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五味雜陳

  戚少巍再一次來到將軍府的時候，佯裝驚訝，詢問著司情妄說道，“小將軍，沒有想到僅僅隻是過了幾日，你此處就變得如此熱鬧了？”


  被收編進了將軍府裏麵的下人，身上全部都換上了定製的服飾，看著很精神。


  “隻不過是收了幾個人罷了。”司情妄說這話的時候是低垂下了眼眸的，帶著十二萬分的尊敬。


  對待魏邵奇，和對待戚少巍，司情妄的態度截然相反。


  戚少巍是一隻有勇有謀的狐狸，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覬覦大太子的位置，他母後離世之後，戚少巍為了穩固自己的勢力，佯裝中毒命不久矣。


  兵不厭詐。


  司情妄是一個變數，司家滅門了之後，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人物存在。


  從宮門相見得第一次，戚少巍就開始提防司情妄了。他一方麵穩住司情妄，在司情妄的麵前做人畜無害的軟弱太子。


  一方麵又試探司情妄，主要還是司家，在北國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司情妄是個不錯的棋子，若是能為他所用，顯然是如虎添翼。


  他在試探司情妄的時候，司情妄也在想辦法和戚少巍合作，戚少巍是她合作的最好的對象。


  “小將軍，你隨我來。”司情妄知道今天要去義莊，所以才會穿戴整齊，站在門前等候。


  她等待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


  一路上，司情妄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戚少巍的馬車裏，隻不過那一顆心卻躁動得厲害，不安到了極點。


  這一切都被戚少巍看在了眼裏，她雖然很冷靜的樣子，但是手指尖卻在微微發顫。那麽小的年紀，能如此鎮定，已經是不錯了。


  司情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安定下來。


  可是到了義莊，看到了那些骸骨，司情妄卻控製不住了，雙膝跪下，狠狠的磕了一個頭，“娘！姻姻來遲了！”


  這句話，是對以前的自己說的，也是對現在的自己的說的。


  戚少巍在旁邊看著一聲不吭。他那一張蒼白的臉上，多情的桃花眼裏麵好像寫滿了憐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明日便是算好的時間，可以發喪。”等到司情妄臉上的神色好了一些之後，戚少巍才在旁邊這樣告訴司情妄。


  司情妄聽了點點頭，轉身朝著戚少巍狠狠的磕了一個頭，額頭紅腫一片。

  可能是因為地麵粗糙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司情妄剛才用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傷口裏麵有血絲滲透出來，在那張蒼白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


  “大太子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若是以後有什麽用得上的地方盡管吩咐就是了，一定義不容辭。”


  白日裏的司情妄，全然沒有那種活力與恣意，隻剩下隱忍和拘謹，畢恭畢敬，如履薄冰。看著司情妄如今有些失魂落魄，戚少巍知道，她是真的在多謝他。


  隻是，如果她知道了他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他欺騙了她，司情妄還會感謝他嗎？

  司情妄從義莊回來就有些精神恍惚，滿腦子還是爹娘在世的畫麵，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房中的。


  “少將軍，飯菜已經做好了，您要用飯嗎？”門外站著的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大約也隻比司情妄小那麽一兩歲，眼神有些閃爍。


  小姑娘叫春喜，現在是司情妄的丫鬟，服侍著司情妄的飲食起居。


  實際上，她也是戚少巍安插在司情妄身邊的眼線。


  司情妄聽見春喜叫自己，那一雙本來暗淡的眼睛也亮堂了一些，既然已經活著，就不能沉浸在過往的悲痛之中。


  “吃飯。”從軍隊回來之後，司情妄的食欲一直不怎麽樣，特別是因為燴魚那一件事情之後，司情妄吃的東西更少了，每一次看到餐桌上麵吃的東西，就會覺得一點都不想下咽。


  但是這一次司情妄卻吃著特別的多，猛的往自己的嘴裏麵塞，在沒有人看見的情況之下，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吃著飯菜。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雖然不知道敵人是誰。


  當天晚上將軍府披上了白色的布，整個將軍府都沉浸在哀痛之中，事實上真正痛心的那個人也就隻有司情妄。


  她披麻戴孝，手裏麵捧著靈位，而司情妄的身後是司家一百二十八口棺材。


  隊伍浩浩蕩蕩的穿過了熱鬧的街區，平日裏麵有很多人的街道如今莊嚴肅穆，沒有任何人發出一丁半點的聲音，因為他們知道，這個人是司情妄。鎮北大將軍的唯一一個獨苗。


  而這一根獨苗，要迎回他們司家的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