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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命薄之說皆盡於此

  沉睡中的孫文芝只覺得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想要動一下都有些難受,整個人只覺得四肢無力,渾身綿軟的難受。


  「少爺?」孫思聽著身邊孫文芝難受的呻吟,下意識的就摸上了孫文芝的額頭,「少爺,你快醒醒。」


  一牆之隔的地方,一直睡得安靜的鄭懷只覺得臉上濕漉漉的好難受,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眼睛緊閉著一直留著眼淚的沫香,嚇得大聲叫了起來。


  「姨姨!姨姨!」睡在沫香房間另一邊的松香在睡夢中聽到了鄭懷的尖叫聲,一下子就從夢鄉中醒了過來,待奔到沫香房間裡面的時候,整個人都呆在那裡,沫香的臉上竟然泛著一陣青色,看著可怖極了。


  「姐?」松香一下子撲在了沫香的身上,一邊的鄭懷見了松香的樣子,嚇得都不哭了,整個人都獃獃的在那裡。


  「懷兒?」松香只覺得整個屋子安靜的可怕,轉身便看到了一臉獃滯站在那裡的鄭懷,嚇得一把拍在了他的身上,鄭懷的哭聲這才慢慢的響了起來。


  「舅舅!」鄭懷一下子投入了松香的懷抱,眼神裡面滿是害怕,「姨姨怎麼了?姨姨會好么?」


  松香連忙擦乾了鄭懷眼角的淚水,認真的說道:「懷兒,你現在就去郭爺爺那裡敲門,快將郭爺爺給敲醒,咱們去找個大夫給姐姐看看。」


  鄭懷含著眼淚點了點頭,也不穿鞋子,直接沖了出去。


  松香抱著沫香,一個勁的喚著沫香的名字,沫香只是眼珠子動了動,還是沒有什麼反應,臉上的青色甚至更甚了一分。


  還沒等孫思去找老孫頭,就感覺外面傳來一陣孩子的尖叫聲,然後便是一個走廊里響起的腳步聲,放下了還處在昏迷中的孫文芝,孫思將門一開,就聽到外面一直響著的哭聲,那個聲音很是熟悉,雖然尖利了很多,可是自己還是有印象的,好像是那個沫香的外甥。


  沫香?孫思一想到沫香,臉上下意識的露出了一絲心虛,依著少爺現在的狀態,這個孩子這麼著急,莫不是平安符起了作用?孫思將門給帶了上去,看著緊閉的門,孫思沉吟了片刻,還是轉身去了孫文芝的床邊上,將孫文芝的被子壓了一下,輕聲在孫文芝的耳邊說道:「少爺,你睡會吧,想來這次你還是能夠很快度過的。」


  此時的孫文芝可沒有孫思想的這麼輕鬆,整個人只感覺被什麼東西摁住了四肢,想要抬一下手指頭都很是費力,身後好像有什麼聲音,孫文芝想要轉過頭去卻沒有什麼辦法,那個聲音漸漸變得大了起來,最後在孫文芝的腦袋裡直接轟了出來。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孫文芝難受的閉上眼睛的時候,身後一下子就壓上了一個重重的身子,有些艱難的轉過頭的孫文芝只看到半張青色的臉龐,深紫色的嘴唇微微抿著,帶著一絲禁錮的味道,額頭上滿是汗意,眼睛微微半開著,眼神里是自己看不出來的東西。


  「小兒作孽!」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聲音,孫文芝下意識的啊了一聲,身上便稍稍有了力氣,睜開眼的瞬間,孫文芝的眼前便是一個熟悉的大頭,孫文芝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身後,什麼都沒有,明明自己在那裡看到的是沫香,難道剛才的那個夢裡說明自己這次是真的害了一個女子了么?

  雖說孫文芝活到這麼大,給他擋煞的人也有了整整一匣子,可是那些不過是張氏最後說出來的一個名字罷了,甚至於裡面很多人都沒有死去,孫文芝心裡當然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眼下的沫香卻是不一樣的,那個女子,美好而又純真,眼神中閃爍的光彩是自己這麼多年來沒有見過的,而且她也不是自家的丫鬟,兼之有剛才的夢境,此時的孫文芝整個人都有些頹然了,自己這次真的害了一個女子么?


  松香一件驚悚的看著沫香突然睜開了一雙血色的眼睛,直接往邊上吐出了一口血,就在松香死死盯著那口黑血的時候,沫香又進入了夢想之中,不過此時的沫香不是剛才那麼難受的樣子了,雖然依然叫不醒,可是臉色卻漸漸便好了很多。


  「黑色的血?」郭星也不管自己光著的腳,看著沫香剛剛吐出的血,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好了,直接連被子將沫香給抱了起來,「這裡總覺得很是不對勁,還是不要睡在這裡好了,馬車裡面雖然很冷,但還是能夠遮點風的,松香少爺,你收拾收拾東西,跟你姐姐一起去馬車裡面睡吧,我把小的帶著一起睡就好了。」


