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雲想容
這位白衣女子卻不知是何許人也。‘月晦’如是想著。他雖認識盛子元,卻並不認識盛子元身邊的白衣女子。
尹千城察言觀色,道:“鳳朝言太師的孫女言安城,也是禦封的明穎郡主。”
雲想容心道,尹千城倒是與月晦心有靈犀一點通,而且兩人表現得也甚是親厚。看樣子雲想容似乎對子逸先生無心,但後者卻並非如此。如實想著,她又去看子逸,果然還是將視線都放在紫衣銀發的身上,而且那樣的眼神,不同於他看自己或是其他女子時的眼神。
雲想容握著手帕的手又緊了緊,看來,尹千城必是自己最大的勁敵了。
盛子元見到這一幕,又想到之前那群女子找上尹千城和月晦的時候兩人的相處情景,不禁有些神傷。盡管他知道這並不代表十四心儀月晦,隻是看女子與自己陌生如斯,又與旁人親厚無比,亮相對比更是落差甚大。
盛子逸側了側頭看向說話的尹千城。果然如情報所說,看來千城和七哥之間確實出現了問題。不然雖說父皇和尹蕭山的事鬧得天下皆知,以千城和七哥的感情,千城不至於如今與七哥見麵裝作不認識。
裝作不認識?盛子逸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卻又抓不真切。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尹千城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引得各方心思。
‘月晦’看了尹千城一眼,又對言安城道:“月晦見識淺陋,言郡主不會介意吧。”
言安城素來沒那麽多心眼,而且心想自己又不是什麽頂重要的人,沒幾個人認識也沒有打緊的,故而俏皮道:“帝棲宗月晦都道自己見識淺陋,那天下人都不敢自居有見識了。而且安城倒覺得相識何必在意是早是晚,若是一見如故或者相談甚歡才是幸事。”
因為言安城的這一番見解,倒是讓尹千城對她的好感多了幾分。
‘月晦’不知道盛子逸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尹千城與盛子元之間的變故。他自盛子元出現開始便一直留意著尹千城和盛子元。但尹千城從頭到尾都沒有與盛子元有過什麽互動,要說有也隻是盛子元一直凝視著女子。
‘月晦’隻當尹千城是善解人意主動回了自己的話,卻不知尹千城之前心裏對言安城抱有的莫名抵觸心理才說了那麽一句話。
“原來這位就是鳳朝除開尹小將軍最是名聲在外的女將軍言安城言姑娘。雲家雲想容。哦,我忘了如今尹姑娘是東延的客卿,尹姑娘不會介意想容的失言吧。”
“這也並不算失言吧。”言安城自然萬分得接話。
這倒是讓尹千城感到意料之外。而讓她真正意料之外的還在後麵。
言安城直直看著雲想容道:“尹千城從前確實是鳳朝的戰神級將軍,無人可以抹殺她的過去和輝煌。而且也正是因為她的從前,東延才會考慮並接受了她作為東延客卿。她不介意將自己與鳳朝重新劃分界限之後又前來東延為自己謀一片天地,自然不會介意別人提及她在鳳朝的過去。因為她從不認為自己的過去是什麽醜事,因為她是個通透的女子。”
言安城,這個女子已然不是第一次在言論上讓尹千城印象深刻了。第一次是她在青江軍營對花忘塵的反駁。
關於這一次言安城仗義幫忙的原因,尹千城也是後來才知道原因的。言安城之所以一直跟著言太師在邊關青江,是因為實在不能容忍言家後院的各種爭奇鬥豔毒辣城府。但有一點她與尹千城有些相似,那就是雖然討厭卻看得清楚。所以言安城準確得從雲想容那句話裏分析出了敵意而且仗義‘出手’。
“說得你很了解我。”尹千城偏著頭睨著言安城。這份了解比之栢顏和景榮對她的了解不遑多讓。但其實還欠缺一些,心底最深處,尹千城隱約覺得曾有一人對她熟悉萬分。她不需要問及,哪怕一個眼神都不需要,那人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言安城搖頭,“了解你的,另有其人。”
尹千城輕笑出聲。對比名媛閨秀的雲想容,她可以說是喜歡這個說話有意思且真性情的言安城了。
