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 137 章
火葬場白燈籠5
還看上了她。
一見鍾情.……
姜姝看著他那雙微微閃躲的漆黑眸子, 心口那股鑽心的疼痛又蔓延了上來,她知道自己不該同他生氣,也不該怨他。
成親之前, 各懷目的,誰也說不著誰。
可一想, 同自己朝夕處了幾月, 真心愛的人, 最初接近自己, 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病弱』的身子,想盼著自己早死,心底生來的打擊和悲涼便壓過了一切的理智。
且, 她也問過他, 當初是因為什麼接近自己。
他還騙了她.……
姜姝做不不去計較, 也做不裝作事, 再同他過下去。
姜姝猛偏過去, 不想看他, 而對面的裴椋,終從她這一句話里,尋了今兒自己為會遭此一劫的重要要因。
白燈籠。
裴椋的一雙眼皮子明顯跳了跳, 手指重重落在眉心上,眸子一合,腦子裡都是黑的。
全然不知是哪碎嘴的, 泄露了去.……
屋子內鴉雀聲。
半晌, 悲涼才睜開眼睛,從那捏著眉心的手指下,抬眸悄悄瞟了一眼過去,目光剛觸及姜姝僵硬的側臉上, 姜姝突回過來。
四目再次對。
裴椋一心虛,眸子打飄避開了她的目光。
姜姝涼涼看著他一眼,催促道,「勞煩世子爺挪挪兒。」
裴椋不想,也,試著為自兒辯解道,「夫人,那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去計較幹什麼呢,又傷身又傷心,氣著了自己可不,再說咱們如今不是挺……」
話還說完,對面軟榻旁木几上,擱著的整盤瓜果便齊齊飛了過來。
屋內靜聲一傳來,靠在牆邊的四人,不由繃緊了身子,睜大了眼睛,不錯眼盯著那敞開的大半扇房門。
「誰會贏?」林玉的胳膊肘,碰了一下身旁的林冬,林冬答,林常青接了話過來,搖了搖,「裴大人十六歲時,手裡的劍尖,便舉我脖子上了,憑夫人那三腳貓的功夫,難……」
韓夫人回過,「你說誰三腳貓?」
林常青立馬住了嘴。
韓夫人一聲冷哼,帶著林常青一塊兒埋汰了,「男人打女人,有值得驕傲的,虧你們意思,今兒他只要敢手.……」韓夫人手裡的劍一橫,「我非得將他這鎮國公府掀了。」
林常青及時糾正了自己的態度,「夫人說的是,我這進去看看,免得夫人的愛徒吃了虧.……」
林常青說完,腳步才往前邁了一步,便見敞開的門內,跌跌撞撞擠來了一道狼狽的身影。
四人的目光猶如銅鈴,齊刷刷盯了過去。
裴椋盡量保持優雅,然而腳步剛退門檻之外,身後的房門便在他跟前「啪」一聲合上,門板子幾乎擦著他的額而過,逼得他又後退了兩步,身子跟著往後踉蹌,哪裡還有什麼優雅可言。
只失態了一瞬,裴椋便又恢復了淡定,埋下,輕輕拍了拍被砸了一身的果渣,立在那對著扇門上不斷搖晃的兩銅環,猶豫了良久,才扶額轉過身。
眸子剛一抬,便對上了四張目瞪口呆的臉。
尤其是林玉那張臉,寫滿了不可置信。
那可是昔日他高高在上,崇拜敬畏了些年的主子,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光鮮照人,一身的本事跟天上的神仙一般,所不能,博古通今,曾如當下這般狼狽過。
四道目光,赤,果果的看戲。
裴椋握拳抵唇,清咳了一聲,腳步再。
林常青最開口勸,「有什麼事坐下來說,必手呢……」
裴椋瞟了一眼林常青說話。
再低下,那黑色筒靴的靴尖便捲起了剛從身上拍下來的果渣,有任預兆,對著站在最前面一臉看戲的林常青臉上,直直踢了過來。
