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四十一章
姜姝坐在軟榻上暢想了一陣未來。
府上如今除了范伸知道她身子病假之外, 餘人皆還不知情,礙她這一身『病』沒人會來打擾她。
姜姝沒想過為何范伸不揭穿她。
但她抵已經摸清了門路,只要她將他的毛捋順了, 今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差。
她想好了,等范伸一走, 她先跟春杏和晚翠學摸牌, 然後再去虞鶯那妮子手上, 將輸掉的銀子贏來。
這與她此時富裕, 氣不氣兩碼事。
主要輸得太慘,心堵得慌。
再過幾日就元夕夜,她便去找韓凌, 兩人先去街頭看看花燈, 如今手頭銀子了, 她也可以去游一船, 好生瞧瞧長安河畔兩岸的繁榮美景。
等到元夕一過, 便也了初春的氣息。
待那柳條兒抽了芽, 她再病上幾日,讓春杏替她打好掩護,去表哥的巫山上住上一兩日。
那時巫山的椿樹上, 定也發出了椿芽。
她再讓表哥替她煎幾塊椿芽餅,自己泡一壺熱茶,坐在那高峰石崖上, 瞧上一奔騰的雲海.……
姜姝的思緒飄了起來, 仰目看院子那顆雪皚皚的榕樹,就算此時枝葉已落光,也覺的別一番美感。
那不由自主彎出的一抹笑容,與往日范伸看到的任何一都不同。
嘴角微微裂, 眸子彎成了淺淺的一道月牙兒,笑得並不燦爛,頭卻真真切切的笑。
巴掌的臉上,滿期待與憧憬,猶如此時正身在一場美夢之中,沉浸在那歡樂無法自拔。
門檻外范伸的腳步不覺放輕了些。
走近了,才了動靜聲。
當那抹在范伸眼,覺得還挺好看的笑容,在觸碰到他眸子時一顫消失不見,隨即而展現出來的一抹假笑后,范伸的好臉色,也隨之消失。
姜姝趕緊起身,外地問道,「夫君不今日出發嗎,天色晚了,路上怕不好走.……」
范伸沒應她,走過去坐在她身旁后才慢慢地側過頭,勾了勾唇,輕聲問道,「很高興?」
那張臉每一笑,准沒好事。
姜姝忙地搖頭道,「姝兒適才聽說江南沒落雪,夫君這一路上,定會順遂.……江南人傑地靈,夫君此趟前去,定不的收穫。」
說完便又莞爾一笑,不動聲色地道,「姝兒還聽說江南的姑娘,同長安的姑娘不太一樣,個個都水做的,一掐,那肉皮子都能掐出水來,姝兒倒好奇到底何模樣.……」
范伸臉上的笑不僅沒減,反而更深。
姜姝看得心肝一顫,忙地將那話轉了個急彎,「此去一別,夫君一月才來.……外頭的風景雖好看……」姜姝垂下頭,聲音突地含糊了起來,「世子爺心頭可莫要忘了姝兒,姝兒在家也會時時念夫君……」
說完便低頭絞手帕,做出了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
范伸瞥目光,不想再同她磨下去了,直接道,「收拾東西。」
不招惹他,好好躺在後院,做她的世子夫人。
除了那句狗東西外,這話他也沒忘。
沒目的,她不會往他跟前湊。
但他此趟,太過於枯燥,偶爾還得需要她這樣的戲精解悶。
姜姝沒過神。
些疑惑。
嚴二不都收拾好了嗎,適才她還派晚翠過去問了,不還缺什麼,世子爺怎麼還沒走,嚴二答都收拾好了。
這怎麼又要收拾了。
姜姝趕緊起身,「夫君忘了什麼東西嗎,姝兒這就去準備。」
范伸沒答。
見范伸的態度磨蹭,姜姝比他還急,殷勤地道,「路上說不定很冷,我再給夫君備幾個手暖,還今日母親剛送過來的狐狸毛氅,虎皮護膝,我都一併給你裝上,夫君瞧瞧,還缺些什麼?」
