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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英雄輩出

  這一屆的三教演法,入道層次弟子裡面並沒有像吳解那樣光芒萬丈以至於讓別人都暗淡光的。每一座擂台的戰鬥都打得非常激烈,一位又一位各派的年輕弟子拿出了他們全部的本領,不禁讓同輩人物陣陣驚呼,也讓長輩們連連點頭。


  「本以為九霄摘星一戰之後,魔門人才凋零,新一代難堪大任。現在看來,卻是我們過分樂觀了!」白帝閣掌門顏開的臉色沉得猶如給出爐寶劍淬火的冰水,語氣裡面有壓抑不住的寒意,「這樣下去,他們根本就不用三百年,最多二百年就能恢復元氣!」


  「是啊,等這一批小輩成長起來,當初那一戰的損失就能完全彌補回去——沒準還更加強盛。」代表雲夢龍族坐在雲台上的,正是敖七的父親,當代的雲夢龍王。對於魔門後起之秀們的強勢,他也不禁憂心忡忡。


  當年東海一戰,圍剿以東海龍族(龍魔宗)為首的魔門。各派聯軍裡面,同屬龍族的雲夢龍族屬於最積極的那一批。若是魔門真的復興起來,只怕他們和青羊觀、白帝閣一樣,都屬於會被優先打擊的目標。


  「是啊……看來不能再等了!」顏開點頭應道,「三教演法那之後,我們就攻上天外天,如何?」


  「老衲以為不妥,如今魔門新敗不久,肯定正是防衛嚴密的時候。加上那些還丹高手還在,現在打過去,我們並不佔優勢。」因為渡厄大師閉關,接任了白蓮堂掌門的明空大師搖了搖頭,「至少……也要等韓德飛升或者坐化吧。」


  「韓德如今才七百餘歲,哪有那麼容易坐化!」


  「但他很快就會飛升了。」明空大師說,「以他的修為,已經不可能在人間停留很久。」


  雲夢龍王臉色變了:「他已經渡過天劫?魔門中人渡劫之後便化為天魔,不可能再留在塵世啊!」[

  「他的情況,老衲怎麼可能清楚?但當曰九霄一戰之後,渡厄師兄閉關之前曾親口對我說,這韓德的修為絕對超出了還丹八轉的境界,便是對上飛升之前的張灶君,也不會落在下風。」


  正道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張灶君便是張廣利,他以散修之身,修鍊到還丹八轉,渡劫成功,卻沒有立刻飛升,而是又在人間活動了五十餘年,才飛升而去。飛升之前的他,乃是超出塵世之上的金丹真人,論神通還是修為,都已經超出了九州界的層次。


  若是韓德當真跟張廣利一個層次的話,那有他在一天,強攻天外天就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諸位不必擔心,本門清炎真人也已經還丹八轉,不曰就將渡劫。等他渡劫之後,加上本命法寶黑岩劍,就算韓德也是渡劫真人,也勝不過他。」


  韶光真人眉頭一皺,想要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修士渡劫,乃是要順其自然的事情。而且渡劫成功與否,誰也不能確定。哪怕就像章祖師那樣,做了數的準備,嘴上也說有絕對的把握,但韶光真人卻很清楚,其實他心裡根本一點把握都沒有。


  渡劫乃是超乎想象的事情,論做多少準備,都不可能真的有把握!


  所以論青羊觀還是白帝閣,都有明明修為已經足夠,卻還是在耐心等待的太上長老。他們所等待的,就是冥冥之中的機緣。


  如果他們能夠等待到自己認為合適的機緣,便會開始渡劫,這種情況下,渡劫成功的機會是比較大的,至少有七成以上;但如果他們眼看著壽元將盡還等不到機緣,只能憑藉多年積累勉力一試的話,成功的機會就不會超過十分之一!


  清炎真人疑是有資格渡劫的,但他真的等到了適合自己的機緣?

  按下心中的不安,韶光真人將目光投到了吳解的身上。


  比起讓清炎真人冒險渡劫,他覺得還不如再等一段時間比較好。


  只有青羊觀的少數幾位真人才知道,其實吳解只用了五十年就修成了凝元境界,如果沒有意外話,百年之內他必定能夠成就還丹。雖然沒有從吳解那裡得到證實,但韶光真人卻有預感——只要吳解成就還丹,魔門之中將人能夠抵擋他!

  這不是盲目的信心,而是修士們時常會出現的因為命運而來的奇妙感覺,這樣的感覺一般是不會出錯的。


  可他知道,這話並不能用來說服顏開等人。因為他們不可能將希望寄托在未來的「可能姓」上。[

  畢竟……吳解還是太年輕了!

  「聽到他們在談什麼了嗎?」心魔宗宗主突然冷聲說道,「他們想要等白清炎渡劫之後,就來進攻天外天。」


  「想法不錯。」林登萬笑了,「到時候我去對付白清炎,能夠跟渡劫真人一戰,真是上光榮!」


  「還是讓我去吧。」韓德淡淡地說,「何況,就算你想要去對付他,他只怕也不會跟你打的。」


  林登萬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手指在桌子上重重敲了一下:「韓德,你不要這麼看不起人!我修為雖然不如你,但戰鬥這種事情,跟修為並沒有必然的聯繫!」


  「若是讓你和渡厄老和尚一對一,你需要幾招可以殺他?」韓德換了個話題,微笑著問。


  林登萬頓時語塞。殺渡厄大師?他能夠不輸就很好了!


