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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陰謀

  謝開霽策馬在烈風之中狂奔,迎面撲來的風很大,捲起地上的灰塵,他不得不抬袖遮擋住自己的眼睛。


  這時突然一陣狂風捲來,謝開霽躲閃不及,一下便被那風吹翻,滾落到地上。


  他接連翻了兩下,頭部撞到了大石頭,頓時有鮮血噴洒而出,汨汨而流,他只覺得身子沉重,視線漸漸模糊。


  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床榻上了。


  坐在床前的是一位女子,她正津津有味的品著書卷。


  光有些刺目,謝開霽眯了眯眼,想看清她的臉。


  在她稍一轉頭時,察覺到謝開霽醒來了,她連忙就跑了上前,詢問道:「謝公子,你可終於醒來了。」她的眉目間多了份欣喜,笑容俏皮而又活潑。


  謝開霽沙啞著開口,「李姑娘,謝謝你。」


  救下謝開霽的是李問筠,她搬到莊子小住,卻沒想到恰好遇到謝開霽遇險。


  李問筠一見到謝開霽受傷,顧不上旁的,立刻帶了他住進莊子,又進來了大夫為其包紮傷口。


  謝開霽環顧一周后,問:「這是李府的別莊?」


  「嗯,你就先留在這養好傷了再走吧。」


  謝開霽突然翻身起來,李問筠皺眉就制止了他,「你做什麼!你傷重,不能隨意走動。」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現如今什麼事情都比不上你的身體重要。」李問筠強硬地將他壓回了床上,那態度便是要他歇息。


  謝開霽眼裡卻焦急極了,「李姑娘,這事關乎到祈陽郡主的性命!」


  卻說他從燕京離開,一路奔向林河城,半路卻偶遇上了秦將軍。


  秦將軍義正言辭地請他趕回京,即刻將柳長妤帶離燕京,他說:「中了陛下的調虎離山之計,祈陽有很大的危險。」


  謝開霽是想勸他一同回京的,畢竟有秦越在,任何困難都可迎刃而解。


  然秦越又回:「王爺此時仍危在旦夕,秦某需得趕去相救王爺,祈陽那裡就拜託謝公子幫一把了。」


  他意思秦府已經安置好了侍衛,只要謝開霽及時趕回去,阿達自會護送柳長妤離開。


  因此,謝開霽才匆忙又趕了回來。


  「什麼?」李問筠心跟著一顫,她急切詢問道:「祈陽怎麼了?」


  「你還是讓我起來吧。」


  「不行,這事關乎到祈陽,我不會不管。」李問筠又一次拒絕了他,又提道:「既然是重要之事,你不如告訴我,我為你去辦就是了。」


  「這……」


  李問筠著急了,她跺腳吼道:「謝公子,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應該信我!」


  「李姑娘,那事情就拜託你了。」


  謝開霽沉吟一刻就鎮定開口,「秦將軍要我傳話給祈陽郡主,叫她即刻離開燕京。」


  「離京,京中出何事了?」


  謝開霽正色回:「京中將要大亂。」


  「我立刻就進京去尋祈陽!」


  李問筠神色頓然變了,她腳步下一刻就邁了出去,直直朝外奔去,邊跑著邊還吩咐手下備馬進京。


  日落西山,天際漸漸被紅艷浸染,柳長妤坐在冷宮中,靜靜凝望著宮外的天。


  她的手心覆在肚皮上,整個人落進了安詳。


  直到有人走進殿中,她才緩緩回過神來。睜大了眼,發覺到這進殿之人竟是向梅,柳長妤詫異出聲,「向梅?」


  「夫人。」向梅行了個禮,「奴婢一聽說夫人被帶進了宮中,便趕過來了。」


  「陛下知曉?」


  「奴婢不過是一介宮婢,命不值錢。」


  向梅原本是在太皇太後娘娘身邊伺候的,然太皇太后逝去,已安葬於皇陵,向梅暫且被留在了宮中,身無待命。


  就算崇安帝因此而惱火,向梅也無懼。侍奉太皇太后是她這一生的意義,如今這意義已然消散,即便是死了,她也無謂。


  柳長妤被帶進宮,向梅細想之下便不住地憂心,這便匆忙趕著來了。


  她手裡還帶來了些換洗的衣褥,都是曾經太皇太後為柳長妤所準備下的。


  「夫人如今雙身子,受不得涼。」說話間,向梅已將一件褙子輕輕披在了她的身後。


  「向梅,謝謝你。」柳長妤真心實意地感謝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奴婢當不起夫人的一句謝。」向梅輕笑回道:「只要夫人平平安安的,奴婢就是對得起太皇太後娘娘了。」


  因柳長妤是太皇太后所在意之人,向梅便極其在乎她的安危。


  兩人正說話時,宮外走來一宮女,眼生的緊,她自稱自己是未央宮的宮女,柳長妤就多瞧了她一眼,見她福禮道:「秦夫人,皇後娘娘宣您去未央宮。」


  這是謝霏要見她了。


  柳長妤直起身,向梅眼快就走至她身側,攙起她的一隻手臂。


  空氣里獨留一句輕喃,「是該敘敘舊了。」


  等柳長妤到未央宮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有身孕之人不比尋常人,是半點都不經餓的。


  好在謝霏想的也足夠貼心,柳長妤剛坐下,外頭已經將一盤盤膳食端了上來,不多時,便堆滿了桌。


  「祈陽,你身子頂不住餓。」


  謝霏語氣柔和,給人有一種似回到了從前的錯覺,「先在本宮這兒用了晚膳吧。」


  「謝娘娘體恤。」


  柳長妤也不跟她客氣,自己在冷宮裡連吃都吃不飽,能到謝霏宮裡好好吃一頓,也是不錯。


  用過晚膳,柳長妤的餘光又落在謝霏的面上。


  令柳長妤無比驚詫的是,此次相見,謝霏比往前憔悴了許多。


  整張臉發白不說,連眼窩都似凹陷了下去。


  偶爾開口談話時,謝霏還止不住地咳嗽。


  最最令柳長妤留心的是,咳到受不住,謝霏竟是吐出了一口血來!