帷幕之下雲想容的眼眸有些冷,她自動將方才的話揭過,出口的話卻與之前絲毫不差,“三日後是東延一年一度的簪花會。因為應即將到來的女帝大婚,所以將簪花會作為女帝新婚的第一日討了好彩頭。今次簪花會是由雲家一手操辦和主持。尹姑娘近日才來東延,言郡主更是今日才大駕到此,想容並在此做主邀請尹姑娘和言郡主了。想來兩位雖在鳳朝最為拿手的是行軍打戰,但想容相信東延大家裏出來的女子必然都是才藝出眾的。”
怎麽聽怎麽覺得雲想容的解釋有些多此一舉故意而為。而且不止一次。最後一句話更是有深意的很。說得好像如她和尹千城這般做女將軍的人就該是粗俗不堪不會琴棋書畫一樣。這是更本沒有給兩人留拒絕這條後路。言安城皺著眉如是想,對雲想容及其身後的雲家更添不滿。對雲家同樣不滿的還有盛子元。
簪花會。
雖說尹千城和言安城這等與尋常女子不甚相同之人有生十幾載未曾參與過什麽夫人小姐舉辦的宴會,但東延赫赫有名的簪花會還是聽說過的。無非就是世家大族圈子裏流興的一種宴會,明麵上各家才子佳人暫時自身所習才藝,實則是變相的相親看門戶。
尹千城看了看‘月晦’。她在偏院呆了一天,對於東延的這次簪花會,還沒來得及從情報最後匯集的蟬蟬處了解到。
‘月晦’給了她一個確實如此的表情。
雲想容見尹千城對簪花會已然有了初步的了解,又繼續道:“若是兩位不拒絕的話,想容在回府之後便會在簪花會參與者中寫下兩位的名字和安排次序。”
“我素來無才無藝。簪花會的名額不必浪費了。”尹千城說得坦然,絲毫不見說自己一無是處的尷尬和自卑。
言安城被尹千城這句話逗笑了。她才不會相信尹千城無才無藝呢。
誠然,尹千城不過是不喜雲想容。對待不喜之人她素來拒絕得幹脆。
雲想容卻堅持,“尹姑娘太過謙了。此次簪花會與女帝大婚相連,是東延舉國同慶的大事。也正是尹姑娘立足東延的好機會。”不管尹千城的話是真是假,她一定要讓尹千城在簪花會上獻藝。因為她心中自有一番打算。
立足東延?尹千城可不認為自己要立足東延就非得在簪花會上表演個什麽才藝才行。話說難道她今時今日還沒立足東延?先前才覺得雲家女至少有些說話比之前那麽純粹挑釁的女子有些水準,想來是她太高估了。
尹千城問:“簪花會是雲家主持?”
“自然。”雲想容回答的時候有些得意,還有一份誌在必得。在她看來尹千城如此問算是答應了一半吧。
尹千城又道:“那最後的權限還是在女帝手中吧。”
雲想容這下不是尹千城的意思了。
“若是我想要在東延立足想要參與簪花會,會親自征得女帝的首肯的。”言下之意是不管如何就不勞雲姑娘費心了。
言安城心下樂了。終於看到尹千城反擊了。
雲想容臉雖被嚴嚴實實得遮住,但她心下清楚自己此時此刻很是生氣。若不是帷幕擋著,子逸先生及其他人會看到她惱羞成怒的臉。
雲想容帶著雲釋釋告辭離開。雖告辭的話仍舊說得得體萬分,卻還是有狼狽的成分。
子逸也一並告辭了,當然不是與雲想容同行。
在子逸離開之際,尹千城注意到他與盛子元的無聲交流。
四方人走了兩方。
“按理,月晦此時當帶著元殊王一起前去皇宮。”
盛子元道:“不必了。淩王隨我們一同來的東延,我們在酒樓的同時淩王已經代表鳳朝前去皇宮麵見女帝。”
月晦’暗暗鬆了一口氣,但他不知道自己免於頂著月晦的身份帶著鳳朝貴客前去皇宮應對一番的原因是由兩方麵促成的。
其一是主動去了皇宮的代表盛子淩。他知道盡管尹千城如今客卿東延的事天下皆知,但並不會改變女子不喜皇室權謀的本性。他去皇宮自然是故意避開女子的。
之所以避開,是因為不知道該以怎樣一種心態去麵對尹千城。照理說如今尹千城與盛子元可謂是陌生人。或者比陌生人更加陌生,但她之所以會徹底忘了他,不正是說明了她將他看得極重嗎?這樣更是刺激盛子淩。
更有如今尹千城與盛子元一個失憶一個失意,但他們再次見麵會是怎樣的情景,若是她從此再與盛子元各安天涯,自己趁虛而入見縫插針嗎?這樣的事或許他還不屑於為之。若是她果然忘了盛子元卻依舊對其不同與他人,於他亦是淩遲。
索性眼不見方心靜。這是盛子淩安慰自己的說辭。
言安城突然驚道:“我的早膳還沒用完!”
尹千城的思緒被她這一驚一乍成功喚回,不禁扶額。
“尹千城。”言安城喚道,“我的早膳是你破壞的。要不,賠我一頓早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