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深夜遇刺

  德里城，在天亮的時分，已經徹底落入了池傲天的手心，5000黑龍騎士團和2000盟軍大隊兵不血刃地順著東門控制了所有的戰略要地。


  原德里城守備力量，9000多軍人和傭兵被關押在城外的軍營中。


  關於如何處置這一批投降的軍人，黑龍騎士團的軍官們發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爭執，甚至有人拍了桌子。


  在戰爭中向來沖在最前面，有著「殺人狂魔」惡名亦是盟軍最高指揮官的曲建紅堅決不同意隨軍牧師的提議，堅定地站在曲建紅閣下身後的還有精靈弓箭手營正副營長以及前重騎士大隊長、四位中隊長等擁有藍翎騎士頭銜的軍官們。


  「混蛋！你這個提議根本就是混蛋！」曲建紅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憤怒地抽出了騎士刺劍，長劍在空氣出劃出冰冷的空音。


  塔揚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幾乎要抵在頭皮上的雪亮刺劍，眉頭狠狠地擰了擰，換了一個話題重新來刺激著青年貴族已經瀕臨崩潰的神經：「年輕人，難道，你媽媽沒有教會你尊老愛幼么？真難道就是貴族應有的風範么？難怪，有人說，南疆的鄉巴佬終歸是鄉巴佬，就算喝了幾天牛奶，胸口上掛了幾天貴族的徽章，也洗不去鄉巴佬的土腥味道。」


  毒辣的話語非常有效的掃到屋子裡幾乎每一個人的臉上，甚至包括池傲天閣下。


  「你他媽的混蛋！」被辱沒家門的美貌少年五官擰在一起，幾乎要擠出血，扔掉了長劍，揮拳砸向了老者的臉。


  還好，並非所有的軍官都失去了應有的理智，身後幾個袍澤七手八腳地去拉住他。


  詭異的一幕突然出現了，在拳頭落下的一瞬間，白髮紛亂的牧師突然猛的側身，一隻粗糙的大手用力擒住了白皙如玉製品的拳頭，接著，老者用力向後一推，曲建紅和身後三、四個孔武有力的軍官被推得向後騰騰退後了兩三步才站穩了腳。


  驚訝的神色在瞬息中侵入了每一個人的臉。曲建紅在南疆大比武中，如果不是提前遇到了該屆冠軍，是有可能殺入冠軍爭奪戰的。身後幾位軍官也都絕非庸手。即使是池傲天本人，也不可能用力把這麼幾個人同時推出去。眼前這個紅光滿面的老者，到底還隱藏了什麼。


  「要做什麼？」池傲天不得不出面了。


  「將軍閣下，你給評評理，這小子自己沒有理，說不過我，就想動手，就期望誰拳頭大誰就有理，將軍，你要給可憐兮兮瘦骨嶙峋的老頭子我伸張正義呀。」老牧師立刻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臉色轉換的速度已經可以比擬表演中超級吟遊詩人了。


  池傲天紅潤的十指緊緊扭在一起，指尖失血露出了蒼白色，沉吟著一時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閣下，難道你忘記了鼎鼎大名的艾米閣下在斷冰港公布的屠殺令么？」塔揚臉上的可憐相瞬間消失了。


  「唔……似乎不一樣吧。」池傲天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當然不一樣，當時，是有一部分人類軍人和傭兵投靠了法諾斯軍團，而且，幾乎成燎原之勢，那是對人類叛徒的懲罰，而現在，則是神聖教廷守軍的地方。


  「但是，閣下難道認為，我們7000軍隊能夠控制得了局面么？如果我們離開這裡后……」


  塔揚的話被曲建紅再次打斷了：「你這個惡魔，對待投降的敵人，而且是在主官命令后投降的敵人，任何一個有著騎士精神的人都沒有權利這樣卑鄙的屠殺他們，那樣死後會下地獄的。」


  「去他媽的騎士精神！」塔揚厚重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中飛舞：「有哪一個帝王是靠他媽的騎士精神建立的國家？三百年，號稱最具有騎士精神的聖堂騎士團，結果怎麼樣了？600多位最高貴的騎士被扣以最齷齪的罪名全部處死！什麼他媽的騎士精神，狗屎，這就是建立國家后的君主糊弄你們這些小東西最簡單的伎倆。你不處死這些軍人，我們一旦離開后，只有有一個人振臂高呼，所有的小王八就能夠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把我們追到死！」


  「兩位靜一靜，我再想想。」池傲天制止了無謂的爭吵。


  這樣的車軲轆話，已經在這個房間里爭論了一個上午，全部屠殺所有投降后敵人，看似一勞永逸，但是，卻是真的後患無窮，這樣一戰後，豈不是再沒有任何一個城市的軍人會投降么？但是，不殺，塔揚擔心的可能性絕對是存在的。咳……如果艾米在這裡就好了，池傲天腦子裡不禁冒出這樣不負責任的想法。以艾米的腦子，早就可以想出一個極好解決問題的辦法。