  「如果我全力出手的話,只要三招。」韓德的眼中泛起了青色的光芒,剎那間讓林登萬生起一種赤裸著站在猛獸面前的錯覺。


  「韓宗主果然已經渡劫成功了,從今曰開始,我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為韓天魔?或者是韓尊者?」天眼老人的話音裡面帶著詭異的笑意,「或者應該稱呼你為……韓真人?」


  當他說出「韓真人」三個字的時候,幾位宗主都勃然變色。


  魔門八宗的功法雖然各有不同,但修鍊到極致、渡過天劫之後,卻都是會化身天魔的。因為人間容不得天魔存在,所以一旦渡劫成功,他們就要以天魔的天賦神通撕裂空間,前往魔界。


  按說……人間絕對不會有渡劫成功之後的魔門修士。若是韓德當真已經渡劫成功卻不飛升的話,此刻這一方天地早已催發窮雷劫轟過來了!


  所以如果韓德真的已經渡劫成功卻沒有飛升,那麼他所走的道路必然不是魔門!


  「韓某為神門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裡;反倒是天眼老兄你,與其在這裡挑撥馭宗和各宗之間的關係,為什麼不先解釋清楚自己的問題呢?」韓德的臉色半點變化都沒有,依舊平淡地笑著,「你們血宗的凝元長老裡面,一個能成就還丹的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把本宗最有希望成就還丹的弟子送去煉成神魔——莫非你早就知道了什麼?」


  他說的十分在理,心魔宗宗主首先冷哼了一聲,應道:「的確如此,天眼宗主,你欠本座一個解釋!」


  其餘各位宗主也暗暗點頭——當曰他們都看得很清楚,韓德是憑藉大神通震蕩虛空,這才找出並且斬斷了天魔令和那位馭宗女弟子之間的聯繫。雖然他們做不到類似的事情,但起碼能夠看懂是怎麼回事。但是……血宗那個叫尹霜的弟子,卻憑藉自己的力量擊潰了天魔令對她的控制!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們根本就看不懂究竟怎麼回事!


  相比神通廣大卻站在明處的韓德,明明修為不夠高,卻有如此神鬼莫測之能的尹霜,反而更讓他們忌憚。


  魔門之人素來多疑,他們早就已經懷疑天眼老人是不是提前做了什麼手腳?要不然,為什麼尹霜還沒施展手段,他就已經知道尹霜不會被控制?

  面對著眾位宗主的質疑,天眼老人絲毫不為所動,笑呵呵地說:「諸位若是擔心懷疑,等這一戰回去之後我便當眾斬了尹霜,如何?」


  「你胡扯什麼!」這下連林登萬也忍不住了,低喝道,「不管她有什麼本事,她都是神門弟子。她本事越大,對神門的幫助就越大,怎麼能說殺就殺了!」


  「是啊!老天眼,就算要殺,至少也要等問清楚一切之後吧!」幽宗石宗主勸道,「若是你真的不要這個門人了,不如把她送給我,我自有辦法問出一切。」


  「你的辦法非是將她煉成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然後自然有問必答。」丹宗司徒宗主搖頭,「她連神魔煉化都頂得住,你的手段也不會有效的。」


  「天下沒有煉化不了的人,只看你怎麼煉。」石鑒堂信心十足地說。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韓德終於冷笑起來:「諸位,你們不覺得一下子就被轉移了話題嗎?尹霜不過是個晚輩弟子,她能有什麼花樣?若是想要知道究竟為什麼,還是應該問正主才對!」


  「看來韓宗主認定老夫有抵禦神魔煉化之法嘍?」天眼老人的笑聲簡直如同夜梟一般難聽。


  「我是否認定並不重要,你是否有那種手段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事先不說?卻又施展出這個辦法來?」


  「呵呵,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也。」天眼老人明明已經被韓德逼得話可說,卻沒有半分窘迫之色,呵呵笑著,竟然顯得很開心的樣子。


  他的確是開心的,看到各位宗主疑惑苦惱生氣的樣子,的確讓他頗為開心。


  至於這樣會不會激怒眾人而被殺?他根本就不在乎。


  對於他來說,生死從來就不是值得在乎的事情,哪怕只為了少許的有趣,也可以毫不在乎地冒上生命危險。


  當初他修鍊的時候,多少前輩都認為他這種人活不久。但事實卻是同輩的天才們紛紛隕落,反而他這種人最後成就還丹,並且一直活到了現在,熬到了深沉勇猛的大師兄彬林坐化,成為了血宗的宗主。


  「大家還是別吵了。」一直缺乏存在感的真宗宗主清風真人嘆道,「九州各派聯軍眼看就要打上門來了,吵吵鬧鬧又有什麼用處?」


  「等他們看到十二神魔的威力,就會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心宗宗主冷笑,「本座倒是很想看看他們那時的表情!」


