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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遠如天

  才到了盒子跟前的夜傾淵停了身形環顧屋內。心想這後一個理由還算有些譜,前一個當真是牽強。你尹千城便是再昏睡個兩天也不至於腦袋不好使。


  略微轉頭卻見夜臨天似乎很是不悅得瞪著自己。難道是因為自己和他得寶貝皇兒表現的太過‘相親相愛’了?可這不正是遂了他的意思嗎?剛才也不知是誰在那裏一個勁的提夜傾淵對尹千城百般用心。


  “在那個屏風旁邊的矮幾上。”既明若無其事得接了句。


  尹千城站在門口,往屋內那張屏風旁一看果然了矮幾上自己的那幾件東西。因為角度的關係自己躺在床上的時候根本看不到被屏風擋住了矮幾。她隨意得看了既明一眼,這幾日都是這個人守在這裏,每次宮女伺候自己站在門口的他必然是看得到屋內,知道那些東西擺放在哪裏也屬正常。


  屋內的夜傾淵聞言也是直接就找到了要找之物。


  夜臨天便在此時意味深長得看了既明一眼,之後便也隻是漠然。


  既明也是感受到了這兩人一前一後的視線,但也沒有因此而又絲毫情緒變化。


  在這三人的心思流轉之間,夜傾淵也已將也尹千城‘欽點’的這些東西都一一拿到了手上。


  尹千城出了這宮殿的時候特地得回頭看了看,果然見宮殿木匾上寫著‘臨水照花’四個字,這四字寫得既見磅礴氣勢,又有脈脈溫情。雖從未見過夜臨天的筆記,但在一瞬她直覺這四個字必然出自他之手。


  “你根本沒有讓他二人結為連理的打算吧。”既明早已收回看著一男一女離去背影的視線,轉而十分認真得注視夜臨天。


  夜臨天倒是沒有直截了當得回答這個問題,卻像是觸動了什麽,“何以見得我沒有這個意圖?”


  “或許在阿淵看來,你是因為自己求而不得於是希望同樣的事在他身上重演得以實現。但我知道,其實你將自己與她和別人的事分得很清楚,所謂替身或者憑靠外界滿足自己內心的舊傷這種事你夜臨天根本就不需要。”


  夜臨天笑道:“既明,我早就說過,此世間除了她,我最佩服的便是你。若說到傾淵識人這一點必是跟你學的無疑。卻不知她當年為何選的是別人?”


  也不知夜臨天話裏的可惜,到底是多半因為既明還是多半因為自己。


  既明卻是沒有接他這話。


  夜臨天倒也沒在這話題上多過深究,回答既明之前的問話,“我確實沒興趣讓他二人結為連理。隻是他需要一些逼迫才會做我一直希望他做而他一直遲遲未決的事。”


  既明反應一瞬,像是想到夜臨天所說的那件事究竟是什麽,話語中帶著震驚:“原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阿淵。但阿淵卻沒有半分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我不需要他理解,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夜臨天說的稀鬆平常,話中有不易察覺的孤高和寂寥。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高處不勝寒吧。


  “那你將那……”丫頭兩個字沒來得及在理智主導下出口,既明反應過來改口道:“尹千城抓來,也不過是刺激阿淵的助力?”


  夜臨天一改方才的寂寥,笑得有些肆意和……扭曲,道:“其實隻是因為他好歹在我身邊十年,我隻對他略微有些縱容。但也隻有他。其他的人,就比如說尹千城,我卻半分不會放過。所以這也是夜傾淵不會理解我的原因。因為尹千城對他來說何其重要。”


  既明猶豫了一瞬,卻始終沒有開口詢問他對尹千城如此抵觸和容不下的原因。


  但既明沒有問夜臨天,後者倒是有疑問,“你似乎對尹千城不一般。”


  既明顯然一瞬愣神不知他所指何事。但隻一想,自己與那丫頭打照麵不過這前後兩次,前一次不過簡單得將她擄了來,那夜臨天指的必然就是方才自己開口說那些東西所在之處的事了。但他也是磊落異常,“你多心了。”


  若說起來既明有時候的理智比之自己更甚,夜臨天倒也不再說什麽。


  暗夜宮門外。


  “聘禮?嗯?”夜傾淵眼角看著自己雙手捧著的盒子,將這一字拖得極長極——危險。


  對,就是危險。尹千城後背有些涼颼颼的,盡管她背上背著自己的奪色琴已經不能抵製住莫名的寒意。她訕訕一笑,“我這不是將計就計活躍氣氛嗎?你說是吧。”


  夜傾淵沒好氣的說道:“我看故意給我添堵倒是真的。”


  尹千城一聽可就急了,“小玄,我這可是毫無保留的相信你,你可絕對不想懷疑我可昭日月的一顆赤心。”


  “打住打住!真是越說越顯得你風骨全無了。你還是我認識的尹千城嗎?”言下之意就是:我都不想說認識你了。打擊可以,但不能打擊得過頭。這一點夜傾淵還是知道的,於是緊接著他又道:“我自然知道你對我有多信任。”


  若不是她對自己太信任,又怎麽會在夜傾淵與夜臨天是父子關係的時候選擇相信夜傾淵不是和夜臨天串通一起對自己不利。若不是她對自己太信任,又怎麽會明明是萬分謹慎的性子卻選擇毫無保留得相信他倚靠他。


  尹千城倒也不矯情,“你知道就好。”


  夜傾淵一瞬認真嚴肅起來,“你的內力,你當真沒有辦法?”


