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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疑心暗鬼

  若說起武功,這個出現突然的黃衫女子自然是不賴的,若是放在江湖上也可稱得上排在前麵驚豔四方,但她今日遇到的人是盛子元。說實話,若是將武學造詣異於常人的尹千城除開,盛子元與栢顏景榮等相比,也或許不相上下,但對付黃衫女子卻是綽綽有餘。


  一番之後,女子的身形對盛子元死死壓製,心下不禁想:這登徒子果然還是有一點真功夫,也難怪用手段將自己主子放倒了。隻恨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不然定要替主子好好教訓他。


  本來盛子元瞧著這突然出現的女子必然不同尋常,下手也未見得多狠絕。


  “阿七。”尹千城突然而出的聲音急急喚道。


  本來兩人一番打鬥,盛子元早已和黃衫女子換了個位置,此時黃衫女子抵著床沿,而盛子元是麵對著呈坐姿的尹千城的,盛子元分了三分心神去看床上的女子,黃衫女子借此從盛子元擒住自己的手中一滑而出,剛要向盛子元動手,床上一道人影一躍而起,攔住了黃衫女子的手,“鳳凰。”


  叫鳳凰的女子收回自己的手,喚道:“主子,快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登徒子。”


  “……”盛子元從前萬萬沒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與這三個字扯上關係。


  鳳凰說了自己看到的一幕。尹千城笑著簡單解釋了一番前因後果。


  鳳凰依舊未能釋懷,“那你如霞光一樣的麵色呢?”


  尹千城毫不隱瞞,“喝酒喝多了。”


  “主子你嗜酒如命的性子比之之前更甚。”鳳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氣壞模樣。


  尹千城隻得笑而不語,她也不想真成了酒鬼,奈何醉酒不僅可以借她對薑的不適,還可以緩解她如今的疼痛。


  “雖然鳳凰也知道真性情不拘俗禮,但主子你醉酒也敢留下男子與你同眠一室?”


  盛子元倒也不怒自己品行遭到懷疑,想到的卻是:這女子果然是出自伽若山的,也果然是十四身邊的人,將世俗禮法看得極淡,不會覺得未婚之前共處一室有何駁了常理。


  “正因為我醉酒,所以阿七不會趁機對我行什麽逾越之舉。”尹千城頓了頓,補充道:“哦,他會明著行。”


  “……”鳳凰一時語塞,真不知道該說自己主子心底磊落還是該說在主子心中這男子太磊落。


  鳳凰這才去認真看一直安然站在一旁的男子。一看景榮和栢顏,就該知道伽若山中人的氣度姿態是如何超凡脫俗。鳳凰又是自幼養在伽若山,看人的眼界自然是不同一般。但此時看著盛子元卻是挑不出一丁點錯,道:“照主子這麽說,能讓主子醉酒之際允許留下照顧的男子,必然就是鳳朝元殊王盛子元了。”


  盛子元淡淡掃了鳳凰一眼,“這個丫頭更加機靈。”


  “那個。我是主子幾個侍女中最得她心意的人。”鳳凰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


  尹千城可就是不想人讓自己手下人太稱心意以免驕傲自大,“你倒是不忘自誇。你說,你若是足夠機靈,怎麽現在才看出麵前人是元殊王?”


  這話鳳凰可就不認同了,“那還不是鳳凰太緊張主子你了。”


  尹千城得理不饒人,瞥了她一眼“就會說好聽的。”


  “主子你刀子嘴豆腐心,不喜誇人心裏卻是明鏡似的,我都知道,所以不和你計較。”鳳凰素來和自己主子沒大沒小慣了,也不拘束。


  “……鳳凰你,是不是這麽久沒受我管,所以有些不習慣了?你和鬆若一起到暗室做個伴。”尹千城急道。


  “主子……”鳳凰討好道。


  “沒商量。”尹千城絕不改口。


  “……”


  盛子元笑道:“你身邊有關心你的人,是好事。”


  她當然知道是好事。這話很熟,似乎她對他說過。


  尹千城又道:“是栢顏叫你來的?或者,是景榮?不可能啊,景榮一向……”


  “我一向粗心大意,不如栢顏細致周全。你是想說這個?”誠然景榮很是喜歡突然出現,也很喜歡斜倚門框。男子一派天生風流,紅衣覆身如同一隻誤入俗世人間的豔鬼。


  此話一出,看來還真是景榮替喚了鳳凰來的。


  尹千城如何還能不知道究竟如此想她所想替她行了未行之事。女子道:“哪能,你是不喜動心思。我就不說謝謝了。”


  景榮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此時盛子元不動聲色看了景榮一眼,按捺心神,朝內走去,鳳凰不解,“元殊王怎麽走到裏間去了?”


  “哦,阿七回去換身衣裳。”


  “回去?”鳳凰還不曾知道有關暗門的事,“不是應該從門出去嗎?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麽?”


