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醋意
不過薛又又想要柳長妤抱,柳長妤有心想接他,大夫人卻先一個苦著臉勸她道:「祈陽,又又最愛鬧騰,你若是抱了他,他可不定能撒手。」薛又又在家可是特別黏人,一旦他要人抱,基本上就不不會撒手了。
被抱著吧,還鬧騰的很,要這要那的,他爹沒少因此打他屁股。
「又又乖啊。」
薛老夫人也是深知薛又又小脾氣的,她抓住薛又又的小手臂,哄著道:「曾祖母抱。」
薛又又耍脾氣了,踢著小短腿喊道:「不,要表姑姑抱!」
薛老太爺看不下去,一聲吼道:「薛紀平,再鬧你表姑姑我罰你去蹲馬步!」
一聽要蹲馬步,薛又又噤聲了,他可是怕薛老太爺的,尤其是每次叫他蹲馬步,想想他都想哇哇大哭。
薛又又不作聲了,只拿小眼神巴巴看柳長妤,可憐又委屈見的。
「外祖母,給我抱抱吧。」
柳長妤可是受不了這種眼神了,她起身走到薛老夫人面前,伸出手接過了薛又又。薛小肉包一被抱入懷,便樂得伸出小肉手,緊緊揪在柳長妤的衣領上。
「表姑姑,好!」
薛又又腦袋晃了又晃,小老虎跟著蹦跳著。
小男娃身上自帶著一股好聞的味道,柳長妤摟著這沉甸甸的一團,對薛又又是越看越喜歡。
薛又又更是賴在柳長妤懷裡不肯走了。大夫人與薛老夫人沒招了,只能妥協。而薛老太爺本黑著臉不爽,但看在自己外孫女心情愉悅的份上,就不與薛又又計較了。
「表姑姑,你也喜歡我的帽帽呀?」
柳長妤正揪著薛又又帽子的老虎玩,卻被他察覺了,他揚著小腦袋又搖搖頭頂的老虎,真是虎頭虎腦的。
她輕笑了一聲,「是呀,表姑姑也喜歡,那又又肯不肯送給表姑姑呢?」
薛又又遲疑地咬著手指頭,在思考著,「唔,我喜歡錶姑姑,所以送表姑姑不是不可以啦。只是我只有一個帽帽,送表姑姑了我就沒有了。」
柳長妤樂得直發笑,她揉揉薛又又的腦袋,問大夫人道:「舅母,又又這帽子是哪裡來的,可真是配他。」
「是你表嫂自己做的。」
薛又又的親生母親是薛彥南的妻子,林氏。這樁親事是大夫人與老夫人看的,兩人皆滿意的不行。
大夫人又一提林氏的心靈手巧,「你表嫂日里閑著,就織縫些小玩意給薛又又耍。」
柳長妤捏捏薛又又的肉肉,問道:「又又,你把你的帽帽送給表姑姑,表姑姑再叫你娘給你做一頂可好?」
薛又又眨巴著大眼睛,「那我叫娘親給表姑姑做一個帽帽,這個就不送給表姑姑啦。」
嘿,小鬼娃子。薛又又一點都不上柳長妤的當,腦袋瓜子還挺機靈。
半晌,薛又又拍拍柳長妤的大腿,喊道:「表姑姑,是爹爹,爹爹回來了。」
薛又又的聲音一起,屋內幾人皆看了過去。就見是薛彥南從宮中回來了,他濃眉皺緊,面上卻並未有任何沮喪,看起來情況比預想的要好得多。
然而柳長妤注意到的卻是,薛彥南身後還跟著一人,秦越。
他怎麼也來了?
