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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病重虛實

  次日鳳朝出了幾件大事。


  元殊王告病。


  京都最大風月場倚紅樓一夜之間,被一把無名火燒成了空樓,樓中之人全都消失無蹤,連具燒焦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對於第一件事嘛,早朝過後,太醫院首席太醫奉皇命前來元殊府探病。首席太醫和太子及幾位封王的親王一同到了元殊府。幾個王爺都是急著看望盛子元病情,卻無一不是被拒之門外。


  但太醫院太醫是奉皇命前來,做為元殊王身邊得力的侍衛遠山最後允了太醫把脈。不過卻是隔著門懸絲把脈,連元殊王的臉都沒有瞧見。至於診的是誰的脈就不得而知了。


  太醫收了絲線卻是一臉慘白,告知幾位就地等消息的王爺卻是元殊王性命堪憂的病情。這些年元殊王也沒少受太醫院各位資曆深厚的太醫的診病,本就是一副早夭不治之相。太醫束手無策得搖了搖頭。這般毫無希望的搖頭,就好像無聲之中給盛子元判了死刑。


  這消息更是將幾位王爺雷得釘在了偏僻的院子裏。


  若是換在以往,盛子淩早就將和守在門外的遠山動起手了。不過眼下卻沒有做出什麽衝動之舉。實乃封王當晚他聽到了盛子元和尹千城的對話,才算知道了尹千城回來的真正原因。更有西郊時尹千城救盛子元,浮音命案尹千城解毒。而現在盛子元病重的消息傳遍京都,卻沒有看到前來探病的尹千城,如此自然也不用他擔心了。


  想必她是知情人,而自己是他和她之間的不知情人。盛子淩在盛子元院子裏抬頭看到了三兩紫色竹葉尖,然後什麽都沒說走了。


  盛子崖心裏也想到了尹千城,竟也沒有再執意見盛子崖,而是出了元殊府。盛子崖等人都是下了早朝騎馬趕來的,如今他自然也是騎馬而去。


  盛子豐將兩位皇兄的反應看在眼裏,不言不語,也隨著出了元殊王府。


  盛子淩是最早出現在元殊府府門口的,瞧見一眾神情焦急的妙齡女子聚集在王府的台階下,大多數手中都挽著籃子。籃子裏隱約可以看見是各色瓜果素令。那各色樣式的籃子出現眼裏,讓盛子淩想到了擲果盈車的故事。


  盛子元雖常年呈現慘白虛弱之相,但襯之其豐神清俊的天人之姿,使得病態之下不乏飄逸出塵的清貴之氣和謫仙氣質。再者忽略其病態,他承著元殊王的尊貴身份,讓南燭先生欣賞往來的才情,如何不是眾多年方二八女子的春閨夢裏人。


  現下元殊王病重之事成為一時熱議。盛子淩見元殊府前的如此場麵,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女子是因為元殊王病重而前來探望的。但王府侯門自來便不是一般人想進就能進的,所以她們幹脆在門口等著。


  眾女子等了許久,終是瞧見第一個出來的盛子淩。雖說盛子淩風流之名在京都已不是新鮮事,但同時他驕縱不羈冷霸王的名氣也是不小。誠然這兩種特質集於一人之身並不矛盾。原本有人出來可以探聽元殊王狀況的喜悅讓眾人腳步不自覺上前一步,卻又在看到盛子淩陰沉的臉時頓了步子。


  第二個出來的是盛子崖,無奈盛子崖此時急著找尹千城,壓根沒有注意到門外的熱鬧場麵。


  第三個出來的是盛子豐。眾女見最是春風暖意的盛子豐出來,臉上都是一喜,故而減了幾分拘謹緩緩上前。


  盛子豐早就看到如此場麵,麵上不露聲色緩步而出。


  “豐都王。”一道女聲大於眾人喚住盛子豐。


  涵養極佳如盛子豐,自然是優雅應聲停步。


  麵前女子娥眉杏目,膚白妍麗,一身小家碧玉的氣質。盛子豐隱隱覺得有些眼熟,試探著問道:“可是夏二小姐?”


