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相遇
那廚子實在心細，似乎發現了玉玲瓏的沮喪，便出聲解釋道:“其實克王府裏的東西多是從宮中特製出來的，單是這把柄就與外麵的普通湯勺不同，你拿不久也是正常，你一名女子能拿起來已經很厲害了。”
玉玲瓏知道他在寬慰自己，不由得投去感激的目光，忽然想起什麽出聲問道:“對了，忘記問您怎麽稱呼。”
“你叫我李公公就好。”那李公公嗬嗬一笑，倚在門口看著那穿透過高牆投射過來的璀璨燈光，前院熱鬧至極，交談聲，勸酒聲還有唱戲聲交織在一起傳到這膳房來，竟恍如隔世。
“丫頭你是在明月樓當廚娘？”李公公若有所思，“廚娘暫時當當還好，可不能當一輩子。”
玉玲瓏立在李公公身旁不遠處，聽見了便認可的點了點頭:“我想開家屬於自己的酒樓。”
李公公笑了:“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理想。”
玉玲瓏有些不解，這話怎麽聽上去帶著些諷刺意味。
“您不相信我？”玉玲瓏挑了挑眉，眼中更有精光閃過。
“方才不信，現在信了。”李公公如實答道，“你現在身上有著方才沒有的銳氣。”
玉玲瓏驚歎李公公的觀察力細微，剛才她確實是陷入不好的回憶當中心情有些萎靡。
前廳，李元正板著一張臉接待客人，不過他脾氣向來不好，大家便也不敢去招惹他，敬了酒就各自找了相熟的人拚酒了起來。
這是李元的宴會，李猛自然也來了，此時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勸酒。
“諸位大人，本王實在不會飲酒。”他以這麽一個借口將眾人紛紛堵了回去，麵上得體的笑容仿佛一張無懈的麵具般叫人無可奈何。
“平王殿下這可就有些破壞氣氛了。”不知道誰嘟囔了這麽一句，音量不高不低，正好叫在座的大家都能聽個一清二楚。
李猛倒也不在意，拿著茶杯起身:“實在不好意思，擾了諸位大人的雅興，本王在此以茶代酒，請便。”
說著，舉著那茶便一飲而盡。
一個王爺讓步至此，若是再為難下去雙方誰都不好看，於是便都拿餘光去看李猛。這是克王舉辦的宴會，那這宴會的主人自然就是克王，可是來客這般做法去找平王勸酒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不過也不難猜，鐵定又是李元想的法子。
李猛搖頭苦笑，自己竟然是來找罪受了，早知如此不如去那明月樓好好吃上一頓玉玲瓏特製的火鍋，聽說那丫頭又突發奇想研究出了一種新鍋底，叫人好奇得很。
還真是想到誰就遇見誰，李猛出了克王府遠遠的就瞧見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沿著街角走著，許是心情不錯，腳步還有些雀躍，湊近了些精神還能聽見她在輕聲哼歌。
其實稱不上什麽歌，隻能說是有點成型的調子，可見這不過是玉玲瓏隨口哼來玩的。
“看來你今日心情不錯。”
低啞當中帶著絲絲笑意的男聲自耳邊響起，玉玲瓏驚得差點一蹦三尺高。
“平王殿下！”
“唔，你可以叫得再大聲些，也許就能把巡街的官兵們引過來了。”李猛揉了揉耳朵，似是在揶揄。
玉玲瓏有些羞赧的吐了吐舌尖，好奇的問道:“平王殿下，您怎麽在這裏？而且還是這個樣子……”
哪個樣子？當然是李猛不坐轎子自己在路上走著，而轎子在後麵慢慢跟著的古怪組合。
“我今日來赴宴，現在在散步消食。”李猛開口，竟然一一解釋。
玉玲瓏這才後知後覺，今天辦宴會的是克王，那作為他皇兄的平王當然也會來。
“倒是你，萱草巷在城西，明月樓則在城南處，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這平王殿下今天似乎心情也不錯，竟然說了這麽多的話。玉玲瓏暗搓搓的揣測了一番，嘴上卻不馬虎:“我是來克王府做菜的。”
這下就輪到李猛露出些微詫異的神情:“難怪我覺得那些宮廷菜色有幾分你的味道。”
“我今晚隻是動動嘴皮子，都沒怎麽上手。”玉玲瓏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前麵還說自己是來克王府做菜，後麵又說自己隻是動動嘴皮子，這著實有些讓人說不出口的為難。“話說回來，我做出來的味道有那麽明顯的不同嗎？”
李猛揚眉，沉思好一會兒，玉玲瓏都以為他不回答的時候才開口道:“雖然不知道別人如何評價，不過你做的菜確實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有月色透過薄薄的雲層照射下來，李猛的眸子澄清又平靜，玉玲瓏能清晰的看見自己反映在他眼中的模樣。
“謝……謝謝。”玉玲瓏臉紅了，很快她就自己發覺了這一點，趕緊垂下頭去不敢叫李猛看見。
李猛其實早就看見了，或許玉玲瓏不知道，每次她害羞的時候耳朵尖都會跟滴血一樣紅，就像現在這樣。
“我們好像經常在夜裏相遇。”李猛忽然道。
玉玲瓏眨了眨眼睛，腦海中開始不斷回憶與李猛幾次相遇，發現他們之間還是挺有緣的，竟然偶遇不少次。
不過李猛說的確實是真的，他一般多是晚上來到明月樓點兩三道小菜坐上一兩個時辰，明月樓快要打烊了再離開，偶爾就會跟玉玲瓏相遇。
玉玲瓏笑眼彎彎，說道:“平王殿下還從未在我麵前自稱本王過呢。”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李猛同樣笑了，隻不過這次的笑不同以往隻是浮於表麵，而是那種發自心底的想笑，把玉玲瓏看得一愣一愣的。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麽好笑的，但是平王殿下笑起來是真的好看，她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麽長安城會有那麽多的姑娘們會喜歡上這麽這個男人了。
不知不覺中，玉玲瓏竟然跟李猛沉浸在月色中一同跨越了大半個長安城。
“這次又麻煩平王殿下送我回來了。”玉玲瓏曲了腿行禮。
李猛還是同樣那句話:“若是真要感謝我就用你的拿手活來感謝吧。”
直到玉玲瓏轉身走進了院子，一直跟在李猛身後，安靜當個背景板的齊恒終於敢輕聲開口問道:“主子，上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