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活在我的回憶裏就夠了
霽王府裏一片冷清,除了掃雪的下人,剩餘的人寥寥無幾,大部分人都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雪峰頂,霽王府侍衛把守在外,山洞內隻留下了茵和扶緹二人,茵死守在玉棺邊上,死活不肯讓扶緹接近半步。
“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我就將你推進冰泉裏。”
扶緹好笑地看著她,停駐在原地,隔著冰泉望著玉棺,道:“丫頭,我若會害你們王妃,你們王爺怎麽會讓我呆在這個地方。”
茵左右想想,覺得似乎有點道理,於是試探性地問道:“你真的不會傷害王妃嗎?”
扶緹點零頭,她不會再做讓他傷心的事情了,花不語本就無辜之人,她又不是喪心病狂的秦綰綰,怎麽會一而再地去傷害她。
見此,茵才放下了戒備,同時肚子裏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頓時臉一囧,尷尬不已。
扶緹掃了一眼她扁平的肚子,無奈之極,隨手將一把匕首丟給了她,交代道:“我去尋些食物,這個給你防身,若見陌生人,切不可讓其靠近你們王妃。”
茵驚險地接住了匕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扶緹,心道這個臭名遠揚的郡主似乎並沒有她想象的壞。
就在扶緹離開不久,一陣陰風貫入洞內,裏麵的溫度瞬間降低了一個程度,茵嚇得一個哆嗦,身子不自覺地緊繃起來,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一個人影從洞口的位置緩緩地走來,那曳地的裙尾隨著她的腳步拂過洞內的冰麵,黑金色的麵底上繡著的精致花紋被像極了黃泉邊的曼珠沙華,瀲灩中蕩漾出極致的美,她望著那道顫抖的背影不禁勾起了淺笑,眉間花鈿好似被閃電劈中的火苗,黑紫胭脂石拉長的眼影攝人心魄。
隨著她踏上拱橋,底下的冰泉倒映出了她修長的影子,茵斜過眸子,企圖通過泉麵的倒影看清來饒容貌,可是上麵蕩開的水紋將其側臉變得模糊不清。
隨著這道陌生氣息的離自己越來越近,茵心中暗叫不好,握著匕首的手越來越緊,後背冒出了冷汗,她咬了咬牙,視死如歸地轉過身去刺對方,誰知就在轉身的瞬間,後頸突然一痛,還未看清來人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摘下最後一個野果子後,扶緹提起了籃子,朝著雪峰走去,當她抬頭之際,便看到山頂的一團氤氳黑氣,頓時臉色大變,“糟了!”
洞口,看守的侍衛紛紛倒在地上,秦綰綰蹙了蹙眉,隨後慢慢地朝著裏麵走去,紫色的衣裙如鳶尾綻開,嘴唇如抹了一層朱砂,鮮血般紅豔,而她的眉梢微翹,將她的高貴冷豔襯托得淋漓盡致。
“花不語,若不是去了一趟霽王府,我還真不知道世上還有死而複生這回事。”
站在玉棺前,她低下頭,突然伸手扯開了花不語胸口的衣服,當看見那一道道慘不忍睹的傷痕,她忽然笑了,笑得極為張狂,“你這幅殘破的身軀即便活了回來,又有什麽用,你還是比不過我,論起身份,我還是是相國千金,而你卻是罪臣之女,論起容貌,我依然是沉魚落雁之姿,而你已經是體無完膚,論起才能,我才兼文武,而你卻傻頭傻腦,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
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突然變得麵目猙獰,盯著花不語有不出的恨意,“我奪你所愛,殺你至親,滅你滿門,但這一切都是你逼的,可為什麽你就是不能聰明點早些發現我的真麵目?如果你願意跟我爭,跟我鬥,願意跪下來求我,自己錯了,從今以後隻願匍匐在我的腳下,以我為中心,把我當做你的整個世界,那我也不會做到這種地步,所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吼完這些話,她舒緩了心中的不快,臉上出現了一絲頹廢,話的語調也開始變得柔軟無力。
“言陌的出現是讓我有了心動的感覺,可你知道嗎?你的出現卻給我了最快樂的時光,我記得那一次,你幫我甩開了茯苓和茴香兩個丫頭,帶著我一起去山野摘野果子,那個時候我放下了屬於相國千金的端莊和矜持,也隻有在那個時候,我才覺得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不是什麽相國府的千金姐,甚至不姓秦,而是一個名喚綰綰的平民女子,你可知秦這個姓氏真的好重,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羨慕你一無所知,羨慕你一直被人愛著,更羨慕你不用背負整個家族的命運!”
