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 122 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子派人將冊子送過來后, 王公公還沒過目,如今見皇上瞧完本冊子,心情竟是如此激動, 倒不明白,那上頭到底有什可怕的東西。
「陛下.……」
皇上未等王公公說完, 輕輕地將跟的那冊子移到他跟。
自個兒則是呆在那, 久久都沒回過神。
裴椋, 長公主唯一的兒子, 還活著?
都十五年……
若真活著,他怎可能連半消息都沒聽說。
可一想到如今的太子妃,秦家的那個餘孽, 之不也什消息都沒, 突就出現?
秦家的餘孽韓國公接回來, 換個姓, 當成庶女來養。
那裴椋呢?
裴椋又是誰?如今又在哪兒。
皇上呆愣的這一陣, 王公公已認認真真地將裴家那名冊看一遍, 同皇上一樣,最初並沒有察覺出異常來。
王公公又看第二遍,才終明白, 心頭升起來的愕,不亞皇上。
當年裴家可是一個不留,那小世子人找到的時候, 已經死在雜草堆里, 面目全非。
可不就是面目全非……
王公公心頭一跳,神色中瞬間流露出來的驚愕,隱隱帶几絲振奮,一時嘆出聲, 「小世子,竟還活著.……」
王公公見過小時候的裴椋。
粉粉嫩嫩的一個肉糰子,人人都說外甥隨舅,那長相,比起文王和太子來,同皇上更像。
那時皇上還挺喜歡他。
時不時將其接進宮中玩耍,只要他一進宮,文王也就來乾武殿,跟在他的身後,如同一條尾巴,人一鬧起來,就差將乾武殿給掀。
自個兒則是跟著他們屁股後面善後。
時光如梭,也最是無情,轉眼十幾年,早已是物是人非,這人倒真不如活在幼童之時。
不久后,皇上對裴家起疑心,再加上長公主同朱貴妃之間又合不來,發生幾次矛盾后,皇上和長公主之間地關係,始疏遠。
直到誤會越來越深,讓皇上對其生殺心。
當初他也曾勸過皇上,可那時皇上的心智已經朱貴妃蒙蔽住,哪裡肯聽,一心想要裴家和秦家死,好給文王騰地兒。
誰勸誰遭殃。
自個兒就曾為替那位小世子求一句情,險些皇上調去內務府。
沒成想,如今竟還活著。
許是王公公聲音里的慶幸,太過明顯,皇上一時側過頭,目光探究地凝著他,王公公忙地垂下頭,再也不敢吭一聲。
皇上坐在那,心情平復好一陣,才做足心理準備,同王公公道,「去打聽一下,到底是誰?」
太子想方設法地替其洗刷冤屈,列好名冊,既活著,如今也該現身。
十五年。
他到底是模樣……
王公公頭領命,躬身出去,一番打探,卻沒問到一個可靠的消息。
只打聽到秦家和裴家的墓碑已經重立,家的府邸也正在修繕,太子親自賜塊嶄新的府扁。
太子妃也正名,從韓家的庶女韓漓,變成秦漓。
宮中禮部,已經將有名冊上的名字都更改過來。
有的一切都恢復,唯有裴家那位沒記在名冊上的裴椋沒有動靜。
王公公打聽不到消息,又託人去確認一番,「裴家的小世子當真還活著?」
這回倒是得到回復,那小太監回來回話,斬釘截鐵地道,「還活著,太子親口說的,改日會正式發出公函,連著秦裴家的冤情,一併傳送到大周各處。」
既如此,裴椋活著的消息,也如稱坨,錘。
王公公將話傳給皇上。
皇上神色依舊呆木,似乎還未從那驚愕中回過神來。
原本以為他自己退出這場爭鬥,有的東西都讓給太子,就能安穩地過日子。
誰知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一面是太子逼著下罪己詔,一面又遲遲沒有范伸的消息。
如今又有一個還未現身的裴椋。
案情的細節太子扒出來后,當年謀逆案的真相,已經不單單隻指向朱侯爺,還有他這個親舅舅。
就算太子不去煽風火,裴家四十九條人命的仇恨,也會讓他想到自己的頭上來。
屆時,他該如面對他?
皇上心頭沒有一刻鬆懈,時刻吊著,安不下心。
一日下來,皇上的精神總是一驚一乍,腦子裡時不時地跳出昔日那一張張面孔,神經崩得極為緊張。
每每不知措之時,總會習慣的想起范伸。
他好不容易磨出來的一把刀,如今正是需要他的時候,卻不在身旁。
他後悔。
當夜他就不該那般衝動,將自己的人和兵符都放進一個盤子里。
結果雞飛蛋打,什都不剩。
皇上突又想起第一次見范伸,他奮不顧身地擋在自己跟,腹部的鮮血流出來,衣袍都浸透,那張臉,卻依舊平靜如初。
之後,是很多次他不怕死的經歷。
那樣一個狠絕的人,當真落入到太子手裡,想不到辦法出來?
