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九鼎困龍陣
“我說過,死人是不能殺人的。”胡來輕聲道,不帶任何感情,仿佛死的不三個人,而是三隻螻蟻。
“死人當然不能殺人,但是死人卻可以說話。”滕遠山看著三人死在他的眼前,卻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死人會說什麽話?”胡來問道。
“死人會說,是你胡來殺了夏青風、秦鐵刀和仇涼成。”滕遠山笑道:“而我們則是逼不得以才出手殺了你,你連應星河曾經的師兄夏青風都殺了,淩天學府就算再怎麽想替你報仇,也是師出無名。”
“看來死人也會說謊。”胡來道。
“死人會不會說謊,你馬上就會親自知曉。”滕遠山道。
說話間,那剩餘的七名小成境高手便齊齊地退出到九鼎陣外,其中三人的長劍上還沾著死人的血,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自然都是帶著人皮麵具,可笑這夏青風三人臨死也不知為何而死、死在何人之手。
“死人會不會說謊,我怎麽會知道,我又不是死人。”胡來道。
“很快就是了。”滕遠山說話間卻是突然伸手在那石台左側輕輕一按,一陣機關“嗒嗒”聲急促地響起,那九個重達一千兩百斤的巨鼎在機關的帶動下,極速地朝著石台的方向聚攏,聲勢動天。
滕遠山卻是不慌不忙地踏著七星印,踩著八卦步,完美地避開了迎麵襲來的巨鼎。
這巨鼎竟不是沿直線運動,而是左一下、右一下,按照陰陽八卦、五行乾坤的原理,將石台中人的所有退路竟皆封死,隻有精通天工之術如滕遠山才能不慌不忙地全身而退。
常人陷入此陣,除非不動,否則踏錯一步,便要被那巨鼎撞至吐血而亡。
胡來沒有動,所以他還沒有死。
滕遠山堪堪退出陣外的一瞬間,胡來前後左右還有頭頂之處,皆是憑空生出一塊丈餘方圓、長滿尖鉤倒刺的鏤空鐵板,瞬間合圍成了一個丈餘大小的囚籠。
那極速聚攏的九個大鼎撞在如此巨大的鐵板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之聲,大鼎的速度瞬間降至為零。短暫的安靜過後,那機關“嗒嗒”聲再次響起,那九個大鼎竟又推著鐵板緩緩地朝著石台方向移動起來。
目測如此速度下,不消一柱香的時間,胡來就會被那根根尖鉤倒刺刺得腸穿肚爛而死。
“胡來,就算你真的有天蠶衣護體,在我這九鼎困龍陣裏,你也是插翅難飛。”滕遠山果然是編了一個非常差勁的故事,這九個大鼎自然不是他的祖先滕青河藏刀所用,而是他為了殺胡來專門布下的困龍大陣。
“好一個九鼎困龍陣,滕老閣主果真不愧是當世天工第一人,申某佩服、佩服。”那七個小成境高手中的一人突然伸手撕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在腰間一摸,手上便多了一把逍遙折扇。
折扇輕搖,好不愜意。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華陰七劍的老二申正初。
另外一個手中長劍還在滴血的人也一把撕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卻也不是別人,正是華陰七劍的老七賀傳山,他一臉陰毒地看著胡來,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要不是胡來,他還是萬眾敬仰的淩天學府第一執教;要不是胡來,他華陰七劍也不至於死的死、殘的殘。
這又叫他如何不恨,簡直恨之入骨。
“胡來,你終於可以去死了,跟我華陰七劍鬥,你還不夠資格。”
賀傳山前一刻還滿臉陰鬱,但是下一刹他突然就笑了,因為他突然看到了一件可笑至極的事。
胡來居然完全不顧緩緩貼近的尖鉤倒刺,而是賞起了花草,他從手中那捧顏色各異的花草中抽出了一朵藍色的小花,放在鼻下聞了一下、又聞了一下、再聞一下,最終才依依不舍地將那朵小花插在了石台底座上的縫隙裏。
又是一朵芬香撲鼻的小紅花。
又是一朵絢爛多姿的七彩花。
……
賀傳山笑得腰都彎了下去,自從被胡來逐出淩天學府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這胡來終於和史名塵一樣瘋了,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竟在這將死之時賞起了花草,難道是想做一個風流花下鬼。
身後另外五個小成境高手也皆是笑得合不攏嘴。
申正初輕搖折扇,臉上也是掩不住的笑意,這個害他世侄名塵,傷他六弟風華,殺他三弟劍起的胡來終於要死了,他竟再也不看胡來一眼,從懷裏掏出一本殘破的書卷,直接遞給了滕遠山。
那書卷其實隻剩下了半卷,經年累月的時光衝刷,書頁封皮盡皆老化剝落,依稀還能看到封麵上寫著“天工”二字。
滕遠山的手竟然在發抖,他貴為九鼎閣第一的天工匠人,就算讓他在頭發絲上雕朵花出來,他的手也絕不會抖一下,而現在他的手確在發抖。滕遠山用顫微微的雙手接過那本《天工造物》殘卷,眼角瞬間有了淚珠。
滕青河親筆所書的《天工造物》曆經百年時光,終於又回到了他滕遠山的手中。
根據他滕家祖祖輩輩口耳相傳,隻有這本《天工造物》中才真正記載著九鼎刀的取刀之法,滕青河一世不娶、無兒無女,他便是發了毒誓,這把絕世好刀一定要在他手上重見天日。
滕遠山做到了。
“恭喜滕老閣主,得償所願。”申正初收起折扇,拱手行禮相賀。
滕遠山卻是所有心思都放在那本《天工造物》之上,借著夜明珠微弱的光芒,他如癡如醉地汲取著書中的營養,這本《天工造物》果然並非凡書,其中記載的各種天工秘法更是讓他大開眼界,一時間再不知他物。
申正初卻是又將目光轉回至胡來身上,他走近了兩步,對著胡來道:“小子,你可還記得你對我說過,‘我注定不會死在你的手上’。哈哈……我當然不會死在你的手上,因為上天早已注定你要死在我的手上。”
賀傳山也從一旁走過來道:“胡來,你也該知足了,我二哥為了布這個局殺你,足足花費白銀近百萬兩,光是這《天工造物》殘卷便花了六十萬兩。”
“七弟,百萬銀兩算不得什麽,有這九鼎困龍陣,就算他胡來真的身懷至寶天蠶衣,也定能將他碾壓得粉身碎骨,這一百萬絕對花得值。”申正初輕搖折扇道。
胡來卻是對二人的話語不聞不問,慢慢地將手中最後一支無名小白花插在石台一側的縫隙中,而此時那步步緊逼的尖鉤倒刺距離他身周已隻有數尺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