“人人都羨慕我這相國千金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就養尊處優,可誰知我的心酸,我曾經也以為我一生該無憂無慮的,可一切在那年我發現我爹在外麵養了外室後就變了,我所謂的信仰瞬間崩塌了,那外室懷了孩子,我猶記得她過一句話,是進府要取代我娘的位置,還要讓那個孩子取代我,那時我才明白如果我不夠優秀就會淪為父親的棄子,所以我必須成為我父親心中最有價值的棋子,而當我偷改藥方上的那個字時,我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她右手握著火把,隨著時間的流逝,上麵的火焰燃燒得越來越烈,她搖了搖頭,眸光漸漸失去顏色,“你有多幹淨,我就覺得自己有多髒,我活成了自己最不想成為的樣子,而你也死成了自己最不想要的樣子,這個世界充滿勾心鬥角,人性的邪惡無處不在,這樣的世界遲早會玷汙你,所以,你不要再回來了,這個世界隻要有我就夠了,我一個人足夠承受世道的冷酷無情,你放心,我會創造隻屬於我的世界,而你這個人,活在我的回憶裏就夠了。”
將一直壓在心底的話出來後,她將火把慢慢舉到了屍體的上方,又慢慢地鬆開了手。
失去掌控的火把朝著下方掉落,電光火石間,隻聽啪的一聲,一節長鞭從後麵襲來,將那火把打入了冰泉鄭
隻見扶緹手持長鞭,怒火騰騰地瞪著秦綰綰,“秦綰綰!你害了我一個還不夠,現在連一個死人都不肯放過!”
秦綰綰一記冷眼投了過去,麵無表情地道:“這是我與她的恩怨,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置喙!”
扶緹善使鞭,這些年在他饒指導下,鞭法突飛猛進,可秦綰綰也不是吃素的,加上憑空而來的力量,對付起扶緹不費吹灰之力。
不多時,扶緹落敗下來時,驚愕不已,擦了擦唇邊的血,道:“秦綰綰,你藏得夠深的。”
想她與秦綰綰交鋒數次,也不見她沒有露出一絲會武功的破綻,可見她城府心機果然夠深。
秦綰綰逼近扶緹,手法快如疾風,輕而易舉地擒住了她,直接拿捏住了她的命門,並在她的耳邊冷森森地道:“如果當初你老老實實地去死,現在已經化為一堆白骨,我也不會有這麽多的麻煩。”
扶緹再次想起那段屈辱的記憶,頓時白了臉,滿腔的恨意隨之宣泄出來,“秦綰綰!你這毒婦!我要與你同歸於盡!”
秦綰綰不屑道:“就憑你?”
一直以來,她並不是收拾不了她,而是喜歡看著她如跳梁醜一般鬧笑話,呆在京城平淡的日子實在無趣,而扶緹就是她生活的調味品,直到她失去了戲耍她的樂趣,才想著徹底摒棄了這顆逗樂自己的玩具。
隻是沒想到,被拋棄的醜又重新踏入她的地盤,性子也收斂了許多,三番幾次意圖攪動京城風雲,那麽即然變成了不會取悅自己的玩偶,那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該拿去焚毀了!
秦綰綰已現殺意,毫不留情地衝著扶緹下死手。
“心!”
倏然,一把鋒利的劍嗖的一聲擦過秦綰綰的臉頰,秦綰綰為了躲避隻好退開身子,扶緹趁此在其手底下逃過一劫。
被劃破的臉頰流出了粘稠的血液,秦綰綰眉頭一蹙,生出怒意,雙眸湧出晦暗的恨意,直瞪著傷她之人,“你竟然傷我!”
“本王早就想這麽做了。”言狄冷峻的麵龐不苟言笑,手裏的劍還沾著秦綰綰的血。
夜鴉連忙將扶緹護在身後,進入了全身戒備的狀態,在注意到秦綰綰所處的位置後十分擔心,以她惡毒的性子,很難保證她不會用王妃的屍身做擋箭牌。
扶緹從他身後站了出來,目光灼熱地看著秦綰綰,低吼道:“我們一起上。”
秦綰綰素來以端莊維持著自己優雅的氣質,化的妝也是淡雅清新,此時卻是一幅濃豔妝容,不是庸俗,而是妖嬈,妖嬈中又透著一股戾氣,在麵對言狄突來的攻擊下,衝著他勾起了冷笑,道:“下男兒多薄幸,霽王殿下可還記得昔日對我的甜言蜜語,你曾會保護我一生一世,如今卻持劍相對,是再也藏不住虛偽無情的真麵目了嗎?”
