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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心猿意馬

  有細碎的聲音在屋內的某個角落響起,若是不認真聽,根本難以捕捉。尹千城和景榮的目光都死死盯著屋內一處空牆壁上。在牆壁動的一瞬間,尹千城身形一閃打了那麵牆之前,一手抵在奇跡一般憑空穿牆而出的男子咽喉之處,另一隻手還端著未放下的酒杯。待女子未抬眼卻憑著氣息知道來者是何人時,一麵她停了朝那咽喉下去致命一招,一麵飛快擲出酒杯將屋內的燭台打翻熄滅。


  她所有動作行雲流水隻在一息之間。因為她動作太快,身影將穿牆而出之人身形完全覆住,屋外各處緊緊盯著黑衣人,從頭到尾隻看到兩道身影倒映在窗紙上,根本從不知有三個人人從屋內出現過,隻是紛紛都在詫異為何燈突然被莫名的熄了。


  看清盛子元一瞬身形的景榮道:“我去將這些煩人的家夥引開。你們繼續良辰好景話話風月吧。”


  景榮如風一般出去時,還極為知禮數將給門帶上了。


  後來從元殊府與南潯尹府返回的煞封回稟自己主子是這麽開場說道的:“兩人將南燭先生送回住處,然後在門口立了一會,似乎是說什麽話。因為尹千城的武功深不可測,所以屬下沒有離得太近以免打草驚蛇。但過了一會兩人不知談什麽談崩了。最後兩個分道揚鑣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說話的是成德帝隱秘衛首領煞封。


  “各自的府邸嗎?”成德帝可不認為隻是這麽簡單,“他二人的府邸雖說背街而立,卻又恰好是府邸背對緊挨。真不知,是真的分道揚鑣,還是演的一場戲啊。後來呢?”


  “後來兩人也是在各自的房裏,沒有暗裏來往。不過尹千城深夜與一個武功極高的男子共處一室,之後應該是我們的行蹤被發現。屋內燈突然熄了,那個男子也主動向我們出手。最後我們為了避免惹出太大動靜,決定撤退。但即使與那男子隻交手一瞬,還是能感受他極強的武功。”


  “還有其他關於那個男子的信息嗎?”


  “男子的出處和來曆查不出。他突然出現,而且神秘莫測,一直居住在南潯尹府。”


  “朕這個南潯王,不僅自身,身邊也總是帶著神秘的人和事。”


  若是景榮知曉鳳朝皇宮禦書房裏麵的這對話,必然會滿意自己最後的舉動成功將成德帝注意力分散。


  這邊廂成德帝對尹千城頭疼不已,那邊廂尹千城對著某人興師問罪。


  雖然室內一片黑暗,但依舊沒有影響尹千城在黑暗中視物和思考。


  “阿七,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的書房,而我卻在看到你之際才知道我房裏有一道別人的暗門?”


  “其實我隻是想來看看你,畢竟我們下午在街上的話沒有說完。”


  “別想顧左右而言其他。這暗門怎麽來的?”女子一隻尖尖的手指還指著盛子元‘憑空’出現之處,“看來我是不是該將我這院子這府裏徹底摸清一下,不然突然之間跳出來暗門機關什麽的,我心裏可承受不了。”


  其實她也是有欣喜的。雖然她話裏有被人冷不丁藏了這一手的不慢、抵觸和怒意,以她戒備而又自主的性子,自然是不喜這樣自己未掌握的事端出現。但這個人,隻單單是這件事事出這個人,她都能猜出他所有的心思,覺得喜遠遠大過了生氣和惱怒。


  盛子元本來覺得自己必然不會需要費多大力氣與女子解釋這件事,但他沒有聽出女子話裏壓抑的愉悅,所以此時亦是有些不確定的緊張,隻簡單說著事實:“怎麽會?也就這一處。”


  “是什麽時候的事?元殊王賜府之際,絕不可能。因為那時候我在,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動我住處而我不知。那就是湯水之戰的三年,但是也不可能,因為我回來的時候,三年前布下的陣法並沒有被破壞。那隻能說是三年前。從那麽早,你就知道自己封王必然會被賜下尹府背麵的宅院嗎?”


