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一片丹心
翌日,趙昀為安撫史彌遠,將其加為太師、右丞相兼樞密使,進封魏國公。
但這些虛銜並不能使其滿足,史彌遠即驅手下三凶謗毀一眾為濟王鳴冤的諫臣,短短半月時間,趙昀無奈之下隻得將真德秀、魏了翁、胡夢昱、洪谘夔等直諫之士流放地方。
不過就算如此,趙昀也堅持讓崔與之力查扣糧貪沒案,不少四明官吏也被扯出了水麵,一時間朝堂氣氛變的緊張起來。
話回恩州。
時彭義斌聯合武仙共抗蒙古,武仙殺史天倪,占真定城,彭義斌領兵去援武仙,順勢占領刑、洺等州,聲勢空前浩大,人數達數十萬眾。
此日,武城縣府,彭義斌邀一眾文武議事。
“列位,今河北之地已平,各軍人馬充足,接下來該如何行事?”彭義斌今晨剛收到宋庭封賞,便想問一問眾部的想法。
“軍帥,今我等定河北,雖眾將功不可沒,但亦有蒙古西征,偷其空虛之嫌,倘若繼續北進,隻怕蒙古人大舉來攻,不利軍事。”
“軍帥,卻有此理。”
“軍帥不宜冒進。”
眾軍將知道自己的斤兩,也清楚這數十萬大軍的成分,打個河北都靠義軍降城,更別說去打上京了。
“那爾等是何意?”彭義斌再問。
“不如去打東平府?嚴實雖有大軍,但無後援,圍而斷糧,便可輕取。”有將認為東平府在大名府之側,皆舉亦有回防之意,河北的便宜占夠了,回山東穩固為上將。
“這怎麽行?我等攻河北不易,如此放棄大片土地豈不可惜?且嚴實實力不弱,若我軍落敗,如何收場?”又一將提出反駁。
“那就回兗、青,領統李全的舊地,爾等以為如何?”彭義斌引話入正題。
眾將麵色表現詫異,彭帥想來有宋人誌向,不願與宋庭哄搶地盤,今日這是怎麽了?
“爾等這般看我做甚?本將今日已是兗州知州,淮東第五正將,忠義軍副帥,奉朝廷之命收複失土,有何不可?”彭義斌亮明身份,向宋之誌決絕。
“恭喜軍帥,賀喜軍帥。”跟隨彭義斌的老人都知道彭義斌多次向宋庭上書誅殺逆賊李全,而今宋庭作出了回應,殺李全,讓彭義斌回兗、青,也算了了彭義斌的一份心願。
“嗯,官家既已下令,爾等以後要收斂脾氣,以免讓南軍輕看。”
“是,軍帥。”
話轉臨安,崔與之徹查軍糧貪腐已近尾聲,一眾官員全部被拉出水麵,從浙東製置司到中書門下皆有涉案官員,其中多為史彌遠的親信。
時見丞相府大堂,史彌遠的親信齊聚。
“相公,這崔與之如鐵石一塊,不通人情,做勢要將我等連根拔起,現在該如何處置?”
開口者為薛極,字會之,常州武進人氏,蒙蔭出任,初為上元主簿,後中詞科,通判溫州、知廣德軍,嘉定元年召歸朝,任大理正,累遷吏部尚書,嘉定十五年,賜同進士出身,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至今歲升宰輔,為知樞密院事兼參政知事、觀文殿大學士兼浙東安撫使。
“你很好意思說,你也一把年紀,又是當朝宰輔,就不知讓老夫省省心?非要被別人流放新恩,才做甘心?”史彌遠一臉厭惡的說道,人道是越老越自知,薛極卻不知自愛,背著頂級榮華富貴,還想去貪沒那雞毛蒜皮的小錢,真是有失執宰身份。
“老相公,事已至此,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總要想個辦法處置一下吧,官家是我等扶上位的,總要給老相公三分薄麵吧。”
在場的隻有趙汝述敢這麽說,畢竟他是趙光義的八世孫,當朝的皇親國戚,累遷將作少監,權侍立修注官。
“容老夫想想。”史彌遠長歎一口氣閉目沉思,不過問了許久,又道:“辭官,都辭官,老夫也累了,以後讓官家自己處理朝政吧。”
“老相公這萬般不可啊!”幾人同時上前拱手,急切勸諫,唯鄭清之與餘天賜低頭默言,這一切都收回史彌遠眼底。
“德源、純父,爾等以為如何?”
餘天賜無奈出列道:“可解一時之危,但這難免將官家逼迫過度,隻怕為日後埋下禍根。”
當朝丞相、宰執領一眾大臣辭官,趙官家萬般是不會同意,史彌遠這招棋自絕聖心啊。
“不如再等等?就讓崔與之將奏章送入宮中,官家見了也要權衡一下,比相公主動提出要好百倍。”鄭清之與趙昀有師徒之誼,但史彌遠對他有提攜之恩,夾在縫隙中著實難受。
“等?不可!屆時主動權便掌握在官家手中,他想踩哪個,貶哪個,不是任由其拿捏。”薛極也明白了史彌遠的意思,諫言給趙諫一些下馬威,不僅要保主幹,還有護旁枝。
“諸位,稚童也知犯錯要挨鞭子,怎可都給蜜糖乎?”鄭清之語氣有些氣憤,這些高官改了一次遺詔便已經忘了誰是大宋之主,以臣欺君,從古到今都沒有好下場的。
“鄭德源,史相請你來此,是將你看作心腹,你這般言論不怕寒了史相的心嗎?”
梁成大,字謙之。福建福州人氏。開禧元年進士。曆任揚州通判,遷宗正寺主簿,諂事史彌遠家臣以求進升,今歲彈劾真德秀、魏了翁,便是他領的頭。
“哼!”鄭清之甩袖退回席位,不再參與此間言談。
餘天賜見狀也收了自家言論,其實他和鄭清之的看法如出一轍,太過激進反倒會招來更大的禍事。
“史相,此事宜早不宜遲。”
“史相,官家年少,尚需歸正,不可任由其胡為,以免牽連江山社稷。”
“史相,官家想借一個老朽之臣想要翻起風浪,未免還嫩了些。”
句句放肆話語響在丞相府大堂上,聞之可笑,聞之無奈,史彌遠亦如是,即便他心中知道什麽是對錯,但萬般勢力架著他,讓他不得退縮,這也是一種無奈啊。
“好,明日請朝,各自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