  塔揚不說話，手裡卻拿著一根木棒，不知道從哪裡沾了一點水，在桌子上划來划去，池傲天掃了一眼，老牧師竟然寫了兩句話，左邊一句是：以霹靂手段，右邊一句：顯菩薩心腸。


  「曲建紅。」


  「在！將軍閣下。」


  「每20個人一組，帶到營地外，問他們是否願意加入軍隊，願意者，以創世神名義宣誓。不願意者，帶到另外的地方，全部斬首。記住，不要給他們任何暗示。」


  屋子裡一片沉寂，這樣的做法，與塔揚也不過五十步和百步的區別吧，甚至多少……還帶著一些謀殺的痕迹。「是。」曲建紅沉吟了片刻，深施一禮，轉身走了出去，厚厚的門帘狂風吹舞般重重落下。


  「塔揚閣下。你與明珠大隊長，帶領所有的宣誓后的俘虜以及見習騎士第一、二中隊，組成前衛軍團，明天一早就向東北出發，與後衛部隊保持20里的距離……」


  「好辦法！」沒有等池傲天說完話，塔揚臉上露出了驚喜，一躍而起：「太好了，讓這幫戰俘儘快投入戰爭，哼……哼……前面幾個鎮子，就算跪下來投降，我也不會同意，一定要讓他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滿了鮮血……嘿嘿，所謂的投名狀就是這個意思的吧。少將軍的想法果然詭異，乾淨利落還增強了我們的戰鬥力。」


  屋子裡的人再次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牧師長袍的老者……怎麼會有這樣一種牧師？池傲天也無語了，對於這樣「知花解語」的部下，確實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對方必定會向有利於自己的一方面解釋的吧，池傲天嘴裡喃喃著：「恩……艾米這個傢伙好像也有類似的技能。」


  「博得中隊長，你帶領自己的部下，在城鎮中挑選1500精壯，打亂編入曲建紅閣下的盟軍隊伍，今晚之前必須落實完畢。」


  「青洛、常慶，現在，你們帶本部留下來做一件事情，指揮剩下的居民，把城牆全部拆除……嗯……再給你們留一個小隊的見習騎士。拆下來的城磚，全部堆起來燒脆。2天之內必須完成，然後追趕大隊人馬。」


  「是，副團長。」兩個小傭兵團體系的幹部轉身下去安排具體工作。


  曲建紅黑著臉讓自己的部下在戰俘營外找了一處大宅子，每20個人一組，把戰俘們拉進來詢問，當然，大隊長閣下不會出頭露面了――他那個漆黑的面具肯定會左右投降者的情緒。


  凡是願意參加者，立刻帶到隔壁宣誓，隨即打亂次序，重新組成盟軍新的一個戰鬥單位。當然……大部分人並不願意參加討伐者的隊伍，兩側士兵則客客氣氣地請他們到另外一側的屋子裡去領遣散費－－三個金幣，40多個極其膘悍戰力極強的黑龍騎士團戰士在那裡等著他們，清除工作每每是在幾分鐘內完成，窗戶上都蓋著黑色的棉被，根本透不出任何聲音，不到半個小時，最開始行刑的屋子裡已經滿是血漿，鞋底都沾在地上幾乎拔不出來，碼得整整齊齊的屍體堆滿了半個屋子。


  曲建紅閣下皺了皺眉頭，立刻安排換了一間新屋子，找其他士兵儘快清洗地面……


  大屠殺工作，從中午11時開始，直到晚上掌燈時分才結束。德里城9000多位軍人傭兵，僅1438人不知道出於何種考慮志願參加敵方的軍隊僥倖逃得一死。其餘7900多位軍人一律被秘密處決。屍體當天夜裡被運出德里城焚化――反正附近還有三個正在著火的鎮子，送過去，往火里一扔，暴熱的磚頭立刻把點燃了衣服，脂肪順著爆裂的皮膚淌了出來，瞬間化做一條條火舌，僅僅三個小時，一切屠殺的痕迹被全部抹去了。


  普通的民眾還完全被蒙在鼓裡，只是獲得類似：所有原守城軍隊都將動征的消息。反正整個街區都處於戒煙狀態，征服者們根本不擔心會有任何一絲消息泄漏出去。


  池傲天大軍離開德里城后2天後，幾個德里城清潔工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德里城下水道里竟然淌滿了紅色的液體，而這樣的液體，整整10天後，才完全消失。善良的德里城居民們根本不會做太壞的猜想……善良的人們啊……