柳長妤注視著他,眨了眨眼睛,秦越正巧看了過來,目光與她對上后,唇角微微一勾起,臉色放了平和。
太不可思議了。秦越學會了笑。
柳長妤被他那極淺的笑容險些亂了心魂,她慌忙垂下頭,抱起薛又又走向門口,直面薛彥南。
薛彥南在望見柳長妤走來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過後便鬆了眉,他伸出手要從她手中接過自家寶貝兒子,可薛又又不肯了,背過身一把抱住了柳長妤的脖子,說什麼也不撒手。
這一下柳長妤才知道薛又又的厲害,看準了人絕對不撒手,小肉手還挺有勁,抱得她掰都掰不開。
柳長妤只得繼續抱著這小肉娃,問起宮裡之事,「表哥,宮中未再出什麼大事吧?」
大夫人迫不及待地追問,「南哥兒,陛下可有說要如何處治你父親?」大夫人與薛老夫人為這事已是暗地焦灼了整整一日了。
「最重要的是,皇上可有說要關幾日?」薛老太爺最關心的是這個。
薛家怕的從來不是薛家大爺被削官下台,而是在獄中受太多日牢獄之災,在獄中多關押幾日,不死也得脫層皮。
大風大雨皆走過了,薛家不甚懼怕風雨,幾人念著的不過是家人平安。
「我並未見著皇上,父親被下旨帶走之後,陛下便宣了退朝,非傳召者不得覲見。」
薛彥南嘆了一口氣,在宮裡待著卻什麼也不能做,他感到挺無力的。好在有秦將軍相助,替他問了幾句。
薛彥南將秦越推了出來,「後來汾陽王爺去面聖了,秦將軍看我放心不下,便替我去打探了情況,陛下宣他進去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秦越面上。他視若無睹,只緩緩開口道:「陛下那時候只正在氣頭上,說了不少重話,而薛大人又直面揭了幾人的台,甚至連陛下的面子也甩了,因此受了罰。」
薛老太爺聽后,沉重地嘆氣,他自己兒子他了解,那與他是一個脾氣。當年先帝在時,他在朝上因這脾氣也受了不少苦,卻也得了更多的信任。
可那終歸是先帝。崇安帝與先帝的脾氣也完全不同。
眾人沉默不語,然薛彥南卻送氣了,秦越繼而道:「但陛下還說了,對薛大人僅是小懲,懲他性子執拗,不知變通,叫他在詔獄里多多反省一番。」
這話便是崇安帝本無意讓他吃牢獄之苦了,既然只是為反省小懲,崇安帝不會叫薛家大爺關押在有罪行的牢中,皮肉之苦倒不存在了。
這便是薛彥南為何會回府會稍顯輕鬆的緣由了。至少這表明,大爺不會受太多委屈,比原本預想的事態好了太多。
薛家眾人聽后稍感安慰,大夫人更為感激秦越的相幫道:「秦大人,今日真是謝謝你了,你的這份恩情,薛家定會銘記。」
這話也是薛老太爺與薛老夫人所想的,兩人皆點了點頭。
而秦越微躬身婉拒道:「夫人不必如此,晚輩此前一直念著王爺對晚輩知遇之恩,想多多回報王爺。此事既然王爺站在薛家這邊,晚輩也定會儘力相幫。」
他目光抬起時,絲毫不避諱地落在柳長妤面上,不知是否有抱著薛又又的緣故,她眼中柔意更甚,連回他的笑容里也多了些東西。
秦越忍不住再勾唇角。
柳長妤忿忿瞪他:說好的只笑給她一個人看呢,當這麼多面還笑了兩次。
秦越即時收了笑。
「這……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感激你的。」
大夫人仍覺著心裡過意不去,雖然她聽出秦越是打著償還汾陽王爺對他的賞識,想叫他們少些內疚,可到底是真誠地幫了薛家,不感謝哪裡說的過去。
