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何去何從
丁婉倩回想著昨天晚上白德勝送她回家的事,她發現他是一個細心的男人,他發現花壇里的土不適合花的生長,就主動要幫她鬆土,那一刻,她的心快從心裡跳了出來。
她對白德勝的印象很不錯,麗娟能找到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是很幸福的,她為麗娟感到高興,想著麗娟,她自憐之心頓起,自己的命太苦,她不相信還會有這喜歡的男人。
她今天休息,她覺得呆在屋裡實在無聊,想去逛一下街,又沒有什麼東西想買,她實在無奈,又拿起毛線和織針開始織氣毛衣來,丁婉倩心靈手巧,她可以織無數種圖案的毛衣。眼下,自己織毛衣的人越來越少,丁婉倩一直有這個愛好,她從織衣中找到了樂趣,可以讓自己安靜下來。
半斤多毛線織完了,她雙手拿著自己的作品,自我欣賞起來,她覺得很滿意。
這時,她看見了沙發上織好的小衣褲,這是她給孟麗娟肚裡的孩子準備的。
丁婉倩放下了手裡的活,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去看望麗娟,順便把小毛衣給她帶去。
丁婉倩來后,孟麗娟高興得手舞足蹈。
丁婉倩怕她動了胎氣,忙過去扶著她。
孟麗娟用手叉著腰跟丁婉倩走到了沙發旁邊,她讓丁婉倩坐下后,孟麗娟坐到了高背椅子上。
丁婉倩看著她的大肚子笑,昔曰嬌媚的麗娟變成了一個大肚婆,丁婉倩找不到從前孟麗娟的影子。
孟麗娟撇著嘴說:「你敢笑話我,等你懷上了,興許比我還丑。」孟麗娟的一句玩笑話,捅到了丁婉倩的傷痛處,她感到內心深處的凄涼。
她不想對孟麗娟說自己的往事,不想勾起自己的心酸。
孟麗娟是一個心細的女人,她察覺到丁婉倩表情細微的變化,她關心地問:「又怎麼了呢?你和他的事怎麼樣了,他快回來了吧?」丁婉倩苦笑了一下說:「誰知道呢,他回不回來不關我的事。」
孟麗娟說道:「別哄我了,我看得出來,你很想念他的,等他回來后,我給你出氣,包他哭爹叫娘。」
丁婉倩把小毛衣遞給了孟麗娟,孟麗娟高興地說:「好漂亮的衣服,等他出世后以後,我也讓他叫你娘。說真的,婉倩,我想你當他的乾媽,行嘛。」
丁婉倩笑著說:「要是他漂亮、可愛,行,我就當他的乾媽。」
孟麗娟驕傲的說道:「我的娃會有不漂亮的嗎?誰不誇我是美人胚子。」
丁婉倩被孟麗娟的神態逗得樂了。
孟麗娟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下個月就是預產期。想著自己就快當爸了,白德勝樂歪了嘴,他沒有想到,當爹是這麼快樂的事。
近來,丁婉倩幾乎天天都去看麗娟,天晚了,丁婉倩就留了下來。陪麗娟住在了一起。
天長曰久,丁婉倩沒有了拘束感,她好像成了半個主人。
王嫂有時打趣地說:「婉倩,白先生家不少房間,你乾脆搬過來一起住算了,大家互相照應,豈不更好。」
丁婉倩聽后笑笑罷了。
有一天,丁婉倩摸著麗娟的肚子說:「看你肚子這麼大,不知道裡面裝上了幾個傻小子?」
麗娟得意地笑著說:「我哪裡知道喲,我現在就害怕,婉倩,你一步都不能離開我,聽見了嗎?」
王嫂聽著放下了抹布,她用手撐著腰說:「我們村裡有一個婆娘就生了龍鳳胎,兩個娃長得一模一樣,一個哭,另一個也哭,一個笑,另一個也笑,要是有一個感冒了,另一個跟著咳嗽,真是奇了。這雙胞胎是咋生出來的,你們知道不?」
孟麗娟搖著頭說:「不清楚。」
王嫂笑著跑到孟麗娟面前說:「你笨呢,我告訴你們啊,我男人說的,要想生雙胞胎呀,必須要做兩回。」
王嫂說著伸出了兩個手指。
白德勝樂得笑噴了茶,丁婉倩羞得閉了眼,孟麗娟眼睛瞪得像銅鈴圓。
王嫂認為自己說對了,她輕蔑地又說道:「我以為城裡人學問高,什麼都懂,今天才知道哄人的,連生雙胞胎的活都不會做,還假斯文呢。」
白德勝趁機哄著王嫂問:「王嫂,雙胞胎這麼可愛,你怎麼不生上一對?」
王嫂扭著腰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是想要,可我男人不怎麼中用,做了一回后,第二回就起不來,羞死人了。」
王嫂說完,用手捂著臉。
「王嫂,別說了,笑壞了我是兩條命呢。我家怎麼會遇見你,你活脫脫就是一個劉姥姥,可惜咱家不是大觀園。」
「劉姥姥是誰,我有這麼老嗎?咱還想再生一個呢。」王嫂笑著。
家裡有了王嫂,婉倩,白德勝覺得添了好多樂趣,他雖然忙些,但是一點不覺得累,他很留念家,有點時間就往家裡趕。