范伸這才跟起身,看她那張即將要千變萬化的臉,輕聲地道,「不想看江南的姑娘嗎,收拾好你的東西,我帶你親眼去瞧瞧。」
姜姝腦子一梗,沒反應過來,「啊?」
范伸盯她,「不想陪我去?」
晴天的一個霹靂,劈得姜姝些語無倫次,「沒……」
「可……雖說姝兒捨不得夫君,可我也不能光顧自個兒舒坦,祖母教導我,做人夫人頭一樁規矩便要識局,夫君此趟去辦正事,我一個後院的女人,怎能跟上去給夫君添麻煩,且東院不能沒主人,夫君放心去辦差,當真不用替姝兒考慮,姝兒在府上等夫君來便……」
姜姝一口氣說完,上氣不接下氣。
胸口的急躁,讓她的臉色也跟生了變化。
月牙兒沒了。
假笑也沒了。
范伸愈發堅定自己的選擇沒錯,直接將姜姝那一通無謂的反抗拍死了,「我先去正院等你,半個時辰后出發。」
姜姝愣。
猶如五雷轟頂。
適才她期待,如今就絕望。
范伸不錯眼的看她那張臉,滿地看那神色幾經變化后,瞥過頭,在那無人之處,唇角一抿,臉上一抹笑容轉瞬即失,再頭時,便挑了挑眉目,看她毛茸茸的頭頂,緩聲道,「我娶你,定你可取之處。」
姜姝驚愕地抬頭。
范伸及時地收了目光,提步往外走去,「夜路不好走,別耽擱久了。」
姜姝盯雪地那道挺拔的背影,張了張嘴,腦門心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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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一走,姜姝磨磨蹭蹭,春杏和晚翠卻不敢耽擱。
晚翠收拾完東西過來稟報道,「夫人,長安還在落雪,路上說不定很冷,奴婢給夫人備了幾個手暖,還今日侯夫人剛送過來的那件狐狸毛氅,和一對虎皮護膝,我都一併給夫人裝上,夫人再瞧瞧,還缺些什麼?」
姜姝:「.……」絕望的仰頭一望,眼前那顆雪皚皚的榕樹,如今再瞧,已沒了半分美感。
兩刻后,春杏扶姜姝去了正院。
屋內侯夫人正在同范伸說話,「她那身子當真沒問題,這一路上可不輕鬆……」
那話入耳,姜姝心頭又生出了一絲掙扎。
屋后,幾聲急急的喘咳,恨不得一頭栽在地上,虛弱地喚了一聲,「母親。」
侯夫人眉頭皺得更深,看范伸,欲言又止。
雖說新婚分別,些難受,可就姝姐兒那身子,也不知道到了江南,折騰成什麼樣了.……
侯夫人正欲再勸勸,范伸便頭扶了姜姝一把,平靜地同侯夫人道,「上鎮國寺法師給的那葯,還沒髮根除,正好常青法師這去了江南,兒子帶她過去,讓法師親自把一脈,也好對診下藥。」
那話說完,姜姝的喘息聲立馬了許。
侯夫人恍然悟。
原打的這個主,她就說這冰天雪地的,去江南辦差,怎還帶姝姐兒。
在成親之前,侯夫人就想趕緊治好姜姝。
派人去了幾鎮國寺,都沒能見到常青法師,這會子聽說人在江南,機會難得,也沒再阻攔,「一路心些,姝姐兒在,你可不能再似往常那般趕路,走走歇歇,別累了姝姐兒了.……」
侯夫人一面說,一面起身,扶姜姝踏雪地,一路將送到了門口,再囑咐道,「姝姐兒要哪不舒服,千萬別忍,一定要告訴世子爺,路上雖辛苦了些,等到了江南見到了常青法師,他替你瞧脈,姝姐兒這身十幾年的老毛病,定會藥到病除……」
姜姝不敢再說一句,「母親放心,姝兒都知道。」
范伸走的突然,姜姝走的更悄然無聲。
