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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嘴硬

  江承宗坐在西華最頂級的病房裡,看著面前這個乾枯到極點的老人。


  這人就是他的父親,在他成年前沒有養過他一天,卻又突然冒出來把大把的財產往他手裡塞的老人。


  有時候江承宗特別不理解父親的想法,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難道非要兒子才能繼承家業,女兒就不行嗎?他明明還有一個自小養到大的女兒,像捧在掌心裡的瑰寶一樣養大的女兒。但當女兒出嫁后,他除了給一筆異常豐厚的陪嫁外,竟不打算把恆運的其他產業交一點到女兒手裡。


  江承宗和妹妹連翹楚見過面,談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妹妹比他這個當哥哥的豁達:「我爸的想法也挺對。我畢竟是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我生的孩子以後是要姓孫的,難道你要恆運改姓不成?」


  「可我也不姓連。」


  「可你血管里畢竟流著連家的血液。」


  「難道你生的孩子就沒有連家的血?」


  連翹楚瞬間無語,才兩三個回合就對自己這個二哥有了更深的認識。


  可她依舊不會接手恆運,不光她不想,連文雄更不想。江承宗看著一直昏睡不醒的父親,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醫生說是腦中風,能不能醒來現在說不準。作為兒子江承宗有一點難過,但同時他也有一些遺憾。有很多話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父親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現在除了自己去調查真相,似乎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他在病房裡待了近一個小時,最後默默離開。走出病房時他給妹妹打了個電話,問她要了一堆人的聯繫方式。這些人都是父親當年的得力幹將,這麼多年來父親足不出戶卻能幹成每一件他想做的事情,這些人功不可沒。


  連翹楚報了一堆電話號碼給他,臨了還關心地問一句:「哥,要我幫忙嗎?」


  「不用。」


  「你要查什麼?」


  「查我母親當年真正的死因。」


  一說到這個連翹楚就不說話了。她和江承宗感情還不錯,雖然不如跟大哥來得深厚,但這幾年也是相處愉快。她這個二哥人不壞,甚至可以說心眼相當好。光看他從前乾的那些工作就能知道,正義感不強的人幹不了那樣的活兒。


  但他們畢竟不是一母同胞。江承宗提到他的生母時,連翹楚除了沉默沒其他可說的。於是兩人不再客套,匆匆掛斷了電話。


  江承宗拿到號碼后就一一給這些人打電話。他要查的東西很簡單,當年父親把逼死他媽媽的三個男人領到他面前,並且親自讓人送去警察局。後來這三人被判了重刑,現在應該還在牢里。


  江承宗從前和他們談過,他們的說法很簡單,就是為了錢。那段時間母親的精神還可以,所以一直在家裡幫人家做點小活。這種工作都是付現金的,母親隔一段時間把做好的活拿過去,統一結算工資。


  那天應該就是領工資的日子,母親身上確實有點錢。這麼多年來江承宗一直沒有懷疑過,這三個人看起來像不良少年的男人,確實是為了那點錢才把他母親逼進了河裡。


  但現在他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儘管沒有新的證據證明什麼,但他卻想再跟那幾人談一談。


  那些跟了他父親幾十年的叔叔伯伯對他都挺客氣,畢竟現在董事長病得不成樣子,將來他們就要在江承宗手裡討生活了。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江承宗問他們他們就答什麼,很快他就查到那幾個人現在關在了鄰市的監獄里。


  江承宗如今傷了退行動不便,只能讓人開車送他去鄰市。結果兩人驅車三個小時到達監獄時,得到的卻是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和他有幾分交情的警察帶著他去到監獄探人,最終卻被告知那三個男人已經死了。獄警這麼解釋:「幾年前監獄里有場暴動,十幾個犯人打群架,那三個人也在其中,兩個重傷當天就死了,一個熬了一段日子,大概一個禮拜吧,還是沒能救回來。」


  江承宗翻著面前關於這三人的檔案,看著上面熟悉的臉孔,心裡瞬間蹦出一個念頭。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巧合,一次打架鬥毆偏偏死了這三個,還能再刻意一點嗎?


