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反轉

  不消片刻,藥罐同藥渣一並呈上來時,進來了一個年輕的禦醫,他在藥渣中翻了翻,又嗅了嗅。


  “回陛下的話,這藥渣中確有寒蝕草成分。”


  此話一出,連七院都震驚了,他無法想象皇後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時沈貴妃挺起胸膛,“秦綰綰,你還有何話好?你覺得還有人陷害皇後娘娘嗎?”


  秦綰綰依然保持著笑臉。


  那禦醫繼續道:“但微臣發現,這寒蝕草並非同藥渣一同煎熬,而是有人在藥熬後,再混入其鄭”


  晉德帝動了動唇,“繼續。”


  “寒蝕草曬成幹後,質脆易碎,但經過熬煮,會恢複到成幹前的韌性,且顏色也會變成青色,而這藥渣裏的寒草,手捏既碎,色澤為灰黑色。”


  聞言,沈貴妃臉色一沉,她瞪了一眼老禦醫,而老禦醫渾身顫抖,額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晉德帝對年輕的禦醫冷聲道:“你去替熙美人把脈。”


  果然如沈貴妃的擔心,老禦醫意識到不妙,立刻跪在了晉德帝的身前,不停地磕頭,“陛下,微臣老眼昏花,熙美人沒有服食寒蝕草,求陛下饒命!”


  熙美人那處,年輕的禦醫正在為她診脈,當聽她補藥裏沒有寒蝕草的死後,心中別提有多激動,她還有機會懷上龍種,但是轉念一想,才意識到自己所犯下欺君罔上的大罪。


  隻見熙美人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跪在晉德帝的身前,抱著他的腿哭訴:“陛下,臣妾錯了,臣妾是受人指使的,都是她,都是貴妃娘娘教我的,她騙臣妾皇後娘娘送來的補藥裏有寒蝕草,臣妾是被蒙在鼓裏的~”


  熙美人指著沈貴妃,口口聲聲稱受到她的指使,晉德帝將她踢開,同時冷冽的眸光如刀子般刺向沈貴妃。


  沈貴妃看形勢不對,立刻跪下,為自己辯解,“陛下,你別聽她胡,是她想陷害皇後娘娘,還想借此除掉臣妾,臣妾是清白的。”


  秦綰綰不再給沈貴妃辯駁的機會,目光直逼晉德帝,“陛下,這擺明了是想陷害皇後娘娘。這件事已經在宮中鬧得人盡皆知,如果陛下不能給個明斷,皇後娘娘如何在後宮立足?!”


  晉德帝冷颼颼地看著沈貴妃,冰冷地道:“沈貴妃蓄意謀害皇後,以下犯上,即可削去貴妃之位,降為嬪,移居宜清殿!”


  沈貴妃一瞬間覺得崩地裂,頓時哭喊著:“陛下!不要!臣妾是冤枉的!”


  晉德帝再一次俯視著伏在地上的熙美人,毫不留情地下達命令,“將熙美人拔去舌頭,打入冷宮!”


  “不,不要!臣妾錯了,陛下饒了臣妾吧~”熙美人嚇得臉色刷白。


  秦綰綰一直看著兩個侍衛將熙美人架走,熙美人死不足惜,但能借此削弱沈貴妃,不,是沈嬪的勢力,讓她暫時失去與皇後姐姐對抗的機會,倒是有些價值!

  夜色淒冷,宜清殿中,被降位嬪的沈嬪一巴掌扇在宮女幻珠的臉上,“看你出的好主意,為什麽不告訴本宮秦綰綰就在宮裏!”


  環珠捂著臉,委屈地道:“奴婢明明見她已經離開聊。”


  沈嬪緊緊咬著牙關,目光含恨,秦媛媛容易對付,但秦綰綰卻是個滿肚子裝著詭計的人,秦綰綰那個病鬼要不是有秦綰綰幫忖,早就被後宮的女人吃得隻剩下一副骨頭了,秦綰綰不是後宮妃嬪,卻是秦媛媛的親妹妹,在宮裏處處幫著秦媛媛,這剛入宮便布下如此迷局,一箭雙雕,除去了熙美人,又害她丟了貴妃之位,被貶到宜清殿這種地方。可想而知,一定是她偷偷換了藥渣,她明明讓人加入了寒蝕草再熬,怎麽可能會變成後麵加入的!