等到侯府的人聽說后,已晚上,賈梅這兩日得了一筐子鮮花瓣,趁姜姝和范伸門的功夫,關在屋搗騰起了蔻丹,今兒才勉強做出了一瓶,打算拿給姜姝。
除此之外,還將花瓣烘乾,做成了一個香囊。
若她說新婚賀禮,世子爺當也不會拒絕。
誰知去了東院,卻只見了丫鬟晚翠,這才知道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已不在府上,兩人一道下了江南。
賈梅愣了愣,只好央央地來。
姜姝不在,蔻丹擱不得,就算如今的雪天,最擱上兩日汁水便會幹涸,賈梅去了正院,打算拿給侯夫人。
正院子的廝今兒才剛掃過積雪,廊下的幾盞燈火一照,昏黃的光暈,映照在那濕潤的青色石板上,四下一片安靜。
賈梅的腳步一很輕。
上了台階,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跟前的房門禁閉,頭燃燈火,似乎人在。
賈梅正打算轉身,卻突地聽到了一聲,「姐姐可問過梅姐兒,她何想法?」
冷不丁地聽到自己的名字,賈梅心頭一跳,腳步頓在那,一瞬生了根。
「她還能什麼想法,我自知梅姐兒配不上世子爺,之前便也沒這個口,如今世子爺娶了夫人,我便替梅姐兒來做這個主,先將她抬後院,妹妹在府上,就算梅姐兒做,她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去,且我瞧那世子夫人,面相氣,也不那等刻薄的主子,等她來,梅姐兒再到她跟前敬一杯茶,便也不會說什麼,再過兩日我也該走了,總不能一直在府上打攪你,梅姐兒從跟我沒過上好日子,往後跟了妹妹,還請妹妹加照應,……」
賈梅心跳到了嗓門眼上,耳朵不覺貼到了門上,
一陣安靜。
過了好久,屋卻沒任何聲音。
賈梅道兩人說起了悄悄話,她沒聽,正要湊的更近一些,突地又聽到了侯夫人的聲音。
「先別說梅姐兒的事,姐姐你替她做不了主,就說我,也做不了世子爺的主,往年為了他的親事,我不知操了少心,長安城每年前來說親的人就沒斷絕過,都被他一一拒了去,後來遇上了世子夫人,不用我催,他倒自個兒上門去提了親,如今這才新婚幾日,就算我她母親,也不能不過問他的見,擅自替他做主,往他後院塞一房妾室。」
侯夫人說完,見虞家姐的臉色越來越差,態度又柔和了些,「你先且考慮考慮,去好生問問梅姐兒的思,惹她當真這個想法,等過段日子,兩人從江南來,我便去他們跟前,問問倆人的思,若他們了頭,梅姐兒也同,將來我自不會虧待梅姐兒.……」
虞家姐聽完,面色一哂,「罷了,我不該提,梅姐兒哪能配得上.……」
「姐姐,你這說的什麼話。」
「我能說什麼話?妹妹不想便不想,何須找一堆理由來搪塞我,我只聽說過納妾問當家男人,可沒聽說過,還得問當家主母的思,若那世子夫人不答應,妹妹莫不成還能一輩子不替世子爺納妾?當年伸哥兒身子弱,卧床不起,妹妹去求菩薩時,可不這般說的,妹妹求的兒孫滿堂……」
燈芯的火苗子一跳,侯夫人的眼皮子也跟一顫,聲音比起適才來,要生硬了些,「姐姐在這府上住久都沒關係,也不必覺得打擾,侯爺明,後院這塊,自來都我說了算,我想留誰就能留誰,你我的姐姐,如今我比你過的好,不用你說我也會幫襯拉你們一把,母親最近身子弱,姐姐要得空,還去陪陪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