  女子麵上一喜,道:“豐都王好記性。小女子正是夏家夏靜嵐,等在此隻是想問問元殊王的安慰與否。”


  夏母知道夏靜嵐要出門的時候本來是阻止過的。知女莫若母,夏母自然知道自己女兒出門所為何事,告訴夏靜嵐晚上再等身為翰林院掌院的父親帶回消息。奈何夏靜嵐等不了,遂還是自己親自來了。此時她慶幸自己來了,也慶幸碰到能說上話的盛子豐。


  盛子豐將女子心思看在眼裏,道:“你們也不必擔心,七弟素來身體病弱,需要調養。過些時日他恢複了,必然會感念你們的掛念的。”


  無疑盛子豐是個機會說話的人,三眼兩語,沒說盛子崖情況是好是歹,但眾人都能接受。對於盛子元的情況,自然是不能說全說明了。


  夏靜嵐聽後心下的石頭算是落地了,一放鬆,玉臂感受到籃子的重量,有些赧顏道:“這些……”話未盡,低頭瞧著自己手上之物。


  盛子豐是了然於心的笑,開口緩解女子的羞怯:“如今元殊府的人都在照顧七弟,自然沒有人來兼顧你們。這些東西你們倒是可以待七弟好些的時候再來一表心意。”


  夏靜嵐和其他一眾少女道:“多謝豐都王告知。”


  “言重了。我便先走了。”盛子豐辭別眾人。待他回過神時盛子淩和盛子崖早就不見了人影。


  盛子崖要找的人此時正在南燭先生居處門前。


  玄衣男子問道:“你我一大早到南燭先生居處,就隻是為了說一句簡單的‘盛子元沒事’?”


  紫衣女子道:“先生最是喜歡阿七,沒有必要勞他老人家無故奔走一趟。”


  “那盛子元為什麽要稱病?”


  “他確實病了。”


  “你不是親口對南燭先生說沒事嗎?”


  “沒事不代表沒有生病呀。”


  玄衣男子頓覺自己被女子繞了進去,另起了個話題,“今日除了元殊王病重,還有一件大事。不知你可聽聞?”


  男子聽說的事女子自然也是聽說了,“你是要說倚紅樓成為空樓一事。”


  “紫紫不好奇是何人出於何種原因滅了倚紅樓嗎?”


  被稱為紫紫的紫衣銀發隻簡單道:“我沒有收到相關情報。”


  看女子這回答便知她是沒有一點好奇的。


  玄衣男子卻是不管女子是否感興趣,絮絮叨叨仍在分析:“你看,倚紅樓說到底不過是秦樓楚館,如何會如此巧偏偏在昨夜遭人毒手,是不是與昨日浮音蔣獨覺未出口的混賬話有關?”


  男子說的不無可能。紫衣銀發峨眉輕蹙,“你想說什麽?”


  “我們不凡揣測一二。其一,一夜之間覆滅倚紅樓的人,必然是知道昨日浮音樓一事的人;其二,也要有一夜之間覆滅京都數一數二青樓而不被你我查出的能力;這其三,想來幕後之人必然還知道紫紫你到倚紅之事且認識紫紫。”


  女子不得承認男子分析得有鼻子有眼睛,帶了三分認真,問道:“不會是你吧?”


  “怎麽會?若是我,早就到正大光明跟紫紫說道,然後讓紫紫誇我一頓。”


  女子瞥向男子,能看出夜傾淵雖然言辭不正經但是必然說了實話。故而她接過夜傾淵的話分析,“若你說的倚紅樓被滅的原因成立,那夜倚紅樓之事所知之人並不多,除開你,不過是阿七他們幾個。我昨日在元殊府,他沒有時間辦倚紅樓;盛子崖昨日不在浮音現場;盛子豐不可能隻單單因為蔣獨覺做這等事;盛子淩應該是最不會毀了倚紅樓的人,必然他風流之名在外。若是如此,我想不到有什麽人了。”


  夜傾淵徑自搖頭笑著,剛想說什麽,就被前方傳來的馬蹄聲打斷了。京畿重地,一般若是沒有什麽緊急之事,向來鮮少有人光天化日公然騎馬。紫衣銀發和他一道結束話題,看向馬蹄聲傳來之處。卻是看到了馬匹上一臉焦急神情的盛子崖。


  元殊府坐落在清啟街的最後地段,與清啟街另一端的南燭先生住處相距並不遠。故而盛子崖倒算是踏破‘馬鞍’無覓處,沒花多久便找到了紫衣銀發尹千城。


  紫衣銀發心想,自己倒是將盛子崖給忘了。若說南燭先生會心掛盛子元的病情,盛子崖更是不例外。難道他這番心急禦馬,是要尋得自己?


  正如此想著,盛子崖還如她猜測那般勒住韁繩打馬而下,攔住了一紫一玄身影的去路。


  一紫一玄身影本就惹人注目,盛子崖在遠處時就看到兩人十分專注得交談。女子時而嗔視,時而認真。男子從頭到尾一副嬉笑臉相。盛子崖頓時對紫衣銀發心生一股難以言說的怨怪之情,不管子元之事她是否知道更為具體的內情,但她此時為什麽能和夜傾淵暢談,而不是不去探望子元?

  於是盛子崖對著紫衣銀發的第一句語氣頗是不善:“七弟病重,你可知道個中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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