  他抬頭問那獄警:「還有其他人死亡嗎?」


  「沒有,就這三個。這事情鬧得挺大,我們好幾個工作人員都背了處分。不過那些犯人都說,是這三人自己先挑的頭兒,互相打對方,後來不知怎麼的變成群體圍毆。他們三個傷得最重,所以……」


  「是几几年的事情?」


  獄警仔細回憶了一下:「大概三年前吧。那時候我剛分來沒多久,這事情記得挺清楚。」


  三年前,原來這三個人都死了三年了,而他卻一無所知。江承宗眼前滑過父親布滿皺紋的臉,心裡想的卻是,這個給了他生命的男人,這麼多年來究竟在背後做了多少事情。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作兒子,還是說他只是需要一個繼承人。而他剛好符合這個條件,所以那些在他眼裡是障礙的人,就這麼被他輕描淡寫地處理掉了。


  就像處理陳智文一樣,這三個年輕人也成了冤死鬼。


  到了此刻他愈發確信自己的直覺,溫婉絕對不能再和自己的父親攪在一起,否則終有一天,她也會成為下一個犧牲者。


  到了此刻,江承宗甚至有些微微慶幸,慶幸父親這個時候突然中風昏迷不醒。如果他還醒著,溫婉和溫柔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但他不醒,不代表沒有危險。恆運里畢竟有些人是連妹妹也不知道的,那些人或許還在進行著什麼,而他卻無法掌控。


  那一刻,江承宗突然很想見溫婉。不管從前發生什麼,這個女人都是他要拼盡全力保護的。


  因為三人已死,江承宗查不到什麼,索性打道回府。回到s市的時候,外頭已經華燈初上,滿世界的霓虹閃爍不斷,將整個城市裝點得十分美麗。


  夜色里江承宗望著窗外快速閃過的人群,摸出手機想給溫婉打電話。結果就在這時,手機卻突然響了。他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電話那頭意外地傳來溫婉的聲音。


  她問他:「你現在人在哪兒?」


  江承宗微微挑眉:「我在外面,找我有事兒嗎?」


  「小柔說想見你,我想現在帶她過來。要不我們在外面見個面,家裡有阿姨在不太方便。」


  江承宗略一沉思:「可以。」


  於是兩人商量了個地方,在他家附近的一個咖啡館見面。小柔一見他就直接撲了上去,不出意料劈頭第一句就問:「江叔叔,我媽媽說你是我爸爸,是真的嗎?」


  江承宗沖她溫柔一笑,指了指旁邊的玻璃:「看看我們兩個的臉,你還懷疑嗎?你媽媽這樣的怎麼能生出你這樣的小美女呢?」


  溫婉坐在一邊尷尬地陪著笑。江承宗這麼說是為了調節氣氛,可是現在她心裡翻江倒海,無論對方說什麼玩笑話,都無法真心笑出來。


  小柔摸摸江承宗的臉,又摸摸自己的,終於笑了出來:「嗯,真的是一樣的,好滑哦。江叔叔你果然是我爸爸。」


  「是啊,高興嗎?」


  「特別高興。江叔叔我能吃冰淇淋嗎?」


  「如果你改口叫我爸爸的話,我就給你買一份。」


  小柔立馬識相地連叫三聲「爸爸」,並且開始討價還價:「那現在能吃三份嗎?」


  「不行,不管叫多少聲,都只能吃一份。」


  沒討著便宜的小柔吐了吐舌頭,依舊笑得很燦爛。冰淇淋不重要,有爸爸才是最重要的。她從小到大盼了又盼的人終於出現了,並且還是一個她最最喜歡的男人。


  於是她賴在江承宗懷裡不出來,吃冰淇淋的時候坐他大腿上,還撒嬌地要他喂。江承宗就像天下所有寵女兒的父親一樣,無條件地滿足小柔的要求。父女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特別投機。只是偶爾他會抬頭看看坐在對面的溫婉,然後就發現她從頭到尾幾乎都沒看他們兩人,只是一直看著玻璃外走過的人群發獃。


  這是溫婉很少見的一面,安靜疏離,彷彿對他們的歡樂視而不見,又像是超脫於這一切,就跟個看透世間俗事的人一般。


  江承宗有心和她說上幾句,無奈小柔一直纏著他不放,一整個晚上也沒找到機會和溫婉獨處。


  到了大概九點多的時候,小柔終於支持不住頻頻揉眼睛。江承宗見機問她:「怎麼,困了?」


  「嗯,我想睡覺。爸爸,我今晚想和你睡,可以嗎?」


  江承宗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抬頭去看溫婉。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先徵得媽媽的同意。小柔立馬領會其精神,轉頭去問溫婉:「媽媽,可嗎?」


  江承宗也同時看向溫婉,猜測她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今晚的她十分不同,安靜得有些過分,行事也和以往不太一樣,所以她的答案會是什麼,江承宗一時有些猜不透。


