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一分為二
白德勝公司中標按理說應該是鐵板定釘的事，古復興沒有意料到事情有了周折。
今天晏副市長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她說經過詳細審查，王亭山和白德勝兩人的公司最有實力，他們的預算和市裡的吻合，她想徵求一下古復興的意見，具體誰中標明天在開會議定。
古復興懷疑晏副市長是故意設下障礙，也許她了解自己和白德勝的關係。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王亭山已經打通了她的關節，找了她作靠山。要是這樣，白德勝很可能被晾到一邊，以前的心血都將付之東流。
古復興不敢透露自己的心跡，他委婉地對晏副市長說，中標的事由市裡決定，無論誰中標，他都沒有意見，只要能保證工程質量，讓人民滿意就行。
晏副市長謙虛地說：「她一個人作不了主，還是要大家決定才行。」古復興答應明天按時去開會。
古復興放下電話后，他覺得事情十分嚴重，常言說得好，「官大一級壓死人」。要是晏副市長有心把512工程交給王亭山來做，誰也不會反對，眼下最要緊的是趕快摸清晏副市長的意圖。這件事他不可能明目張胆去替白德勝說話，只有讓白德勝想辦法去擺平。
古復興在辦公室里再坐不住，他對副局長說有點事，然後急忙離開了交通局。
白德勝很快接到了乾爹的電話，他趕快驅車來到了乾爹家。
白德勝進屋后，古復興開門見山地說：「麻煩事來了，晏副市長從中作梗，有把512工程交給王亭山做的意思，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你要趕快行動，或許還有轉機。」
白德勝也吃驚，眼看到手的工程要落到別人手裡去，他不相信地睜大了眼睛。
古復興見白德勝愣著，問：「有辦法了嗎？你打算怎麼做？」
白德勝冷靜了一下說道：「乾爹，我想不可能，我下了這樣大的賭注，她敢過河拆橋，你可能誤會了她的意思。」
古復興想了想說道：「天下最難養的就是女人，你不可大意，她收了你這麼多好處，應該把工程給你。我真不明白她安的是什麼心，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白德勝飽經磨難，嘗盡生活的酸甜苦楚，生活的磨難讓他領捂出：一直向前，不回頭，只有堅強才有出路。在這樣的信念下，他克服了一個個困難，渡過一次一次危機，才創出了自己的一個天地，有了屬於自己的公司。
白德勝能有今天，一是靠自己的努力，二是依仗乾爹的權勢。乾爹對他的關懷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他之所以毫不猶豫替乾爹做事，就是為了報答乾爹對他的恩情。
乾爹出了那次車禍，他就完全變了，他有了太多的煩惱，乾爹沒有了回頭路，他也陪他站在了懸崖上，他同樣沒有了回頭的餘地，乾爹和他不知不覺間緊緊地拴在了一起。
白德勝握著古復興的手說：「乾爹，我們都不要著急，耐心地等等吧，我相信她不敢玩出什麼花樣。」
古復興看了白德勝一眼，沉重地點了點頭。
古復興沒有想到晏副市長用了一個折衷的策略，她在會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闡明自己的觀點：「同志們，512工程雖然不是大工程，但是涉及到千家萬戶的利益，工程質量必須保證。根據公開招標選拔情況看，有兩家公司報價和工程預算基本吻合，市裡詳細研究了這兩家公司的工程預算書，這兩家公司工程預算方案都非常縝密，符合市裡的要求。工程招標按理是由誰中標誰來做的原則，可我想啊，小平主席開創了改革開放的宏偉戰略目標，我們市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績，這都是改革開放的成果，我們領導幹部更應該開拓創新，大膽改革。因此，我的設想是，把512工程承包給兩個公司，讓他們比進度、比質量、比風格。沒有比較就不會有提高，這樣一來，512工程一定能保證質量，樹立一面旗幟。」
到會的各部門領導聽了紛紛鼓起掌來，王耀祖附和道：「晏副市長深謀遠慮，我舉雙手贊成。」
晏副市長見沒有什麼異議，她當眾下了結論，「512工程全長150公里，分別由亭山有限責任公司和德勝建築有限責任公司承建，兩個公司同時開工，分別承建75公里。竣工之曰，市裡組織驗收，評出等級，授予獎旗，這是一種至高的榮譽。我們鼓勵優秀企業，讓他們為國家建設多作貢獻。」
晏副市長決定后，大家又舉手表決，到會7人，7人全部贊同，512工程決議不到1小時，議定結束。
古復興把會議結果告訴了白德勝，白德勝沒有完整中標，他也無話可說，他很佩服晏副市長，女人當了官比男人還精明。
古復興要求白德勝好好準備，一定要把接到手的工程做牢實，別偷工減料，要不，以後沒得工程做了。
白德勝懂得其中厲害，他哪敢懈怠。
白德勝心裡喑罵：「晏副市長真狠，她抽幹了兩個男人的精血，還要兩個男人比幹勁，真他媽的比武則天還厲害。」
白德勝預感，晏副市長可能會給他打電話，果然，他的電話想了，晏副市長把結果告訴了他，白德勝無言以對，他表示，你說了算數，只要你沒有把我撇下，我就是你的人。
晏副市長嘆著說：「白總，你能體諒我的苦衷十分感謝，今天我們已經表決，你拿到了工程的一半，從明天開始，你可以布局，不過要保證質量，你的將來會一片光明。」
白德勝笑道：「晏副市長心力交瘁，我肯定理解你的苦衷，你放心，一切按協議進行，我沒有話可說，明天我到公司，儘快落實512工程的事，我可能派一個代表來和你函接。」
晏副市長微笑道：「還沒有簽協議你就風光了啊？」
白德勝覺得她話裡有話，忙說：「市長教訓的是，明天我親自到場，請晏副市長安排工作。」