  柳長妤皺起眉,下意識開口問道:「娘娘是生了病?」


  「太醫開了葯,並無大用。」謝霏淡淡回道,她的身子就軟軟靠後,似真無力氣的模樣。


  柳長妤閉眼關心,沒再吐一個字。


  這時殿外未央宮的宮女端著小香爐走進,她輕聲稟道,「娘娘,太後娘娘又差人送香來了。」


  謝霏卻軟軟擺手,「置後頭吧。」擺明了是不願聽見太后二字的。


  柳長妤沒來得及感嘆謝霏與太后姑侄二人,關係也就這般破裂,她滿心思都飛到了那香爐之上。


  這香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她長秋宮一貫所用的,那時她記得也是太後娘娘命人送來,她覺得味道不錯就留了下來。


  尤其是在她死前,長秋宮裡還點著這香。


  她莫名其妙而生的病,謝霏如今與那時的她病症又是一模一樣,以及兩人都得了太後送的香。


  她為何會病弱卧榻不得起?謝霏又為何突然病倒?

  一股不寒而慄自柳長妤的腳底而起。


  前世致她於死地的,竟然會是太后。


  柳長妤的牙關都在發顫,若是太后就在眼前,她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了她。


  「祈陽?」謝霏察覺到她面色發白,不免擔憂問了一句,「你身子不舒服?可要本宮傳喚太醫為你瞧瞧?」


  「臣妾無大礙。」柳長妤微微一頓后,便恢復了神情,她望著謝霏的目光很複雜,似乎是欲開口言談,但柳長妤止住了。


  她是知曉太後送來的香,足以置謝霏的性命,但她沒有將事情告知於她的必要。


  她是重生的,這一件事除了秦越,她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她更不會為謝霏搭上自己的命。


  因此,她沒有提。


  只是此時此刻她還在未央宮中,她不能叫她的孩子有半分危險。柳長妤沉思片刻便說:「娘娘,臣妾覺著您殿中味兒大了些,不知娘娘可否允臣妾先行離去?」


  她懷著身孕,謝霏不至於為難她吧?

  「味兒不舒服,本宮命人去去味兒就是了。」


  謝霏瞥向她,「祈陽,你與本宮多時未見,本宮還想再多留你一會。」


  柳長妤不得拒絕,只能應了。


  「祈陽,你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嫁入秦府便有了身孕。」謝霏略帶羨慕的目光落在柳長妤的小腹,她又摸摸自己的,不禁嘴邊多了苦笑。


  她不但膝下無子嗣,宮中還養了個大皇子,而如今更是將自己的身子敗垮了。


  相比起來柳長妤入秦府便被秦越捧在了手心寵著,家中無雜事且又懷有了身孕,謝霏說不羨慕那都是假的。


  可她後悔又有何用。


  這皆是命。


  柳長妤聽出她言外之意,她與謝霏的感情早就走到了頭,因此她沒有什麼好話與她說,「臣妾是擇了一位好夫婿。」


  「秦大人是好。」


  「當初娘娘問臣妾可後悔,臣妾便說過,臣妾覺著秦大人才是最合適的。」


  柳長妤沒有炫耀更沒有譏諷的意思,但謝霏卻偏偏覺著她話裡帶著譏誚,在這一刻,她臉上的笑容這就掛不住了,「本宮是想你好。」


  柳長妤抬起眼,深深凝了她一眼,便就收回了目光。


  謝霏還是未改變,謝霏一意孤行地認為自己覺得好的,就是對她好的。


  柳長妤對此不滿。


  這壓根不是對她好,對她好應當首要考慮她的想法。


  謝霏自以為是幫她,那皆是她以為了。


  說到秦越,謝霏不免想到了那時崇安帝為柳長妤與秦越賜婚的時候,她便道:「你與秦大人的婚事,說起來還有本宮推了一把。」


  柳長妤一挑眉,內心厭得不行。


  謝霏這是要自己感謝她了?

  柳長妤微笑道:「臣妾在這裡就謝過娘娘成全了。」


  「不必言謝。」謝霏以為自己做的是一件對柳長妤而言好的事情,因而她有了笑意,「其實本宮有件事未告訴你。」


  柳長妤看了過去。


  謝霏輕而點道:「秦大人之所以會去崆峒山,皆是舒婕妤為其央求陛下的,若非她,秦大人便也不會到了這時候還在邊關。」


  柳長妤仍舊沒有開口,不過能瞧得出來她面色很是僵硬。「不止是舒婕妤,宮裡還有陛下與太后都在盯著秦大人。」謝霏突然就感嘆一句,「你看起來過得是幸福,可本宮卻覺著這短暫的美滿伴著太過多的危,不如一開始就不要。


  」


  柳長妤喝了口水,她垂首不語。日子過得好還是不好,只有她自己知曉,旁人看到的不過是她自以為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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