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第五十九章
今夜朱侯爺的目標只范伸和兩個證人。
從地道里逃來的知州大人, 被林玉和林冬架著胳膊,輕而易舉地闖了圍。
沒走多遠,身後便是一道爆炸聲, 一股熱浪直撲到了他屁股上。
知州回頭,一雙腿都軟了。
果真不是啞炮……
從鑽進地道后, 知州大人就覺些不對, 小公子在前開道, 親手斬斷了朱侯爺點燃的火藥線, 當時他還長鬆了一氣,誰知幾人卻不走了,說再等等。
這一等, 愣是在裡頭呆了一刻鐘, 之後小姑娘手裡一個火摺子亮開, 又將斬斷的火藥線給點上了。
知州心頭一個咯噔, 及時勸道, 「這萬一不是啞炮呢, 還是滅了的好……」
小公子面上卻是毫無懼色,笑了一下道,「試試看看.……」
知州眼皮子幾跳, 哪人會拿命來試,范大人還在知州府呢。
還欲再勸,小公子卻看著他道, 「知州大人說的沒錯, 萬一是真的呢,咱還是跑吧。」一說完便拽住了他的胳膊,一路往外奔。
幾人這才剛沖圍,身後便炸了個粉粹。
若是再晚上一會兒, 被朱侯爺的人堵死在裡頭,後果會如何,知州不敢去想。
臉上沒了半點血色。
看著火光沖了知州府,這才突地反應過來,一把攥住林玉猛地幾個搖晃,「你,你說你們辦的這是什麼事兒,沒事你們去瞎點什麼火摺子,范大人還在裡面呢.……」
知州急捶胸頓足。
范大人要是死了在知州府,他就算逃了來,也死啊……
林玉被他晃煩躁,抬頭看了一眼雨霧中趕來的清靈班人馬,一把擒住了知州,直接給扔在了馬背上。
知州被他一摔,摔七葷八素,雨水啪嗒啪嗒地淋在臉上,掙扎了幾下才從馬背上坐起來。
剛坐穩,便看到了對面雨霧中幾道馬匹駛來。
馬蹄子濺起了雨水,『嘀嗒」聲遠而近。
到了跟前,知州才瞧清走在最前頭一身黑衣,戴著斗笠的人,不是范大人又是誰。
知州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沒死就好……
范伸走到了跟前,才抬頭露了斗笠下張被雨水浸過的臉,漆黑的瞳仁似是藏著滔天的冷意,卻又讓人瞧不半點波瀾,依舊是清冷的嗓音,「昨文王在堂內議之事,知州大人該聽的你都聽到了,還是跟咱們走一趟吧,免朱侯爺回頭抓了你作人質,官怕你經不住拷問.……」
知州一個字都不敢說。
從昨兒聽到了文王和侯爺范丫鬟說完后,就知道自己徹底地陷入了這場漩渦之中。
沒被滅,已經算好的了。
知州抬頭胳膊,用濕透的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眼睛越抹越模糊,「多謝大人庇護。」
范伸手裡的韁繩輕輕一勒,馬蹄緩緩地越過了知州,才同其身後的林玉吩咐了一句,「先上山。」
林玉疑惑道,「大人要去哪兒。」
「包子鋪。」
林玉嘴角一抽,掃了一眼從他手背上滴下來的血水,倒是鬧不懂了,新婚不久便丟下人家去花樓,這會子都什麼時候了,又惦記著去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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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落了一天一夜,雨勢半分不減,山上的道路已被沖了一條一條的洪溝,水流直往山下傾灌。
來山上了兩,姜姝今兒終於去問了一句韓夫人,世子爺什麼時候回來。
韓夫人說要等晚上。
天色一黑,姜姝便讓春杏在屋內多添了幾盞紅燭,想著等他回來了,給他留個燈。
洗漱完后姜姝便躺在了床上,剛閉上眼睛,突地又意識到自己這麼做似乎些不對。
世子爺正在經歷死,她既然喜歡他,又怎麼能睡著。
一番掙扎后,姜姝從床上爬了起來,披了一件范伸今才給她送來的嶄新大氅,同春杏一同煨在了火盆邊上,望著黑漆漆的門。
熬了一陣,姜姝沒熬住。
眼皮子幾回耷拉,腦袋也跟著一揚一點。
春杏也沒去打擾她,拿了針線來,做起了綉活兒,雨聲莎莎響在耳邊,夜色甚是安靜。
姜姝的腦袋擱在了胳膊彎里,正要進入夢鄉,山下突地傳來了一聲巨響。
兩人腳底下的整個山脈彷彿都為之一顫。
春杏一個不慎,手指被戳了血珠子,寺廟裡的燈火一瞬,盡都亮了起來,奔走聲不絕於耳。
姜姝從瞌睡中驚醒過來,聽到的第一句便是,「知州府爆了火|葯。」
之後一團噪雜的聲音,姜姝一句都沒聽清楚。
春杏回過神來,忙地丟了手裡的針線,跑去了屋外,正打算打聽一番,一側目,身後的姜姝不知何時已從椅子上起身,一腳踏進雨里,水花濺起來,海棠色的裙擺瞬濕了大半,繡鞋上的幾粒珠花跟著發了脆脆的聲響。
春杏呼了一聲,「夫人,等等奴婢。」
急忙進屋取了油紙傘,也顧不地面上的雨水,疾步追了上去,手裡的傘舉了幾回都沒舉到姜姝的頭頂上。
到了寺廟外的山路子上,師和韓夫人也都立在了。
姜姝順著眾人的目光往下望去,知州府已是一片火海。
隱約還能聽到廝殺聲。
朱侯爺當真造反了.……
姜姝又往前走了兩步,雨水從她的頸項不住地往裡鑽,姜姝習慣性地去拉大氅領子,卻抓了個空,這才察覺身上的件大氅,落在了屋子裡。
番安靜地立了一陣,誰也沒說。
直到山底下放了一個清靈班的信號,韓夫人才轉過身,看了一眼被雨水淋透了的姜姝,瞭然地道,「沒事了,回屋等著吧。」
姜姝往後退了兩步,卻見韓夫人又轉過了頭,望山下。
人都沒動。
師沒動,韓夫人也沒動。
姜姝又才穩住了腳跟,隨著一眾人,繼續立在了雨霧裡等著。
約莫一刻后,山下的條路上,便了動靜。
先上來的是清靈班受傷的弟子。
人一到,寺廟裡便忙成了一團,韓夫人親自跟了進去療傷。
接著上來的是林玉和林冬,還知州府的知州大人。
因同行的一名弟子受傷嚴,林玉一到山上,便將其背進了寺堂,一時也沒注意到候在雨里的姜姝。
林冬將人送到,轉身便要走,被師一把揪住了衣袖,「你等會兒,你娘同我說,你逢人便道你父親死了,何時死的?我怎麼不知道.……」
林冬被師擒住,一路拖進了惠安寺。
這一走,山路上就只剩下了姜姝。
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影,陸續地從她身旁經過,回了寺廟,山底下的燈火漸漸地開始零星,直到最後一盞不剩。
姜姝愣愣地瞧著漆黑的路。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