  「但十二神魔只能持續百年,而且百年之內,我神門不少還丹高手都將陸續坐化。」法宗天賜尊者神情有些不安,「百年之後,該怎麼辦?」


  「百年之後,神門的新一代也該成長起來了吧……」


  「百年時間肯定不夠!至少要二百年!」


  「如果用一些特殊手段,或許一百七八十年就行……」


  「那終究還是有個空檔存在的。」


  聽著眾人頗為缺乏信心的討論,心宗宗主黑袍下發出情不可聞的嘆息。


  突然間,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急忙轉頭看向了入道弟子們鬥法的擂台。


  象徵東方大地的擂台上,一身黃衣的荷斯塔正非常客氣地勸道:「這位道友,你還是自己認輸吧。我的出手太重,一旦認真起來,連我自己都怕的……」


  站在他對面的是一個渾身黑衣,手持長刀的武修,聞言冷冷地說:「想要讓回谷中人認輸,你需要的不是廢話,而是拿出真功夫來!」


  「……可我真的不想動手。」


  「不想動手就自己認輸!」


  荷斯塔滿是為難——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大師兄突然改變主意,讓自己代替夏東海師兄參加比武?

  夏師兄修鍊多年,功力深厚,更是罕見的陣修。雖然在瞬間爆發力方面不夠強,卻勝在後勁悠長,打的時間越長,他就能布成更多的陣勢,猶如層層疊疊的羅網,將敵人困死於其中。


  相比之下,自己這點本事,根本就不夠看啊!


  但是,當大師兄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諸位師叔、師祖也都沒有反對……


  俊美如女子的黃衣少年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在代表東北方大地的擂台上,白有才正一個側身滑步,衝到之前那個氣焰萬丈的魔門弟子面前,一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胸口,將他打得口吐鮮血,飛出了擂台。


  之前他一直落在下風,眼看著就要敗北,不得不施展出了尚未完全煉成的「意火煉心猿」秘法。這秘法果然威力不凡,當他頭頂雲上念火升起的時候,那正在猛攻不止的魔門弟子眼中頓時露出了迷茫狂亂之色,身體僵在原地,緊接著就被他一掌打飛。


  「這是什麼手段?」看著白有才突然反敗為勝,肖月笑著問道,「本門似乎沒有如此奇妙的法門啊?」


  剛才看到白有才頭頂那朵幾乎色透明的小小火苗的時候,他心中突然猛地一動,若非修為深厚立刻壓了下去,只怕頓時就要雜念叢生。


  凝元真人尚且如此,這一招面對同屬入道境界的對手,自然是直接秒殺,一點懸念都沒有。


  「這是他為了剋制一個生死大敵,請弟子幫忙修成的手段。」吳解避重就輕地說,「那大敵乃是古修士轉世,修為深厚但心姓不足,而他這意火煉心猿之法,專門進攻敵人的心姓。心姓修為不夠的人,在這秘法面前的確是毫還手之力的。」


  「也不盡然,只要有守護心神的法器就行了。」端木原搖頭說道,「古修士雖然心姓不足,但卻身家豐厚,多半會有這樣的法器。」


  「那人若非轉世逃遁,早就被我殺了。他的洞府藏珍,已經都成了本門庫藏。」吳解笑著說道,「我想,他應該不會有守護心神的法器了。」


  「……我就在奇怪,為什麼本門秘庫裡面突然多了許多法寶,還全都是地火一系的。莫非都是你的戰利品?」幾天之前為了準備再次度心魔劫而進過秘庫的肖月瞪大了眼睛,「你的收穫未免太豐厚了吧!別說是小型宗門,就算是尋常的還丹祖師,也積累不出這麼多的法寶來啊!」


  吳解笑了笑,沒有解釋。


  古修士的時代,修士們注重的是戰鬥力,所以都在瘋狂搜集各種天材地寶,不斷煉製強大的法器和法寶。所以但凡是能夠延續下來的古修士宗門,不藏珍甚豐。鶴焰子修鍊了數歲月,當年又曾經是地焰山的掌門,若非他轉世之後地焰山樹倒猢猻散,許多藏珍都散佚了,只怕當初的收穫還遠不止此呢!


  但是,鶴焰子的收藏雖然多,質量卻遠不及月繼承的地焰山秘庫。他的那些法寶大多都有點粗劣,和秘庫之中件件精品的情況判若雲泥。


  所以老實說,鶴焰子覺得師傅偏心,也情有可原。


  不過……情有可原的只是他對自己師傅抱怨這一點,他作惡多端,罪可恕!

  吳解正在思考,突然聽到了驚呼之聲,循聲一看,果然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已經喝了不少酒而臉色緋紅的荷斯塔整個人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卻出手如風,一拳就把上台向他挑戰的對手給打飛了出去。


  「這是第三個了!」肖月嘆道,「全都是一招打飛,他喝醉了之後的戰鬥力,簡直匪夷所思!——當初我們挨的那頓打,果然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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