  溫婉卻很平靜,沖小柔甜甜一笑:「可以,當然可以了。」
——

  溫婉的笑容不同尋常,江承宗一眼就看出來了。


  但小柔卻沒看出來,依舊在那裡舉手歡呼:「太好了,爸爸我們一起回家吧。」


  江承宗以為溫婉會拒絕,沒想到她竟首先起身,並沖還坐在那裡的兩人道:「走吧。」


  三人去到路邊取車,司機一早就等在那裡。小柔已經困極,一上車就睡著了。溫婉陪她坐在後排,一路上安靜無語。車子開到江承宗家樓下的時候,她輕聲沖對方道:「你把她抱上去吧。」


  江承宗意識到自己猜得沒錯:「你不上去?」


  「不了,我得回家了。」


  「這麼晚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


  「沒關係,我打的就行了。小柔就拜託給你了。」


  「溫婉,」江承宗沒有回頭,兩眼望著面前沉沉的夜色,「別跟交代遺言似的,我們兩個非要搞得這麼僵嗎?」


  「我沒這個意思,不過小柔可能會在你那兒住幾天,辛苦你了。」礙於有外人在場,溫婉也不好多說什麼。


  她說完這話開門下車,剛準備往門口走,江承宗直接掏出電話叫人開車過來。然後他叫住溫婉:「等一下,車馬上就來。」


  說完這話他又扭頭沖司機道:「你先帶孩子上去。」


  司機點頭下車,輕輕從後排抱起睡熟了的小柔,輕手輕腳上樓。樓下很快就剩江承宗和溫婉兩人,江承宗沒坐輪椅也沒拿拐杖,半邊身子倚在溫婉身上,一副自然又隨意的樣子。


  溫婉看他這樣不由問:「你怎麼不上去?」


  「陪你等車。」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溫婉,能別我說一句你就反駁一句嗎?」


  這話語調有些生硬,溫婉縮了縮脖子,不再和他爭辯。從前的時候就是這樣,江承宗大部分時間都會讓著她慣著她,但一旦他用這種語氣說話,就意味著不需要再爭執。他已經做了決定,任誰也改變不了。


  於是兩人默默地在冷風裡等車。車子很快就開來了,卻不是計程車,而是江承宗常開的那輛雷克薩斯。他沖溫婉努努嘴:「進去吧。」


  然後他自己也跟著一併坐了進去。溫婉忍不住又問:「你怎麼也上來了?」


  江承宗理都不理她,直接沖司機道:「開車。」


  這一路車裡的氣氛十分尷尬,三個人誰也沒說話。司機是不敢說,後面的兩位則是不想說。直到車子開到溫婉家樓下時,江承宗才開口打破僵局。


  「老金,你下車去附近的便利店幫我買瓶水。」


  這明顯就是支開司機的意思。對方是個聰明人,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下了車就往門口走,連頭都沒有回。


  於是車裡又只剩下江承宗和溫婉兩個了。溫婉覺得對方的氣勢相當逼人,竟令她有些坐立不安。她猶豫著伸手去拉車門,卻被江承宗抬手攔住:「把話說清楚再下車。」


  「說什麼?」


  「說說小柔。」


  「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已經把真相告訴孩子。她現在想和你住,所以我就把她送來了。」


  「這真的是她的意思?」


  溫婉不由氣笑了:「江承宗,你以為我是什麼人。一個我養了快五年的孩子,如果不是她的意思,我會隨便把孩子交給你?我要真是那種不想要孩子的人,當初我就不會生下她。即便生下她我也會千方百計留給你,順便問你要一大筆贍養費。」


  江承宗也笑了:「說實話,我倒真希望你是這樣的人。這樣的話我們兩個都能輕鬆不少。」


  「現在這樣讓你很有壓力?」


  「自然有。一方面孩子想和我親近,你假裝大度把她交給我。但另一方面你又在賭,賭孩子離不開你,過兩天她又會吵著鬧著來找你。然後她就在我們之間左右搖擺,今天和你親近明天又想來找我。你覺得這樣對孩子好嗎?」


  「確實不大好,但這也沒辦法。這世界上父母離異的孩子多了去了,也不只是小柔這一個。人這一輩子遇到的坎坷也多了,這算是她人生的第一個坎,我沒辦法替她抹平,只能對不起她了。」


  「溫婉,」江承宗咬了咬牙,「你還真是個自私的女人。」


  「是啊,我當然自私,要是不自私我當年一個小手術就把她做了,現在大家都痛快。江承宗我也是個人,我不可能為孩子犧牲所有的自我。難道要我為了她,和你一輩子湊和著過?」


  「原來在你心裡,和我在一起只是湊和。」


  「當然是湊和,我早就不愛你了,不湊和還能是什麼?」這種話溫婉本來說不出來的,可一想到她的父親她只能硬著頭皮說。反正錯誤從一開始就鑄成了,她也只能閉著眼睛一條道走到黑了。