  鄭懷聽到郭星的那句話,下意識的就抱住了松香的大腿,眼神霧蒙蒙的看著松香,松香長嘆一聲,直接將鄭懷抱在了懷裡面:「懷兒還是跟我睡吧。」


  「也好,這口黑血吐得有些不對勁了,小姐之前還好好的,你們還是不要碰到那口黑血的為好。」郭星說完這句話,便抱著沫香走了出去,經過門口的時候因為動作過大的原因,沫香的一頭青絲都從被子裡面掉落了出來,隨之一起的,是一個小小的平安符。


  「這是?」鄭懷將那個平安符撿了起來,舉得高高的想要遞給松香看。松香看到那個根本不能保佑平安的東西,狠狠的往地上一丟,不是說自己的爹爹會伴著那張平安符一起保護自己跟姐姐的么?根本就是騙子!騙子!


  散落在一邊的平安符破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了裡面泛著黑色的紙張來。


  「這位姑娘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有些脈繞植紊罷了,想來是被什麼東西給衝撞了,我開些安身的房子便好了,不過那個客棧你們還是不要住了。」高大夫眼神里閃過一絲害怕來,坐在醫館前面的馬車裡面,看著幾人有些疑惑的眼神,高大夫長嘆一聲,接著說了起來,「那個客棧啊,可有些來歷了,每年鬼節的時候就會直接歇業,我聽鎮上的老人說啊,這個客棧到那日可是給那些個鬼魂住的,這種地方,哪裡是小姑娘睡得?陰氣太重,生病也是可以想到的。」


  幾人的眼神中立馬閃過一絲后怕來,就連一直粗神經的郭星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沖著松香有些自責的說道:「都是郭某人的錯,要不是我沒有好好注意的話,哪裡會發生這樣子的事情,這次的車費你們便減去一半吧。」


  松香沉吟著沒有說話,只是臉上還是帶著一絲后怕的表情,一直盯著沉睡著的沫香,手緊緊的握住了沫香的。


  「我看你們都是小孩子,我們醫館還有幾張床,你們便去裡面稍事休息吧,這馬車這麼透風,哪裡是病人該睡的地方?」高大夫收了診金,有些唏噓的說道。


  「郭師傅,這次真的不怪你,我們都不知道那個地方這麼邪門,這次也害得你失了一雙鞋子,我們哪裡能再減你一半的車錢?」松香看著喝下藥之後臉色好了很多的沫香,背對著郭星,輕聲說道。


  郭星自責的低下了頭,看著自己依然光著的大腳板,輕輕的點了點頭,便退出了這個屋子。


  「姐,快點醒過來吧,這一路實在是讓我太害怕了。」松香握著沫香的手,將臉埋在了沫香的脖子里,眼淚慢慢的落了下來,自從沫香昏睡過去之後就擔心害怕著的淚水終於開始肆虐,明明自己才是家裡面的男兒,為什麼只要姐姐倒下來自己竟然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姐,我會變得很強大來保護你的。」


  「姨姨,懷兒會保護你的。」沫香身邊的鄭懷剛才哭了一路現在早就扒著沫香睡著了,不知道夢到了什麼,握著小拳頭閉著眼睛說了這麼一句,松香微微一笑,在沫香的手邊慢慢的睡了過去。


  「昨兒個又出了什麼事情,晚上那個娃娃的聲音還在我的耳邊響著呢。」一個大漢一臉后怕的看著身邊的男子。


  「說是又有女眷出事了,晚上就被拉走了,誰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命在。」男子喝了一口酒,稍稍暖了暖身子,有些事不關己的說道。


  孫思聽到這些話,稍稍攥緊了拳頭,不過想到昨晚同樣關上門的自己,有些不爽的閉了閉眼,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扶著孫文芝就坐在了桌子邊上。


  「昨晚的事情?」孫文芝也聽到了那兩個人的對話,問孫思的那一刻才想到了是誰,眼睛不由得睜得極大,「沫香就在這個客棧?」


  孫思被孫文芝的眼神盯得難受,最後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孫文芝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頓時桌子便整個兒都翻了,碗筷全部掉在了地上,全碎了。


  周圍的人都一臉驚訝的看著孫文芝,可是孫文芝卻沒有一點感覺,拉著孫思的衣領有些兇狠的又問了一遍,得到同樣答案的孫文芝整個人都愣了,看到一邊的掌柜,眼神里有閃過一絲希望。


  「昨晚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孫文芝一下子奔到了掌柜面前,有些焦急的問道。


  「這位客官,可不要太著急,有些人聯繫的那麼緊,哪裡會見不到面?」掌柜的話裡帶著一絲安撫的味道,明明還是面無表情的臉,卻讓孫文芝的著急稍稍緩了一些,「客官,不知道你退不退房?」


  「退房。」將房錢都給交了,孫文芝的眼神還帶著一絲茫然,掌柜剛才的話好像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想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再開口。


  「這位客官,掌柜的最後給你一句話吧。」掌柜的站在孫文芝的後面,微微提了提聲音,「命薄之說皆盡於此。」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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