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是蓬蒿還是檟？
李驛丞對於這個專抓小孩的鬼，所知情況有限，秦少遊和朱秀才問他那鬼長的什麽樣、如何現身、又是用的什麽方法抓走小孩，等等數個問題，他都回答不上來。
“你們問的這些問題，我一個驛丞如何知曉？恐怕隻有鎮妖司的守夜人才能答上。
不過我奉勸你們，也別想去問了，這些事情都屬機密，守夜人是不會外傳的。
有那閑工夫，你們還不如在縣城裏麵找幾間房子租，再想想以後該做點什麽營生。
因為那鬼不僅會困住我們不讓出去，你們這些外地來的人，一樣是來了便走不脫。”
在扔下了這麽一番提醒後，李驛丞從兜裏摸出朱秀才給他的那幾枚銅錢，哼著小曲朝著驛站旁邊的酒肆走去，打算趕在天黑之前沽碗酒喝，晚上也能睡的安穩些。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朱秀才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看來老道這一次的占卜，還真是沒有錯。現在這情況，可不正是陰雲密布嗎？不過那鬼到底是怎麽監視此地百姓的？難道真是混在人群裏巡視？可是我們一路走來，並未發現有可疑之人，小蘇道長的鼻子，也沒有嗅到什麽妖鬼的氣味啊……”
不僅蘇聽雨的鼻子沒有聞到妖鬼氣味，秦少遊的【妙鼻】，同樣是毫無發現。
他摸著下巴，沉吟道：“這些問題，恐怕隻有去當地鎮妖司問問，才能有進一步的線索。不過另還有一件事，我也挺納悶的。”
“什麽事？”朱秀才好奇發問。
“這裏鬧鬼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守夜人一直沒有抓到鬼，為何不向他們所屬的府鎮妖司，乃至是州鎮妖司匯報，請求支援？”
“會不會是因為守夜人也被困住了，出不去，就像此地的百姓一樣？”
“有這個可能。”
秦少遊點點頭，但緊接著又提出了幾個新的問題：“人出不去，紙鶴符也放不出去？其它用來聯絡的靈異物品也被幹擾失了效？在與別縣交匯之處放個穿雲箭，用來呼叫增援，也是行不通的？”
聰明的朱秀才，聽出了秦少遊這番話裏隱含著的意思，有些驚訝的問：“大人是懷疑此地鎮妖司有問題？”
秦少遊頷首道：“崔師兄給出的占詞可是有兩句。除了陰雲密布，還有一句蓬蒿不成檟……”
朱秀才表情瞬間變的嚴肅了起來。
“大人是懷疑，此地的鎮妖司裏，有妖人魚目混珠、蓬蒿扮檟？”
“不得不防！”
朱秀才考慮了一下，覺得秦少遊言之有理，此刻情況古怪，確實要做最壞的打算。
他立刻說道：“我溜進去查查？”
“不用溜，我們有正當的理由。”
秦少遊抬手指了指蘇見晴：“我們這支外來的商隊，偶然聽說了此地的古怪情況，倍感害怕，去鎮妖司裏報案，請求守夜人能夠來保護咱們東家的閨女，這理由夠充分吧？”
緊接著，他又指了指文竹：“我們東家在外麵做買賣，夫人帶著女兒跟隨商隊去找他，也是合情合理的，對吧？”
朱秀才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點頭道：“理由充分，合情合理，就是大蘇道長平白無故降了一輩。”
“隻要能夠揪出此地作祟的惡鬼，她是不會生氣的。”秦少遊對蘇見晴的性格很是了解，緊接著吩咐道：“你去準備一份禮物，我們趕在天黑之前，先去拜會一下此地鎮妖司，看看情況，再來決定要不要表明身份。”
“是。”朱秀才拱手領命。
秦少遊也準備要離開這裏，去把剛才打探到的情報，說給崔有愧、孫顯宗等人聽，讓他們發表一下意見，以集思廣益。
這個時候，驛站裏麵的驛卒，有幾個要下值回家。
在與他們擦肩而過之際，秦少遊忽然眉頭一挑，又回頭確認了一眼。
那幾個驛卒對此毫無察覺。
朱秀才則小聲詢問：“怎麽了大人。”
秦少遊的回答同樣很小聲：“我在那幾個驛卒的身上看到了蛛絲，不多不少，每人身上都有一條……”
朱秀才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您懷疑，那鬼是用的蛛絲在監視此地百姓行蹤？”
秦少遊沉吟了一下，沒有著急做判斷，隻是說：“你去問問小蘇道長，看她剛才有沒有聞到妖鬼氣息，我上街去看看。”
朱秀才點頭應是，快步離開。
秦少遊則轉身出了驛站，用【明目】打量起了街上、路邊的行人。
片刻過後，朱秀才提著給當地鎮妖司準備的禮物，出了驛站，尋到秦少遊。
與他一起的，還有蘇聽雨和崔有愧。
蘇見晴也跟著來了，隻不過這一次她沒有現身，而是藏在了妹妹蘇聽雨的身體裏。
在這地方，一個小孩子大搖大擺走在街上，實在太招眼，不僅惹人注目，更容易引人懷疑，不符合老陰逼的習慣。
崔有愧一到，先放了個隔音術，然後才問：“怎麽樣，有發現什麽嗎？”
“此地不少人的身上，都有蛛絲。”
秦少遊低下頭說話，好讓旁人看不到他嘴巴是怎麽動的。
“如果隻是同一處的幾個人，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是這麽多人，還是不同地方的人，身上都有蛛絲，那就有些古怪了……聽雨，你有聞到什麽味兒嗎？”
“沒有。”
蘇聽雨很認真的吸了幾口氣，搖頭道：“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聞到妖鬼的氣味。”
“會不會隻是個巧合？也許這地方的蜘蛛比較多，所以不少人身上都沾染到了蛛絲？”朱秀才提出了一個可能。
秦少遊早就想過這個情況，搖頭道：“我剛才觀察過了，這地方的普通蜘蛛，蛛絲要比粘在人身上的粗一些。”
“啊？”朱秀才聞言一愣。
蛛絲的粗細你也能夠看的出來？你那是什麽眼睛啊？
跟你一比，我能一眼看出別人荷包、胸圍的大小，好像都不怎麽樣了啊……
崔有愧在認真思索了一番後，從專業角度提出了意見：“蛛絲沒有妖鬼氣息，並不能夠說明它就沒有問題。也許那些蛛絲上麵做了特殊布置，也有可能是還未被激活，所以沒有妖鬼氣息……要不，我們弄點兒來研究一下？”
秦少遊略作沉吟，搖頭道：“先等等，萬一那些蛛絲真有問題，我們弄走它們，豈不是打草驚蛇？今天見晴騎馬過街，被不少人看見，那鬼多半也知道了，就算它不親自找來，也會對我們下一些手段，屆時我們就能知道，這些蛛絲有沒有古怪了。”
緊接著，他看了一眼朱秀才提在手裏的禮物，招呼道：“走吧，趁著天還沒有黑，我們先去此地鎮妖司，看看那裏的人，到底是蓬蒿還是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