  “我的十四,總是這麽聰明嗎?”盛子元順勢將女子還懸在半空的手一牽,再一個順勢將女子抱在了懷裏。這樣抱著,踏實感頃刻無以複加。


  她可沒因為這一句誇讚和一個懷抱失了思緒,“你是一開始就確定尹府背對的府邸會是自己的嗎?若有個萬一,這道門豈不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怎麽會,我怎麽會容許自己在你的事情上行錯踏錯。


  他嗅到她身上自然的清香,敘敘道:“我們兄弟四個的王府是從前朝早就空了出來的,我甚至知道尹府隔壁那座府邸必然有七八分可能是九弟的。齊貴妃必然會想辦法讓她一文一武的兩個兒子府邸相鄰,因為方便互相照應。還有五哥,我府邸這條街住的大多數是文人墨客。五哥不會喜歡,隻需要良貴妃向陛下提了一提,我的府邸想不和你背對都不行。”


  “我的阿七,總是這麽聰明嗎?”她將他的話還給他。


  他在笑,笑意從胸腔而出,連帶著與他距離極近的女子都能清晰感覺到他的好心情。


  笑過,尹千城問道:“許家小姐與你八字卜對,是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禮部有我安插的人手。”盛子元淡淡道,沒覺得這是多麽需要驕傲自滿的事。


  與之明家小姐的事,她已然知道便不需要再問了。而她既然不問關於明家的事,盛子元自然也不會刻意向他提起。必然所有事,他出自本心而為,不為取悅。


  尹千城冷不丁道:“其實許、明家兩家的小姐都還不錯,不屬於那種會爭權奪勢的公卿世家。”


  “你這是在後知後覺地吃醋?”


  “有嗎?”女子不以為然。


  “很有。今日在皇宮的時候全程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熟人也退避三舍的黑臉。”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像是又重新想到了女子白日黑臉的樣子。


  那是因為對成德帝操縱眾人終身大事表示不悅好吧。


  “真的?”女子似乎將他這話聽進心裏,“那豈不是和許、明小姐更加沒法比了?”


  “我的十四幾曾成了這般妄自菲薄的人?”


  有關你,如何不會妄自菲薄?


  尹千城心下不禁如是想,但她願意去相信自己與阿七這份感情,嘴上不甘示弱道:“我覺得吧,能堪堪配得上你的也隻有我了,奈何娶我並非易事,你豈不是很難了了這終身大事?”


  “……”剛才還戲說她妄自菲薄,這會子自信驕傲得無以複加。


  盛子元又開口,“還疼嗎?”


  下午街頭的對話依舊橫亙在他心,總該想個什麽法子將十四每夜受盡痛楚之況徹底消除才好。


  “不疼。”女子的聲音綿綿軟軟,完全不似平時的尹千城。


  “不疼還半夜一人狂飲酒,還在行凶的時候都不放手中酒杯。嗯?”他最後一字拖得長長,含著濃濃責怪和蠱惑。


  尹千城趴在男子肩膀上悶悶的笑,他還記得方才自己一手橫在脖子處一手端酒杯的細節之處啊,“喝醉了好睡覺。”


  他故意調侃,“不是喝醉了好做壞事嗎?”


  她狡黠一笑,眼裏流光溢彩,也順著他不著調,“你確定會對著爛醉如泥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做壞事?”


  “你確定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弱女子?”


  “……不確定。”她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而且,你不知道自己喝醉的樣子,所以不知道我其實很是心猿意馬,畢竟我不是柳下惠。”盛子元說得很是正經和言之在理。室內無燈,但是她麵若透明泛著光澤的亮白羊脂玉,足以讓他將她尹喝酒像沾了寶石一眼的眼眸和泛紅如霞的麵頰。所以他才會緊緊抱著她,而不是與她四目相對心裏卻備受煎熬。


  女子微微汗顏,聽他這麽一說竟有些許自己有錯在先的錯覺,“……那我去醒了酒再來。”


  “睡吧。我大抵還可以忍著學習柳下惠。”


  肩上的人兒就再沒有動作和言語。他聽著她的平序流暢的呼吸聲,嘴角揚如柳彎,心底喜悅如飛濺萬丈之瀑。動作極輕,將女子打橫抱起,放到床上,與之相擁而眠。


  故而翌日清早,和衣而起、為尹千城掖好被角的盛子元前一瞬還在溫馨端詳女子姣好的睡顏,下一瞬冷不丁察覺背後殺氣大現。他警惕而靈敏轉過身,入眼是一個持著青竹翠笛刺向自己的黃衫女子。女子對向盛子元的眼裏含著莫名的怒意和恨意。


  對於盛子元而言自然是莫名。


  但黃衫女子卻不怎麽認為。因為她踏進來的時候,以她所站地位去看的角度,盛子元的手才從尹千城脖頸處抽離,而尹千城麵帶不自然的紅光。黃衫女子心下大驚,認為是麵前這衣冠不得體、卻白長了幾分姿色的男子用了什麽齷齪手段輕薄尹千城。自然是怒不可謁殺意大現,欲趁尹千城未醒過來之前除之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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