轉換的間隙，洪捍山把幾個隊員揪到一起，比劃著拳頭威脅道：“如果你們再放他們進來，明天你們就不用來上課了。我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他狠狠地瞪著那個渾身纏滿繃帶的人說：“尹文，尤其是你。你自己辦不到是吧，我讓人幫你。”他轉過頭去，“梅笑，比賽的時候他如果再裝孫子，你就幫他一把。”


  “好哎，山哥放心！”矮個子的梅笑趁機推了尹文一把，“我看著你呢！你別耍滑頭！”


  尹文被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他的眼睛被黑紗蒙著，看不見他的表情。他的身形就像一根被繃帶纏繞的火柴棍，似乎稍一用力就斷掉了。


  “雙方球員請趕快就位。”裁判薑空啟催促著。


  “還有你，我知道你在放水。”洪捍山臨走時憤怒地踹了剛果一腳。剛果就像一座雕像一般，隻是低著頭，毫無反應。


  洪捍山扭過頭去，撂下了一句話：“你讓我覺得惡心。”


  雙方轉換球權，三班中線開球。


  “嘟——”裁判鳴哨示意開球。


  洪捍山把球後傳給掠陣衛，隨後向著右路跑去。


  “把球給熊貓！”他顯得十分急躁。


  掠陣衛倉促地把球扔給了剛果。剛果又像方才一樣發動了衝鋒。


  “跟緊了他！”洪捍山招呼自己的隊員緊緊圍在剛果左右。整支隊伍抱起了團。


  “胡方，‘擒抱’剛果，別的別管！我們開路！”陳喚風帶著右翼的穆輕萍和胡方迅速趕向左翼。張垚已經做好了防守的準備，“你先退開些”，他對身後的徐目陽說。


  洪捍山率先衝了過來，張垚龐大的身軀在他麵前不過是一個更大的靶子。他手臂急速顫動，抬手便衝著張垚的肚腹打去。


  “想多了！”李震寰一個箭步從側麵襲來，銅鐵般的拳頭砸到了洪捍山的腕處，自己身體也失去重心露出破綻。洪捍山不顧右手的劇痛，震動左腿對著李震寰的腰部就是一腳。


  這一腳的震擊，使得李震寰平向飛了出去，張垚趕忙迎上前去牢牢抱住了他。


  陳喚風後腳趕到，趁洪捍山負痛，稍一沉肩，手掌聚風，向上一推，正打在洪捍山的下頜處，緊接著平起一掌，打在洪捍山胸口。二力交互，洪捍山即刻便向後倒去。


  “哼！”“哈！”梅家兄弟突然從洪捍山身後兩側對準陳喚風的位置雙雙發出音爆。


  “不長記性。”陳喚風再次躍起，音爆的衝擊波從他身下呼嘯而過。就在這時，梅哭閃到己方胖胖的掠陣衛身後，雙手抱住他縮進護甲的頭部上端，竟然像拉彈簧似的把他圓圓的腦袋拉伸了出來。梅哭把那人的腦袋往下一拽，他的脖子就像彈弓的皮筋一般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


  “嗖！”梅哭把手一鬆，小胖子的腦袋竟像子彈一樣彈了出去。


  來不及躲閃！陳喚風的胸口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腦袋的撞擊，在半空中飛了出去。


  穆輕萍顧不得陳喚風，當務之急是要讓胡方接近剛果！


  梅哭見穆輕萍迎頭趕來，來不及吸氣，側著肩膀借著跑步的慣性就向前撞去，他的身體撞上穆輕萍，竟像撞上一張紙一般，不僅沒對她造成任何傷害，自己先跌在了地下。


  梅笑見哥哥摔倒，自己也不敢上前迎敵，他一把拽過瘦弱的尹文，硬生生地把他胳膊上的繃帶撕下了一個口子，隨後他便把尹文往穆輕萍身上一推，自己則跑向了自家球門的方向。

  穆輕萍看著被推搡過來的尹文，下意識的用手一扶。


  “快跑！”尹文大聲的說道，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


  “嗡嗡嗡嗡——”天空忽然響起了蟲鳴，成百上千的蚊蟲從四麵八方向著尹文匯聚而來，準確地說，是向著他那條裸露的左臂。尹文與穆輕萍瞬間被黑雲般的蟲群包圍。雖然他們對穆輕萍沒有興趣但是還是有很多無頭的蚊蟲撞進了她的麵罩裏。


  張垚衝了上來，不顧一切地將穆輕萍從蟲群的黑雲中推了出去，自己也捂著麵罩跌跌撞撞地摔了出來。


  “啊！！！啊！！！”尹文被蟲群叮咬地叫喊了起來，他不斷地拍打著手臂上的蟲子，甚至企圖將手臂深埋進土裏。


  剛果聽見尹文的叫喊，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熊貓！你別管他！”躺在地上的洪捍山大聲喊道。


  剛果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把紅幕球丟在了地上，跑上前去，用厚實的手掌緊緊包裹住了尹文的手臂。


  “呼！”一陣疾風卷來，那團黑雲瞬間被衝散了。陳喚風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連續地使用“天賦”已經讓他開始有些缺氧了。


  這時，徐目陽走上前去，撕下了自己護腿上的一塊布料遞給剛果，將尹文的手臂包紮了起來。


  “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天賦’。這根本.……就是上天的懲罰。”尹文呻吟著說了一句。


  看到這一幕，觀眾席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人們會為了一次進球而呐喊，更會因為一種精神而感動。


  在這一片經久不息的掌聲中，洪捍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黑著臉，衝到剛果的身前，手臂震顫，狠狠地打在了剛果沒有護甲遮蔽的側腹上。


  “咳！”剛果也經不住這重拳的打擊，捂著傷處蹲了下來。


  “你這個廢物！從小到大，你就一直是個廢物！你還手啊！來啊！”說罷，他又揮起胳膊準備著下一計重拳。


  “老實些。”裁判薑空啟把手向前一伸，做出抓握的姿勢，洪捍山的手臂就立刻懸在了半空。薑空啟又將另一隻手臂向前一推，竟隔空把洪捍山從剛果身邊推開了。


  觀眾們的掌聲因為這不和諧的一幕而中斷了，整個看台都雅雀無聲。


  “他們不知道你是什麽！你就裝吧！你就裝一輩子可憐吧！慫包！”洪捍山還在叫罵著，他把還能活動的左臂舉到嘴前，“讓他們看看你是什麽！我讓他們看看你究竟是什麽！”


  “不要！”看台上傳來一個女生的叫喊。


  洪捍山根本沒有理會，他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小臂，眉頭一緊，鮮血就淌了出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嗚……”剛果的鼻尖不停地聳動著，像是在嗅著血腥的來源，他的聲帶發出了類似野獸的低鳴。血紅的牙床露了出來，煞白的獸牙也露了出來。眼睛竟微微地出現了血色的光。


  “吼！”——這是隻有食肉的野獸才會發出的怒吼。他終於找到了血腥的來源，四肢猛地踏向地麵，徑直地向洪捍山撲了過去。


  “趕快離開賽場！”薑空啟老師雙手向下一指，剛果頓時摔在了地下。


  “吼！！！”被縛在地下的巨獸狂躁地掙紮著。


  他身上的護甲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裂縫，繼而裂縫成了斷口，“嘩！”剛果身上的護甲竟全部脫落了。現在，毛皮就是他的護甲，薑空啟再也不能將他束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