林常青慌忙躲開,忙為自己一家子人澄清道,「你可別尋我撒氣,又不是咱們說的,你要找,去找陛下,今兒進宮的可不只是咱們,裴夫人也去了,陛下說的那番話,巧不巧,都被她聽了進去……」
林常青將皇上明明白白賣后,知道這會子裴椋多半會變成一瘋子,生怕殃及自兒這片魚池,極為有眼色拉著自己的妻子兒女,從那牆角,你擠我我擠你撤走了。
院子徹底安靜了下來,裴椋才抬步下了台階,卻並有去,而是走了那顆自己剛為她下的銀杏樹下,往那圓桌旁的石凳上一坐,再一次盯向了跟前緊閉著,有半點靜的房門。
靜靜坐了一陣后,裴椋便招來了嚴二,仰道,「去問問里的丫鬟,都這點兒,怎麼還不讓人傳飯?」
適才裴椋是如從那屋裡來的,嚴二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也比得清楚,是主子不敢進去,才使喚上的他。
嚴二硬著皮上前,輕輕敲了敲兩下門后,生怕里的人將他當成了主子,及時了聲,「晚食的時辰了,夫人要傳飯嗎。」
里雖有回應,但也扔東西來。
嚴二轉過,愛莫能助。
這會兒裴椋實屬有什麼脾氣,盯著嚴二的臉,便問,「要我自己去廚房催?」
這回不只是嚴二,院子外守著的幾位下人,心都開始緊繃了起來,不待嚴二有所作,身後早縮成了一團的幾丫鬟,已匆匆忙忙跑去了廚房。
嚴二回了裴椋的身邊,一聲都不敢吭。
等丫鬟將飯菜拿了門口,緊閉的房門終打開了一條縫,也只是一瞬,便又合上了。
裴椋坐著的石桌,原本離房門不遠,適才裴椋同嚴二說話時,聲音也不小。
里的人,肯定能聽,也知道他在外面。
那再次緊閉上的房門,明擺著是為了防備他。
裴椋心的燥意頓生,挪了挪屁股,回便召來了管家,吩咐道,「去買些紅燈籠,該掛的兒都掛上。」
掛什麼白的,要掛也是掛紅的。
說完,裴椋又讓嚴二跑了一趟皇宮,去借皇上上回為了哄皇后,請去宮裡唱戲的那批優秀的戲班子。
他不信了。
有他哄不的媳婦兒。
嚴二進宮后,找了皇上,說明來意之後,皇上當下便從案前激起身,大方又熱情道,「借,朕立馬讓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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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剛落下來的那陣,整國公府都沐浴在了一片紅火的燈籠之中。
鑼鼓聲一起來,歪在軟榻上的姜姝便被吵得一機靈,睜開眼睛問向身旁的春杏,「他還想幹什麼?」
屋裡的一群丫鬟,早在院里熱鬧起來的那陣,便偷偷往外瞧了。
是看了滿院的紅燈籠,眾人還不明白世子爺底要作甚,屋外又搭起了戲檯子,這會子姜姝問完,還未等春杏回答她,屋外便是一聲戲曲兒唱了起來。
姜姝眼皮子猛跳,一下從那軟榻上起了身,咬牙道,「我知道,我不該聽你的,在這再留一晚上,你瞧瞧他那德行,我這會兒是見不得他,他非得往我跟前舞,一下午折騰的,生怕我不知道他存在似的……」
春杏深知姜姝是什麼脾氣。
以往愛起來,簡直愛的痴狂。
恨起來,她如今對世子爺的排斥和敵意,可半點拖泥帶水。
春杏等她緩過了那口氣,才試著輕聲勸道,「橫豎也是最後一晚上了,咱們當白白聽一回戲……」
姜姝還能怎麼著,屋子她能不讓他進來,院子府邸是別人的,她總不能將人攆走。
姜姝深深沉下一口氣,說話。
屋外的聲音清晰傳了進來,眾人都豎著耳朵在聽,姜姝想不聽見都難。