晏副市長聽后，她沒有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512工程進展順利，白德勝覺得十分高興，他對身邊的技術總監王旗說：「公路的每個環節你都必須有效監督，負責檢驗的人員要按時向你彙報檢測結果，不達標絕對不能施工，特別是路基指標要嚴格監控，萬丈高樓平地起，基礎是質量的關鍵部分，你千萬要替我把好關。」王旗頻頻地點頭，他恭敬地聽著白總的囑咐。王旗是白德勝才請來的高級工程師，經他考查，王旗業務精湛，是一個非常全面的高級人才，他對王旗的工作十分滿意。
在現場，幾個公司職員尾隨著他在工地上轉了一圈，白德勝回頭對他們說：「你們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工作吧，明天你們到公司參加階段工作總結會，有什麼問題在會上反映，為了保證工程按時竣工，人力資源部要辛苦一下，儘快招收一批技術工人，讓他們投入施工建設，工資方面待遇從優。」
協調人力資源的負責人聽了，馬上回答說：「白總，你放心，我馬上去辦，只要有錢賺，人力問題好解決，中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勞動力，等著幹活的人多著呢。」白德勝笑了。
眾人走後，白德勝站在一個高處，他向公路的另一端看去，那邊是王亭山的工地。
幾年前，王亭山是他的老總，王亭山來到工地，白德勝趕忙尾在他的身後，一邊陪他看工地，一邊向他彙報工作。命運作弄人，幾年之後，一切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王亭山的女人變成了他的老婆，他成了王亭山最有力的對手。王亭山似乎沒有忘記奪妻之恨，當他和王亭山的目光相遇時，他仍然感覺到了一束寒冷的光。白德勝內心愧疚，他常迴避和王亭山相遇。他心裡對王亭山說：「別怨我，是麗娟不喜歡你，她拼了命要跟我，我有什麼辦法，要是你碰上這麼辣的女人你也只有投降的命。」
深夜，一陣狂嘯的大風之後，緊接著閃電撕裂了夜幕，頓時，天空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雷鳴聲，瓢潑似的雨傾瀉而下，雨點落在玻璃窗上「啪啪」直響。
王嫂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隱隱聽到孟麗娟微弱的呻吟聲和風雨聲交織在一起。
王嫂急忙穿上了衣服，過去握著孟麗娟的手問道：「白夫人，你怎麼了？」
孟麗娟頭上滲著汗水，虛弱地說道：「王嫂，我覺得心裡難受，肚子疼，我是不是要生了，可還有五天才是臨產期啊。？」
王嫂握著孟麗娟的手，她感覺到白夫人的手冰涼，「夫人，我叫醒白先生，讓他趕快送你到醫院裡去。」
孟麗娟拉著王嫂的手說：「等一等，雨這麼大，又是深更半夜，去醫院不方便，等雨過後再說吧。」
王嫂點了下頭，問：「想喝水嗎？」
孟麗娟點了一下頭，王嫂忙倒水去了。
孟麗娟喝了水后，又仰在床上。
王嫂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關切地守護著她。
才過了幾分鐘，孟麗娟臉上又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嘴唇發白，她用手捂著肚子，身子痛苦得扭曲起來。
「王嫂，快去叫德勝，快……」
孟麗娟話沒有說完，王嫂衝出了房間，拍著隔壁的門喊道：「白先生，快起來，白夫人恐怕快生了。」
白德勝手忙腳亂地一邊穿衣，一邊奔進了孟麗娟的房間，「麗娟，堅持一下，我送你到醫院。」
王嫂看見麗娟緊緊地抓住床單，嘴唇緊閉，連吭聲的力氣都沒了。王嫂忙說道：「先生，你趕快打電話到醫院吧，請他們派急救車來。」
白德勝又急忙奔到了客廳，他匆匆撥著120急救電話，電話通了，白德勝語無倫次地說道：「市醫院嗎？快派救護車來，我家裡有病人，要快，要快。」
他剛要掛電話，聽到了對方的詢問聲：「你家在哪裡？」
白德勝忙說道：「一環路北段88號。」
白德勝打完電話后，心急火燎地來到了孟麗娟的身邊，「麗娟，你忍一忍，救護車馬上就來。」
孟麗娟緊緊拉著白德勝的手說：「德勝，我……我……害怕……」
白德勝用手撫摸著孟麗娟的臉說：「別怕，有我在你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孟麗娟痛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王嫂用手巾擦著她頭上的汗水。
「他媽的，怎麼車還不來呀，不行，我得送你去。王嫂，你幫我攙扶一下，咱們走。」
白德勝說著抻手攬著孟麗娟的腰把她扶了起來。
孟麗娟雙腿耷拉在地上，她連站起來的氣力也沒有。
白德勝急了，他弓下身子，想背著孟麗娟走。
「先生，這樣不行，會傷到孩子。」王嫂阻止著說。
白德勝一聽，忙問：「王嫂，怎麼辦呢？」
王嫂也是六神無主，說道：「還是等醫生來吧，外面雨大，夫人不能淋到雨。」
白德勝把孟麗娟小心地放倒在床上，他焦急地看著手錶，這時已是深夜二點鐘。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點沒有停歇的跡象，白德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大門外終於有了汽車的鳴笛聲，白德勝喊道：「王嫂，快去開門。」
王嫂飛一般下了樓，過了一會兒，有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伶著一副擔架跟著王嫂上了樓。
有一個醫生摸了一下孟麗娟的脈搏后，立即把孟麗娟放到擔架上，抬起往樓下走去。
王嫂簡單收拾收幾樣東西，慌慌忙忙跟了上來。
白德勝讓王嫂陪著麗娟，他開車跟在了救護車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