還是說太子早就將人給殺。
倘若如此,永寧侯府不可能沒動靜,昨日他就讓王公公向永寧侯府放出消息,人多半在太子手上。
如今永寧侯府,還能按耐得住,沒來找自己,多半是直接找上太子。
這個時候,雙方還沒掐起來,說明,人應該還活著。
天邊的餘暉散盡,黑幕剛落,又下起一場急雨。
皇上一籌莫展,身子有些疲倦,早早就躺在床上。
上回在大殿上暈倒后,是范伸去鎮國寺從常青法師那拿回來一顆丹藥,才將他的命保住。
服那丹藥后的頭一日,皇上覺得身上的精神氣十足,又恢復到之。
如今過三日,藥丸的功效,彷佛正在慢慢地減退。
尤其是皇上的心頭始波動后,覺得精神跟不上來,一陣一陣地疲乏。
雖疲憊,卻又睡不著。
屋外的雷雨閃電交加,皇上腦子裡那些叫囂一日的雜念,也隨之旺盛起來,一雙眼睛不敢離燈火半分。
帶那明亮的燈光照進眸子,暫時驅散心頭的恐懼之後,皇上才慢慢地冷靜下來。
再這下去,不是辦法。
皇上又找來王公公,吩咐道,「派個人去一趟侯府找那位世子夫人,問問,范大人如今在處。」
他必須得找到范伸。
他還有太多的情,需要范伸去替他完成,就算不爭這天下,他也不想這般等死下去。
王公公聽完一愣。
侯府的人已經尋好幾日,昨兒他才去送信,當時侯夫人一雙眼睛都急紅,若那世子夫人知道去處,侯大人斷不會如此著急。
皇上怎還去找那世子夫人.……
皇上自有他的主。
當初范伸為那個病秧子,不惜毀自個兒的名聲爬人家的牆不說,後來去江南辦差,還偷偷地帶到身邊。
足以說明,那病秧子就是范伸的命脈。
不管范伸如今在哪兒。
只要王公公去永寧侯府找上一回他的那位夫人,再放出消息,以他范伸對那病秧子的在程度,定會想辦法出來。
王公公偷偷的瞟一眼他那雙微微眯起的眼睛,也明白他心頭打的什主。
當下出去尋個人往永寧侯府趕。
內心還在盼著范伸能在皇上生出疑心之,及時回來,一抬頭就見一團黑影,從對面長廊的拐角處,過來。
即是雨夜天黑,看不清對面的那張臉,就那熟悉的身型,和穩沉的步伐,成灰他也能認出來。
是范伸。
王公公長吸一口氣,鞋底在那沾雨水的地板上一磨,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也不知道是驚訝還是興奮,聲音都結巴,「范,范大人。」
回來就好。
對面的人影越來越近,到屋,裡頭明亮的燈火清楚地籠罩在他身上,那張臉,這才露出來。
確是范伸。
幾日不見,范伸的神色依舊還是那般平靜,對王公公頭,正要抬腳往裡跨去,胳膊王公公一把拽住。
王公公輕輕地將他往跟一拉,小聲道,「陛下受到的驚嚇不小,如今已知道,大人落入過太子之手……」
范伸目光頓頓,「多謝公公。」
王公公沒應,垂下目光,就似是剛才什都沒說過一般,聲音一瞬提高,喚一聲,「范大人。」
如今太子已當道。
陛下身邊的這些人,遲早都要跟著而去,能多活一日是一日,總不能還未落入對方之手,先疑心,送命。
那可是十萬兵符啊……
王公公不知道範伸進去後會如交代,但陛下暫時應該也不會將他如。
陛下還離不他。
屋內,皇上的眼睛盯著那燈火盯久,有些泛花,正耷拉著眼瞼,要合不合時,突地聽到王公公的聲音。
那一句「范大人」瞬間驅散他的困。
皇上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雙眼睛如鷹,緊緊地看著范伸一步一步地進來。
在見到那張熟悉的臉上,仍帶著一股處不驚的冷靜之後,皇上的心頓時穩下來。
「陛下。」范伸到他跟,行一個禮,並未向其稟報自己消失這三日發生的情。
皇上竟也沒問。
許是這幾日壓在他心頭的恐懼,太過強烈,如今見到自己一手養出來的那把刀回來,一時的衝擊,讓其喪失理智。
幾日以來受的憋屈,也瞬間有底氣憤怒。
皇上迫不及待地招手將范伸喚到跟,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怒火將那瞳仁燒得通紅,急切地問范伸,「朕讓辦的情如?」
范伸還未答,皇上又咬牙切齒地道,「韓家和太子必須得死,還有那裴家,竟還有一個餘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