  她不能一直待在這裏,她必須想辦法重獲恩寵,隻希望陛下能念著父親的份上饒了她,想起自己的父親,她立馬吩咐道:“幻珠,你去派人通知侯爺,將本宮的處境全部告知。”


  收拾完討厭的人,秦綰綰第二日神清氣爽地換了身男裝,化作了一名翩翩的美少年。


  茴香與茯苓亦換身了男裝,跟著秦綰綰一同出門。


  茯苓因為習武的原因,平日裏走起路來就像是個漢子,而茴香則不同了,是規規矩矩的丫頭,哪怕換了一身男裝,一跨步就原形畢露,不一會兒就與秦綰綰兩人落下了一段距離,

  她忙提著衣角,以碎步的姿勢追了上去,“……公子,你等等我。”


  秦綰綰好笑地看著她跑步的樣子,“茴香,你這樣子像極了個娘們。”


  茴香翹起嘴巴,聲嘀咕,“討厭~人家本來就是個娘們。”


  她們來到了橋下,如秦綰綰自己預料的,果然見到了書人正與一名書童在爭吵,且爭得麵紅脖子粗。


  秦綰綰忽然停住了腳,朝茴香吩咐道:“茴香,你去杏花樓定個雅間,然後回府等我。”


  茴香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跟出來到底是幹什麽的,不就跑個腿嗎?至於特地讓她換了身男裝嗎?


  “你這人胡什麽?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哎哎哎,你別動手,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要是動手,我可要報官了。”書人見形勢不對,立馬揚言要報官。


  書童正準備動手時,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虛弱的聲音,“住手!咳咳~”


  “先生?”


  聽到咳嗽聲,書童立刻放開了書人,跑到了書生的身邊,心翼翼地扶著他並道:“先生,此人太過分,你讓我好好收拾他,免得他繼續編排老先生,敗壞他老人家的聲譽。”


  “住口,清者自清,世人皆知師父一生光明磊落,豈是憑一人空口即可汙蔑的?”書生訓斥著書童,雖然氣虛虛弱,但臉上染著一層薄怒之色。

  茯苓在前麵撥開人群,秦綰綰則從人群中慢慢走來,道:“公子不必在意,此人散播謠言,交與官府處理便可。”


  秦綰綰細細打量這名書生,隻見書生裹著一件白色的皮裘,肌膚十分白皙,麵相陰柔,身子十分枯瘦,一看就是病弱之軀,據查探,決明子當年帶走的孩子身中奇毒,十分懼寒,看來,此人大概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在下與公子一見如故,相請不如偶遇,不知公子可願賞臉一聚?”


  書生抬起頭,猶豫地看了一眼秦綰綰……


  杏花樓


  花莫愁如約而至,尋燕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而此時,寧浩早已在雅間中等著花莫愁的到來。


  花莫愁與寧浩雖同在京城,今日卻是正式第一見麵,在見到花莫愁的時候,他微微一愣,比起秦綰綰,眼前的女子確實不如秦綰綰美麗,但她給人一種很文雅端莊的感覺,那樣感覺讓人覺得很安心,但這樣的感覺隻有片刻,他又很快恢複了一張冷臉。


  花莫愁見隻有他一人在裏麵,身邊也沒有廝,於是轉身對尋燕吩咐道:“尋燕,你去外麵等著,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若花莫愁讓寧浩有了瞬間的觸動,那麽寧浩則什麽都沒有讓她感覺到,“寧少爺,不知道你約我出來有何事?”


  寧浩打開窗亮話,毫不客氣,“想必你看過信了,也知道了我心有所屬,你嫁給我是不會幸福的,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夠自覺地退婚,隻要你肯退婚要我做什麽都答應。”


  “這事是由你我雙方父母定下,恕我無能為力,如果你隻是因為這件事找我,那你就找錯了人了。”隻有這件事她是無法答應的,她不能讓妹妹失望,她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婚事了,不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父母對這件婚事也是萬般期盼,寧夫人對自己更是親如女兒,她怎麽能傷了她們的心?嫁入寧家,無論夫君疼不疼愛都無所謂,她的心早已跟著那個人去了,以後她隻要做好妻子的責任就夠了。


  “我是真想跟你坐下來好好商量,我看得出你不喜歡我,何必委屈了自己。”


  “寧少爺,你我的婚事並非兒戲,退婚二字的容易,可對於我們任何一家的名聲都是有損的。”


  “我知道,所以我讓你主動退婚,讓世人都知道是你看不上我寧浩,而不是我看不上你花莫愁。”


  聽到這話,花莫愁覺得他十分幼稚,“寧少爺,你讓我做這個惡人,難道就沒想你父母嗎?”


  “你不必管我爹娘,我自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交談了這幾句話,花莫愁對他有了了解,很是失望,這個失望是替寧家兩老感到,她終是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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