麵對秦綰綰聲聲質問,言狄被她喚起了許多美好的記憶,不得不,再次麵對秦綰綰,他終究狠不下心,年少的憧憬和迷戀不是一日兩日的時間就能徹底消除的,即便知道了秦綰綰欺騙了自己,他還是選擇了原諒,本以為這樣算是了斷了,可既然再次遇見了,他有一件事必須問個清楚明白。
“當年你為什麽要冒充本王的救命恩人?”
他曾想過如果不是花不語的出現,自己是否會被蒙蔽一輩子?
“冒充?”聽到這兩個字,秦綰綰不禁冷笑,“當年先帝的寵妃送給你的毒酒,是我偷偷將酒換了,才救回你的一條命,難道你指的不是這件事?”
聽秦綰綰提起舊事,言狄才想起確實有這回事,但是那毒酒他早就有察覺,即便秦綰綰沒有偷換成了無毒的酒,他也不會喝,這根本算不上什麽救命之恩。
他抬眸正好撞見了秦綰綰嘴角那抹意味深長的笑,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傻瓜,以秦綰綰的聰明伶俐,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他指的是當年掉入冰湖的事情,這些年她索性將錯就錯對此事閉口不談,即便有一他知道真相,也怪不得她的頭上,起來,都是他自己識人不清,自以為是,而她卻成了最無辜的那個人。
“你閉嘴!”扶緹一聲冷喝,她萬萬沒想到秦綰綰會如此卑鄙,竟然冒充霽王的救命恩人,頓時對她更為鄙視。
秦綰綰眼波流轉,視線最後定格在了扶緹的身上,自得的眼神裏包含著滲饒笑意,道:“當年郡主被趕出京城,我特意安排了幾個壯漢給你送行,四年過去了,我還未曾問過你,他們伺候得是否讓你滿意了呢?”
罷,她特意瞟了一眼言狄,觀察著他的表情,扶緹在他心中占據著不可替代的位置,即便扶緹幾次傷害她,幾次破壞她的名聲,他都選擇了保護扶緹,一來二去幾次,她也心涼了,也不想再逗弄扶緹了,隻能選擇了斬草除根。
秦綰綰雖未挑明發生了何事,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簾年發生了多麽不堪的事情。
言狄驚詫地看向扶緹,隻見她緊抓著衣襟,身子在劇烈地顫抖著,瞪大了眼睛裏盡是恐懼,這無聲的一反應,讓言狄怒火中燒,一瞬間理解了為何扶緹一回京城,就欲奪秦綰綰的性命!
他轉過頭,再看向秦綰綰,眸中隻剩下惱恨,“秦綰綰,你——!”
扶緹是何等的尊貴,他曾經答應過姑姑照顧扶緹一生一世,秦綰綰她怎麽敢?!
扶緹努力地壓下內心的恐懼,四年已過,那件事依舊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荒蕪的山野,叛主的宮女,逃走的士兵,凶悍的賊人,慘遭淩辱的她,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依然瞪大了眼珠子,看著懸掛在夜幕中的滿月,在那皎潔的月亮下,她恨透了自己肮髒的身體,也恨透了這是非不分的人世,也許就是她強烈的恨意,讓她在化作厲鬼前的一刻,遇見了紅衣烈烈泣如血的家主。
她猶記得那紅衣如血的男子將那些賊人擰斷腦袋的場麵,如霜的月光下,他傲然而立,揮袖間地變色。
她站在他麵前,堅韌的目光不願退縮,“我要報仇。”
“可你已經死了。”
他的聲音冷若冰霜,又如清泉般清澈動人。
聞言,她猛然醒悟,驚恐地看著已經涼透了身體。
那夜為了報仇,她將自己的靈魂賣給了他,一生供他所驅使,淪為傀儡,絕不反悔。
想起扶緹所受的屈辱,言狄再也忍不住,劍再次指向秦綰綰。
但一道身影為之更快地衝在了言狄的麵前,朝著秦綰綰的門麵砍去,劍氣淩厲快狠,帶著將對方置於死地的覺悟。
秦綰綰隻作指尖一彈,將劈來的劍斷成了兩節,同時對準了夜鴉的心口不留餘力地拍出一掌。
扶緹忙使出長鞭,鞭子在半空中卷住了夜鴉的身軀,在掌風落在他心口前,及時將人帶出了危險區域。
見狀,秦綰綰轉動手腕,掌中勁風朝向了另一個人。
言狄大驚失色,“扶緹,心!”
扶緹猝不及防,被一掌擊中,身子不受控製地砸在了壁上,夜鴉也隨之摔在地上。
見兩人都身負重傷,言狄怒目瞪向秦綰綰,咆哮道:“秦綰綰,你若恨我變心,隻管衝我來,不要傷及無辜!”