  塔揚閣下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從德里城出發后，帶領3000人的軍隊，呼嘯著橫掃了7個小村鎮。一路上根本沒有作任何停留，軍人們高高舉起的戰刀下，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借口，一場接著一場的屠殺……僅僅三天，1438位宣誓效忠黑龍騎士團的原德里軍人，被摸去了一位數，而十五倍的普通民眾永遠的失去了擁有藍天白雲的權利。


  儘管塔揚僅僅比池傲天后續大軍提早了一個上午出發，直到第三天，在第八個小鎮――重義，曲建紅率領的盟軍大隊終於追上了一路狂屠的塔揚，讓曲建紅等軍官吃驚的是，整整七戰，塔揚大牧師所率領的400多人的盟軍小隊，擁有著近似乎池傲天散發的那種死亡氣息。還好，趕上來的及時，否則，至少又有2000平民將撲入死神的懷抱……小鎮終於有了投降的權利。


  殺人狂魔……面對塔揚，池傲天腦海里也飄動著這樣的陰影。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池傲天北征是眾神大戰勝利方最為陰暗的一個角落，交戰三方對此均諱莫如深，不是不想談而是不敢談不好談。私下裡，沒有人會為池傲天一連串的殺降、屠俘、屠殺平民擊掌叫好，但是人龍神如日中天的盛名下也少有人對此提出批評。而事實上，在戰爭結束后，三方几個騎士學校對這次北征都曾經作了軍事推衍，推衍的結果在戰爭結束100后才逐漸被透露到一小部分上層建築中。花語平原北征，在當時的人力和財力下，除池傲天所用的方式，沒有任何一種其它方式可以飲馬烏魯。直接死於這場戰爭的總人數達到310萬左右，間接死於戰爭人數達到243萬左右。神聖教廷30%左右的人口消失了。這場戰爭，促使眾神大戰提早結束了三年。


  此時，距離池傲天出發，已經整整一個半月了。按照地圖比例來看，這裡距離東海岸僅僅是九天的標準距離，距離目標越近，池傲天的心情越來越沉，不知道雪月軍團那邊到底怎麼樣了，連續征戰中，這方面的消息一點都沒有？明天，大隊的狂鷲部隊應該可以趕來匯合，必須派出至少100位狂鷲騎士對前方進行接力探查。


  深夜，小鎮原劍士營駐地。


  開完了臨時軍官會議，池傲天回到了給自己安排的房間――這應該是原來劍士營隊長的住所吧，相當大，而且有著裡外間，甚至還有一個處理公務的大方桌。


  連續40多天，一路上除了行軍就是打仗，休息的時間加在一起不到10天，而且大部分時間基本都是在馬背上渡過的，這樣的強度是一般人很難承受的，尤其是在馬背上那種緊繃著腰背的感覺，時間長了甚至不如打仗更舒服一些。


  能夠坐在這樣實木高背雙扶手大椅子上，對於任何軍官，都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池傲天也不例外。


  花語平原的大地圖就鋪在桌子上，池傲天前傾倚在椅子背上，拿著鵝毛筆在上面作著標記――小時候，看到自己父親有這樣的舉動，當時，還不明白這有什麼意思。作軍人，一般直到有獨當一面的時候，才能夠體會到「地圖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


  所有的將軍，在戰爭時候，都會對地圖感到不滿意――再怎麼精製的地圖，也不可能真實再現所有的地形地貌，對於地圖上任何一個微小部分的忽略，可能就會多走半天冤枉路。可惜，這裡已經深入花語平原腹地，在帝國標準地圖上，這一代已經簡單到只有大概的河流、山脈、大陸公路了，如果有再準確一些地圖，或許……


  池傲天正略帶著遺憾在看地圖，院子里突然傳來一聲瀕死的慘叫！

  「有刺客――呃……」一個衛兵剛剛發出警報，接著發出了乾裂嘶啞的聲音！


  可以聽到門口的兩個衛兵猛的抽出長劍，同時撲下了台階，短短的一息后，紅色的液體扑打在窗戶紙上，接著傳來了衛兵臨死發出的警訊：「將軍……小……」


  刺客？！池傲天屋外一共四層警衛，什麼刺客，竟然在極短的時間內突破了四層總計十多個警衛？！即使是池傲天藉助創世神劍也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到這一點。總不會把龍騎士用作刺客吧。


  池傲天腦子裡浮動的疑雲，閃電般拔出星瀚，抬手打滅了桌子上的蠟燭。


  木質大門在一瞬間被砸飛了，一個衛兵的屍體凌空飛了進來，砸在牆上接著落到了地上，四、五個身材高大體形膘悍的黑衣人幾乎在同一時刻闖入了屋子，借著裡屋發出的燈光，池傲天甚至能看到刺客們手中雪亮的刺劍上滴答著殷紅的鮮血，抓到了大魚的笑容在眾多刺客殺氣騰騰的臉上綻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