今兒戲班子的話本子,都不需要自兒去揣摩,宮時皇上御賜下來的一套現成的,並撩下了話,「演不完別回來了。」
戲班子賣了力的表演。
剛開始鑼鼓聲一起來,戲班子里的人便使了絕招,連著翻了幾跟后,裴椋看了一眼,並不知足,回便對著嚴二道,「去讓那人下來,你去翻。」
嚴二的功夫不說是江湖榜首第一,那也是名列前三的人。
如今被自兒的主子,指使著去戲檯子上翻跟,算自兒不敢反抗,那腳步半天也能得了。
直裴椋回過,彈了彈身上那件已經被果漿染污的袍子,揚唇問他,「你是覺得我去翻跟丟人些,還是你去翻丟人些。」
嚴二往他看了一眼,嘴角一抽抽,想起自兒投奔在主子門下時說的那句,「患難同當」后,這才毫不猶豫上前,一面扎著衣擺,一面去了台上。
嚴二一上戲台,連著幾十空翻落,場面霎時轟了起來。
林家幾口子人,回去后踏實。
紅燈籠一燃起來,哪裡還顧不上什麼安危不安危,齊齊趕了過來。
如今見嚴二突在戲檯子上翻起了跟,林玉頓時起了興緻,說起翻跟,那可是他和林冬的拿手本領,一時忍住,瞎起了哄。
整場子,鬧得天翻覆。
裴椋的貼身侍衛,今兒卻在戲檯子上翻起了跟,那可是件稀奇事兒。
屋內的丫鬟,都恨不得去目睹一下嚴侍衛的風采,春杏和晚翠,則將窗戶紙捅了洞,輪流稟報屋外的情況。
晚翠了姜姝跟前,極為為自己的主子說情,「夫人,嚴二都翻上跟了,肯定是世子爺直夫人喜歡看翻跟……」
話音一落,外又是一陣哄鬧。
春杏趕緊從那窗戶洞望了去,是裴椋拎起了林玉的后領子,一併扔在了台上。
春興立馬回稟報道,「林,林家小公子,也翻起了跟……」
姜姝眼皮子都一下,「讓他折騰。」
院子里的鑼鼓聲都快將人的耳朵吵麻了,嚴二和林玉的,翻了也快將近一百跟,裴椋偏過,見跟前的屋子還是有半點靜,只得抬手叫了停。
累得滿是汗的林玉,一肚子的委屈,他不過是看了熱鬧,卻被抓去當了耍戲供人樂子的猴兒,一時壯著膽子又摸了一回老虎屁股,「我們翻了有什麼用,得讓世子爺自兒翻……」
話剛說完,那嘴裡便飛過來了一粒花生米兒,震得他牙一陣酸疼。
裴椋丟了手裡的花生殼兒,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他翻?
不可能.……
翻|牆和翻跟,是兩完全不同的性質。
一雖也失面子,但勝在別有一番風|雅情|趣,一則是硬生生的剝他臉上的皮,有半點風雅可言。
裴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顎,屁股幾番移后,最終還是穩穩坐在了上,示意讓戲班子繼續。
今夜的話本子是陛下御賜的,是一段現成的愛恨情仇。
戲班子一唱下來,滿院子的人都在認真的聽。
起初裴椋還察覺處什麼,漸漸便察覺了不對。
那話本子,完全是照著他來寫的,自兒是如同姜姝遇,又是如識,是如為其請太醫,上姜府送葯的過程都詳細演了來。
裴椋脊背一挺,當下涼涼「嘶」了一聲后,抬手立馬示意戲班子的人停下來。
可戲班子得了皇上的命令,哪裡敢停。
裴椋腦仁一跳,起身要去掀那檯子了,安靜了許久的屋內,終有了靜。
「你別攔著我,那狗東西,他早知道我病,居然還敢上門灌我葯,他是想毒死我.……今兒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裴椋:.……
當初他不該同周繹那忘恩負義的東西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