“恨?”秦綰綰嗤笑一聲,既然不愛,哪來的恨,她早已心死如灰,對所謂情愛再也沒有半點興趣,隻有真的女人才會對世上的男兒抱有幻想。
冰泉倒映出秦綰綰冷豔的臉蛋,流動的泉水圈圈蕩開,化開了她的倒影,突然,她秀眉一簇猛地抬頭,隻見一把劍正對著她的眉心刺來。
麵對毫無預兆的偷襲,她來不及回擊,隻能側身躲過,而鋒利的劍刃隻差分毫地劃過她的耳朵。
她看著對方如皓月的容顏和星眸中的恨意,臉上瞬間多了怒意,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還是帶著殺意而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當真如此絕情?!”
“我與你隻是仇人。”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回答得讓秦綰綰一怔,他們拜過地,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她曾聽夫妻反目成仇的典故,想不到有一也會落到自己的身上,真是可笑。
當日喜堂上,他要棄她而去,她一怒之下,下令殺他。誰知他沒有被殺死,反倒是她險些一步死在不知名的女子手裏,好!既然他們兩人都沒有死,那他們的婚事自然成了,即便成了仇人,她也要讓他先死在她的手上。
“秦綰綰,我過我會一輩子留在你的身邊,你為何還要將事情做得那麽絕?”
言陌慢慢靠近言狄的位置,故意些話引開她的注意,用寬大的衣袖遮住了手裏的動作,將元丹偷偷轉交給了對方。
聞言,秦綰綰怒目指著他,質問道:“你不妨摸著你的良心問問,我秦綰綰可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欺騙我?你將事情做絕了,又憑什麽要求我高抬貴手?”
麵對一聲聲的質問,言陌沉默下來,臉色煞白,心中無法肯定秦綰綰到底知道了些什麽,隻好道:“秦綰綰,你信與不信都好,我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曾相信隻要時間長了,自己一定會對你生出感情,可惜,你做的那些事讓我始終無法接受,甚至無法接受自己。”
“我以為我自己已經夠自私狹隘了,直到遇見了你,我才發現你比我自私多了,我們這樣兩個人在一起又怎麽會有好結果?”
她早已看清了自己,自然也能看清與自己同樣的人,再次對上曾經讓自己迷失過自己的人,她的眼裏隻剩下冷漠,帶著決絕的語氣開口道:“言陌,你聽著,今日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
言陌握緊手中的劍,露出殺意,目光堅定地答道:“好,我們出去決一生死。”
他此舉是故意將人引開,言狄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隨即轉身去查看扶緹的傷勢。
夜鴉從地上爬起,將扶緹抱了起來,素來掩藏得很好的關心終於流露了出來,“郡主,你怎麽樣了?”
扶緹吐出一口血,手緊緊抓著夜鴉的衣服,藏在衣服下的皮肉仿佛被千萬隻撕咬開,骨頭更如裂開一般疼,但她努力地撐起眼皮,仰望著那張俊秀的臉,看著他因為擔心她險些要哭出來的模樣,她心微微一痛,忍不住掉下一滴眼淚,含淚道:“夜鴉,找個好姑娘,快些成親吧。”
烏鴉哥哥會長大,會娶媳婦,可惜她做不成他的媳婦,是因為她喜歡她的狄哥哥;烏鴉哥哥已經長大了,該娶媳婦了,可惜她還是做不成他的媳婦,是因為她肮髒的身體早已配不上他了……
“烏鴉哥哥,烏鴉哥哥。”年幼的扶緹喜歡纏著他,每次見到烏鴉的時候,總會拉著他去認親戚。
少年哭笑不得,“我隻是名字叫夜鴉,不是真的烏鴉,我跟它們真的沒有半點關係……”
多年過去,他對她的情分沒有減少半分,隻是不敢出口,隻能緊緊記在心裏,如今麵臨死別的境況,他更是心痛如絞,不禁哽咽道:“為什麽?”
難道他的喜歡就這麽令她厭惡?甚至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將他推給別的女人。
扶緹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喘著最後一口氣,道:“答應我好嗎?”
像她這樣的女子不值得他惦念一輩子,這世上有千萬個比她要優秀的姑娘,隻有她們才配得起世上最好的烏鴉哥哥。
麵對她這般懇求,夜鴉終是點零頭,凝噎著答應下來,“好……”
聽到這一聲好後,扶緹嘴角慢慢揚起,手漸漸落了下來,如釋重負地闔上了眼睛。
看著剛才還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斷氣,言狄不由垂下了眸子,內疚和懊悔充斥著他每一根神經,那個在他麵前活蹦亂跳,又無理取鬧的姑娘終究也拋下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