  聽到這麼無情的話江承宗卻並不在意,轉頭借著外面微弱的燈光打量起溫婉的側臉來。看了片刻后他開口問:「溫婉,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我父親手裡?」


  「怎麼會?」


  「你滿臉都寫著是,偏偏卻要嘴理。」


  溫婉扭頭無奈看他一眼,突然迅速打開車門三兩步就跑出了一大段。如今她總算有那麼點優勢,仗著江承宗傷了腿走不快,她輕易就能甩掉他。


  她害怕再在車裡待下去,心裡的那點子秘密就要被他全挖出來了。


  江承宗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也不追,只安靜地笑了笑。不多久司機買了水回來,江承宗就吩咐他開車回家。


  到了家裡小柔早就睡了,小小的人兒睡在雙人床上,看上去更顯小了。原本接送小柔的朱阿姨一見孩子回來了異常高興,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又有了目標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孩子還沒醒,朱阿姨就在廚房裡忙開了,做了滿桌豐盛的早餐,專等全家人起床吃飯。小柔起來后看到這一桌的食物就把什麼都忘了,開開心心就吃了起來。


  吃過之後阿姨給她洗臉換衣服,套上江承宗特意給孩子買了羊毛呢格子裙,兩人手拉著手就出了門。


  在幼兒園的一整天小柔還是沒想起來哪裡不對,一直到晚上放學回家吃過晚飯,坐在那裡看電視的時候,她才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她走到江承宗身邊粘著他問:「爸爸,媽媽在哪兒?」


  她明明記得昨晚大家是一起回來的,為什麼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媽媽的蹤影。


  「你媽媽回家了。」


  「回家,她不跟我們一起住嗎?」


  「不,小柔我問你,」江承宗把孩子拉到面前,「你願意永遠和我住在一起嗎?」


  「當然願意。」


  「可前提是媽媽不會和我們在一起,這樣你還願意?」


  「這樣啊……」小柔咬了咬唇,艱難地做了選擇,「不行啊,我要和媽媽在一起。爸爸,你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我很高興。」江承宗伸手拍拍女兒的臉,「那你先在我這裡住幾天,等哪天你實在想媽媽想得不行了,我們再去找她好嗎?」


  「為什麼你不現在讓媽媽過來一起住呢?」


  「小柔你記得嗎,爸爸從前跟你說過,媽媽對我有些誤會。這誤會現在還沒有解除,所以需要我們共同努力。你會幫我嗎?」


  「當然會啦。」


  於是兩個人索性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鄭重地向對方作出承諾。小柔承諾一定會幫著爸爸把媽媽追回來,而江承宗則承諾一定會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幸福快樂得過日子。


  得到承諾的小柔一時倒也沒怎麼想媽媽,她完全沉浸在了和父親重逢的喜悅之中,每天一有時間就粘著江承宗不放。頭三天這父女倆好得就跟一個人似的,要不是江承宗腿上有傷不方便的話,搞不好小柔會做出同吃同睡的事情來。


  有一天小柔盯著江承宗打了石膏的腿,一本正經問道:「爸爸,你這個樣子,每天怎麼洗澡呢?」


  一向高大上的江主播一想到這個倒也有些無奈。傷了腿畢竟行動不便,他每天洗澡的時候麻煩事情可不少。但當著孩子的面他不能這麼說,只能瞎唬弄:「和平時一樣啊。」


  「不可能,那樣好麻煩的。爸爸,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儘管女兒不滿五歲,但已有了男女性別意識,江承宗當即輕咳兩聲,制止了她這種要不得的想法:「你是女生,不能幫爸爸洗澡。」


  「為什麼呢?」


  「幼兒園老師應該有教過你,上廁所只能去女廁所吧?」


  「是啊。」


  「所以洗澡你也只能和女生洗。」


  「可你是我爸爸呀。」


  「爸爸也一樣。」


  小柔一臉失望,一隻手在江承宗的輪椅上來回地划著:「太可惜了,我還想看看爸爸的小*是不是和小胖的一樣呢。」


  江承宗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嗆死,這孩子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他真想把溫婉拉過來好好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帶大孩子的。一個美麗如天使般的小女孩,為什麼一開口總有驚人之語。


  江承宗突然覺得,把溫婉「騙」回來的事情應該要提上日程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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