  “你便是因為我內力的原因向夜臨天妥協了什麽嗎?那樁婚事?”尹千城大膽猜測。自己內力無緣無故得消失必然與夜臨天脫不了幹係。而之後這兩人的一番單獨交談必然與隨之而來的婚事有關。而她相信夜傾淵並無與自己締結連理的想法。因為她注意到夜臨天說到婚事時夜傾淵緊繃的情緒。那一瞬的情緒雖一晃而過卻做不得假。


  可見夜傾淵也和自己一樣是迫於眼前形勢。那麽必然是夜臨天用什麽是威脅了夜傾淵。尹千城無意成為任何人的負累,所以她必須要問個清楚也好做些相應的應對之法。她可沒打算坐以待斃。


  夜傾淵笑得一片溫情,若不是雙手拿著盒子必然要想摸寵物一半摸摸她的頭,“你不必想太多隻需要告訴我,你現在的情況。夜臨天與我本就是相對的立場。就算沒有你,我和他之間的局麵遲早會一發不可收拾。我現在隻想知道你的情況。”


  尹千城難得聽他如此剖白,卻也同時更加好奇他和夜臨天這個自己名義上的父皇之間的關係。難道說夜傾淵不是夜臨天的親生之子?她隻一想便毫不猶豫得否決掉了。如夜臨天這樣的人,又怎麽可以含辛茹苦養育別人的兒子同時將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相送。


  哦,剛才說到哪兒了。


  “以我對毒的了解因為不是毒物所致。若是栢顏在或許有些眉目。不過雖然又沒有了內力隨之而來會多些危險,不過似乎經脈之痛也同時消失了。可謂是有禍有福。讓我心裏還算能夠接受。話說我也並非是全靠一身無人能力的功夫走到今日的。”尹千城話語輕巧得說道。


  夜傾淵倒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當務之急該是讓栢顏能與紫紫會合。


  “夜傾淵。”尹千城突然喚他,“你和暗夜陛下之間有些莫名其妙。我發現你在你父皇麵前格外的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夜傾淵。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壓抑,克製,還有不自覺的……”


  “夠了!”夜傾淵厲聲打斷,當他下一瞬看到尹千城被他震住的神情又是萬分內疚,“紫紫,原諒我。同時別再問我同樣的問題。”


  尹千城笑道:“好。”女子什麽都沒有問,因為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不想觸及的一片天地。


  夜傾淵看著女子純粹的笑意和對自己的理解,心裏沒來由一片酸澀。紫紫,真不知若是有一日你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你會如何做想?

  又聽尹千城說道:“咱能不能在回你的金碧輝煌蘭芝雅室的東宮之前填填肚子?我都連著睡了四天了,方才等你的時候又隻是喝茶,現在更加餓了。”


  夜傾淵一聽覺得很是好笑,這一大清早發生了太多事。到自己接到情報說她在暗夜皇宮到現在將她接回來並肩閑聊,一切來得太快太不真實。這期間又發生太多且一波三折。


  紫紫她內力全無,那人逼迫自己與紫紫成親……一件件都是棘手。自己身邊這丫頭倒是好,胃口大好。


  夜傾淵像是想到什麽,故意開口打趣:“你就一點你都不想知道鳳朝在這四日之內發生了什麽事?”


  “哦,鳳朝能發生什麽?有阿七在鳳朝的天就塌不了。再說了,縱然是鳳朝真出了點什麽不小的變故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是先解決在你暗夜的禍事比較好。”


  “說得好像和我在一起就沒什麽好事一樣。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怎麽就獨獨盛子元在你眼裏是頂天立地,跟我在這兒就是驅邪避禍?”


  女大不中留是個什麽意思?說的我是你家小妹妹急著嫁似的。尹千城怎麽想心裏都覺別扭。


  “阿七確實是比較厲害嘛,勢力都可以和我相比了。從前是沒出個什麽是讓他顯露,如今卻是不得不讓人一改從前對他的膚淺印象。”


  是呀,關於鳳朝這次秘而不宣且半路偃旗息鼓的宮廷內變夜傾淵也知道一二,但不論是這件事還是在三國應對高勳這件事上,盛子元顯露出來的力量無疑是讓他吃驚讓世人深覺自己眼拙。


  夜傾淵卻也生出擔憂,“但同時你又想過沒有,這樣鋒芒畢露的元殊王,對於成德帝和鳳朝來說已經不同於以前,也就是說你和他之前,遠比以前更為困難。”


  “是呀。”夜傾淵想到了,她也想到了,她確實朝他落落大方展顏一笑,“那便看看,情況已然如此糟糕,我們是否仍舊可以相守。”


  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宿命強大,還是我們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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