今天,丁婉倩從市文工團出來后,心情沮喪到了極點,陽光燦爛的天氣,她眼前一片暗淡。
剛才團長組織了全團所有職工召開了一次會議,他首先學習了市裡關於市文團改革重組方案,團長並詳細地分項進行了解讀,大家一聽之後明白了,市文工團頂不住了,要解散。
市文團屬於事業單位編,不屬於財政全額負擔,只是有條件的情況下市裡才扶持一下,市文工團多年來過的都是自負盈虧的曰子。
在改革開放的浪潮衝擊下,許多集體企業、事業單位紛紛步入了改革的行列,撐不住的就自然解體。
市文團有百多號人,40歲以上的就有30多人。大家面臨這尖銳問題時,會場里情緒波動,議論紛紛。
人們關注的是今後的曰子該怎麼過,團里打算怎樣安置大家的工作。
團長靜靜地聽著人們的議論,有的贊成儘快改革,他們不願意過半死不活的生活,想來點爽快的,只有這樣他們好重新尋找出路。
可是,有的不願意改革,他們認為是砸了他們的飯碗,他們沒有了生活保障,年紀稍大的人意見最大,他們顯得有些驚慌失措,情緒激動。有個別人控制不了自己,把凳子摔成了幾截。
團長和其它幾個領導幹部廢了好大的勁才把會場秩序維持下來。團長意味深長地說:「同志們,我和大家的心情一樣難過,文工團是我們大家幾十年來前仆後繼苦心經營的家。我可以驕傲地說,我們對國家,對人民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因為有了你們,才豐富了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我們創作了無數優秀作品,它是永不凋謝的花朵。然而,我們也要正確對待改革開放的問題,這是黨中央站在歷史高度的英明決策,實踐證明,改革開放不是把人改窮了,而是使大多數人發揮了自己的才幹,散發了光和熱,從而過上更幸福的生活。你們好好看看自己周圍發生的變化,你們就可以感覺到改革開放綻放的活力,這是頑強拼搏換來的一種生命力。你們難道沒有看見許多下崗的人不是換了一種新的活法,他們的曰子不是變糟糕了,而是變得更精彩。我相信活人不會被尿憋死,敢闖就會贏。由於改革開放的活力,人們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需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如果我們文工團不參加改革,必然會被淘汰,我們也會耽誤更多的人。因此,勇敢地接受改革挑戰,才是明智之舉,大勢所趨。」
人們聽了團長氣勢奪人的話,會場寂靜無聲,所有的眼光一條線罩在了團長的身上。
「我們在市委的關懷下,初步擬定了改革方案,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加以選擇。」
丁婉倩和所有人一樣,都屏住呼吸專註聽著。
「一、文工團繼續保留,實行多勞多得的分配原則,徹底打破吃大鍋飯的陋習,按工作量,工作成績重新進行分配。文工團必須走近群眾生活,大膽創新,創作符合當今人民精神需求的好作品才能繼續生存下去。二、脫離市文工團,買斷工齡,自己去尋找適合自己的路。三、轉變工作姓質,可以採取自己聯繫,組織安排的方式,辦理調動手續,進入新的工作崗位。四、年紀大的群體,可以買斷工齡,參加失業保險,自己交一部分,團里交一部分,讓大家後顧無憂。以上方案,大家慢慢商量選擇,我們必須執行市裡的決定,按文件規定嚴格執行。」
團長的話講完以後,人群又沸騰起來,幾個人一組自己圍成了一團議論起來。
丁婉倩見大家爭論不休,誰也拿不定主意,她覺得聽多了反而頭痛,她悄悄地離開了會場,想好好靜一靜。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的事,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決擇的問題。
丁婉倩出來后,她的心情不能平靜,她愛自己的舞蹈,沒有了舞蹈自己的生命就沒有了價值,麗娟希望她出來,我該怎麼辦法呢?她必須要有自己的選擇。團長和她單獨談過話,他想把她留下,因為她是團里的骨幹,文工團重組,不能沒有她這樣的人才。丁婉倩很感謝團長的信任,她當時對團長表了態,只要團里需要她,她會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