  然後鳳凰在看到盛子元從尹千城房內消失的全過程,愣是沒在說什麽。


  景榮冷言道:“你早該讓鳳凰跟來的,真不知你最初出山時是怎麽想的。”


  話說完,就聽見鳳凰咳了一聲。


  景榮蹙著眉側了側頭,就看見緩步而進的他目前最不想見到的人——花家兩姐妹。其實最重要的是不想見到以前的花雪,如今的花拂雪。


  因為鳳凰是麵對著院外,而景榮是側著身子,所以鳳凰自然在景榮前麵看見自院門而來的兩人。


  最後景榮警告似的目光從尹千城麵上劃過,眼裏似乎是說‘懶得看你的爛攤子了’,便幹幹脆脆走了。花拂雪認識景榮多年了,她從來麵對景榮都是有三分懼怕的,也同樣知道景榮幾分性子,心想他如今不待見自己也是意料之中。花拭淚雖隻見了景榮這一麵,卻也能僅憑這一麵看出這紅衣張揚的男子絕不簡單。


  花拂雪顯然聽見了景榮最後那句話,從她尷尬的麵色上就可得知。


  尹千城也是麵色一凝,花雪這丫頭可不是鳳凰不會多想的性子,而且目前她與自己與鬆若的事本就是處理的不幹不脆。但為今之計,也隻能這樣走下去了。


  還沒等尹千城說什麽,鳳凰從屋內走出,“花雪,聽說你找到家人了,雖然有點晚,在這裏恭喜了。哦,不應該這麽稱呼你了,應該是花二小姐。”


  怎麽說呢,鳳凰一番話說得很得體,沒有半絲冷嘲熱諷或是不待見,但尹千城還是頗有深意看了鳳凰一眼。


  尹千城察言觀色雖不及夜傾淵,但還是有些道行的,更加之她了解鳳凰忠心和直接的性子。景榮如今對花拂雪的不滿明眼可見,鳳凰必然也覺得身世大白的花雪對自己有些忘恩負義。


  花拂雪麵上並沒有被舊日共事一主姐妹恭賀的欣喜,反倒是化不開的尷尬,僵硬接話道:“鳳凰你和我一起跟著小姐這麽多年,你叫我小姐豈不是生分。”


  鳳凰沒有接話。


  這場麵怎麽說都有些不和,絕然不是尹千城樂意見到的。但花拂雪無錯,還是當初自己有意讓她找得自己親人不至於和自己一樣。鳳凰也沒錯,這性子鮮明的丫頭是替自己抱不平。尹千城如是想著,說道:“我去換身衣裳,鳳凰你照看著。”


  鳳凰歡喜道:“鳳凰明白。”


  花拂雪不禁黯然,不久前,小姐的大小事情還是自己一手打理的。但轉念又想,小姐身邊有人操持著才是最打緊的事,自己不敢如此多想,含笑道:“鳳凰你來了,正好小姐身邊也有人照拂。”


  “那倒是。鳳凰自然是會主子不離不棄,卻不會讓主子冷冷清清獨身一人。”鳳凰話裏有話。


  花二小姐如何聽不出來,她本來也對自己成為認了花家親人有些自責內疚,被鳳凰如此一嗆,雖有些下不來台,但也沒說什麽。


  花拭淚見自家姐姐麵色難看,但見這個今日出現的鳳凰必然是城姐姐的人,而且自己姐姐也沒對她有何重話,趁機緩和氣氛,道:“二姐,這位姐姐就是和你還有城姐姐一起長大的人嗎?”


  花二小姐還未說什麽,鳳凰看向花拭淚,“這位小姐想必就是花家三小姐了,若是舊日的花雪和我鳳凰道一句姐妹倒是沒什麽錯,但花三小姐你就不要以姐妹互稱折煞我了。”她就是見不得這些世家女子逢人就姐姐妹妹得稱呼。


  誠然鳳凰言語不藏有話直說的性子。


  花拂雪雖性子不如鳳凰張揚,但她與花拭淚是雙生姊妹,自己能忍得被冷嘲熱諷但不能容得自己妹妹被如此苛待,當即怒道:“鳳凰你……”


  “鳳凰你們怎麽還站在門檻處?”換好衣裳的尹千城清越的聲音恰到好處響起。


  鳳凰看向尹千城,突覺有一種被人看穿小伎倆的尷尬,吐了吐舌頭,道:“主子我忘了,現在進屋也不遲。”


  但鳳凰的腳還沒來得及再次邁進去,疑道:“主子,屋內昨夜進了賊人嗎?”不怪鳳凰有此疑惑,實在是因為鳳凰眼風落處,酒杯碎片混雜著蠟燭淚滴,狼藉一片。


  “不對呀……”鳳凰又想到今早屋內還有一個元殊王盛子元,莫不是昨夜的‘賊人’是元殊王?真不知自己主子和元殊王究竟是如何趣味。


  尹千城虛咳一聲,“去院內坐吧。對了,你們今日怎麽會來的?”


  “小姐你莫不是將今日是織錦節都忘了?”花拂雪道。


  此時四人移步院內石桌上各自坐下。


  果然,尹千城看見花拂雪拿過臂彎處挽著的竹籃,裏麵全是針線什物。想了想,今日確實是織錦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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