薛彥南與秦越站作一排,儼然一副「我與秦越是好兄弟」的模樣,爽朗笑道:「母親,你也不必多想了,我回時便與秦大人商量好了。到時候我坐莊,請他好好吃喝一頓。」
大夫人哭笑不得,怎麼她這兒子性子有時候與小孩一樣還未長大,明明薛又又都已經三歲了,「你啊你……」
「聽說秦將軍善武?」
薛老太爺在旁端詳了秦越許久,第一眼見他腰間配別著銀刀,刀柄上的紋路是御賜之物的沒錯,第二眼是他身段,儘管有武將朝服加身,但仍能看出手臂有力。還有那眼神,隱有銀光殺氣浮現,絕對是上過戰場之人。
秦越謙虛抱拳道:「在下對武喜好,擅長不敢說。」
柳長妤掂掂懷裡的薛又又,省得他掉了下去,腳下挪了挪,身子湊到薛老太爺身邊提聲道:「外祖父,秦將軍是真擅長武藝,他那身手了得,怕是燕京沒幾個是對手。」
薛老太爺特別欣賞習武之輩,他大為稱快道:「好,好!往後常來我們薛府啊,下次叫南哥兒領你去薛府的兵器庫挑幾件合適的兵器。」
薛老太爺有個癖好,那就是收集冷兵器,他身為文官卻有顆武官心,這在世上也是蠻罕見的。
秦越也不再推拒,「那晚輩便在此先謝過老太爺了。」
「對對對,我祖父那兵器庫一定會叫你大開眼界的。」
薛彥南也一旁應和,「我跟你說,到時候你一定要多挑幾件,我偷偷告訴你哪些是我祖父的寶貝……哎喲喲……疼啊。」
他話未說完,就被薛老太爺一把揪住了耳朵,沒見過哪家孫子這麼會坑自己親爺爺的,「你再說兩句,今天蹲兩個時辰的馬步。」
薛彥南大哭,「祖父,求開恩吶。」
「一個時辰。」
「不,不行,一盞茶!」
「好,那就一個時辰了,現在就去。」
薛彥南欲哭無淚,被薛老太爺揪著走了。
薛老夫人也不攔著薛老太爺去懲小輩們,整日下來薛家到這時才氣氛回了暖,「老大媳婦,便由著老爺子懲南哥兒吧,老爺子心裡不好受,怕是南哥兒也一樣,讓兩人都去尋個空子緩一緩。」
大夫人點了點頭,皺眉嘆道:「只希望大爺一切安好,當真未出半點事情。」
薛老夫人與大夫人心思通透,有些事情不便擺在明面上,然兩人都明白,薛家大爺這入獄一事還不知需多久才可了結。
只因秦越帶了信來,憂思稍有緩解罷了。
薛老夫人將大夫人帶到身邊,悄聲道:「今日叫下面的多擺些菜,若非秦大人,我們今晚上也不定能睡個好覺。」
大夫人跟著回道,「兒媳也正是這麼想的。」大爺之事歸一碼,無論怎樣,感謝秦越相幫是一定要的。
……
秦越原本來薛府只是傳個話,然大夫人與薛老夫人極力相邀他留下用膳,對話時柳長妤便在旁邊,她只是一個眼神,一副無聲地邀請他,他就心裡一動就應下了。
大夫人那邊要走,想抱著薛又又一起離開,可這小肉娃不肯離了柳長妤,死死摟著她脖子。
柳長妤便回抱著他說:「舅母,不如讓我帶著他玩片刻,一定會好好看著他的。」
大夫人又想去抱薛又又,可人小肉娃乾脆不理她了,她嘆氣道:「好吧,若是又又鬧你,你便叫丫鬟把他送走。」
柳長妤逗著薛又又的小臉蛋,笑問:「又又,表姑姑要把你送走哦。」
薛又又小嘴一瞥,直往柳長妤懷裡鑽,摟她得更緊:「不要,不要,表姑姑不準送走我,我就要表姑姑。」
柳長妤笑個不停,微微一偏頭,看見了身側的秦越,笑容頓時僵住了。她只顧著薛又又,幾乎忘了還有個他在了。
可柳長妤又疑惑了,她怎麼覺得他看得並非是她,而是薛又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