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也許父王有他的考量。我們是晚輩,聽從長輩的意思吧。」朱高熙最後回了這麼一句話道。


  夫君如此講了,福娘自然沒有異議。


  在那裡依然裝了嬰兒,當然,身體也嬰兒,就是靈魂已經而立之年的朱瞻元,卻是心頭思量著。他的皇祖父究竟有何等的打算?


  朱瞻元思來想去,倒底線索太少。他能想到的,無外乎奪嫡之事。


  呵呵,不過嘛……


  前一世,他的皇祖父是失敗了。也可以說,成功了。失敗在於,在皇曾祖父過逝后,登上了帝位的是他的大堂伯宣惠帝。成功在於,大堂伯宣惠帝的削藩之策,在宗室之中不討喜。皇祖父內外聯絡,最終起兵清君側,來了


  一個靖難之役。然後……


  然後,自然是皇祖父從宣惠帝的手中,搶到了皇位。


  要說起來。


  宏武年間的奪嫡,在朱瞻元看來,根本是一場笑話。他的皇曾祖父,明明兒子眾多,偏偏卻是立了皇太孫。呵呵,這不是開玩笑嘛。


  要知道,古老的東方大地上,從來是家業傳承給兒子的。哪有繞過了一圈的兒子不立為繼承人?偏偏立了孫子?

  當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前一世,他朱瞻元對於皇位,可謂是完全沒份兒的。


  奈何,天命在他……


  若不是天命……


  朱瞻元想,他是沒可能,那麼巧合的得了一點點幸運,最終,登上了皇位。


  「不提這些事情了。」


  福娘轉移了話題,她道:「這天熱,您小憩一會兒,午睡一下,好好歇歇。」


  「至於瞻元,我照顧這孩子。不會打擾了你的午歇。」


  福娘表示,帶孩子什麼,她行。


  朱瞻元這時候,摟了大胖兒子在手,那是心頭歡喜。


  不過,他想了想,下午還要去衙門裡混了差事,消磨消磨時間。不管差事如何輕鬆,倒底注意形象。不好在衙門裡,來了夏困啥的。


  「成,我睡會兒。」


  朱高熙對於妻子的好意,是接下了。


  「來,瞻元,娘陪你玩兒。咱們不打擾了你爹休息。」福娘一邊說了話,一邊從夫君手裡接過了兒子。


  對此,朱瞻元是張嘴給了一記大大的笑容。


  福娘表示,她被兒子的笑容收買了。


  然後,朱高熙在屋內歇息。


  福娘怕打擾了夫君的睡眠,就是抱著兒子,去了花廳里玩耍。


  時間,如此過去。


  等朱高熙午休醒來后,福娘說了一件事情。


  「我想回一趟娘家。」


  「大嫂懷孕了,是一件大喜事。我想送了一份薄禮回去,你瞧著,可行嗎?」福娘跟夫君商量了此事。


  朱高熙倒沒覺得什麼意外?

  畢竟,福娘懷孕了,她祖母、親娘、大嫂,都是來探望過的。在洗三、滿月時,哪怕燕王妃沒辦了宴會,請了賓客。


  福娘的娘家人,還是上了門來道賀了的。


  雖說,當時的張家人挺尷尬的。奈何……


  燕王府的門第太高,張家就是再心疼女兒,有些話,那也得忍了心裡,不能講了出來的。


  於是,柳秀秀這個當娘的,能表示了關愛女兒的法子,就是連續送來了七八回的更種嬰兒穿用的衣物。全是柳秀秀親手做的。


  至於福娘的祖母張李氏,那是送來了好些的玉符。


  這玉符在福娘看來,就是讓娘家破費了。玉,在這時候里,就是一種貴器,真不便宜的。


  對於娘家的心意,福娘是心底特別受用的。


  「好。」


  「我陪你一起去。」朱高熙同意了,同意的非常乾脆。


  福娘笑了,笑得真開心。


  「這事情,你跟母妃講一講。」朱高熙倒底不會主動去跟他母妃講的,那樣的話,他怕母妃多想什麼?

  若是妻子福娘講,這就是婆媳間的一種交談。變相的,也能表示了,婆婆是大度的,對待媳婦慈善。


  「嗯。」福娘點頭,示意她知道。


  宏武十七年,七月。


  秦川。


  秦王沒待在。


  在戰場上得勝后,秦王是志得意滿。


  宏武帝是開國帝王,這等帝王身上的霸氣,自然是壓迫十足,威勢赫赫。秦王有心效仿其父,所以,他自然想在戰場上,表現出來了他的英勇。


  這也是為什麼?

  秦王要回藩地的原因。


  戰爭,在中原大地上消失了。宏武帝一統天下,給了中原百姓的最大好處,就是盛世開來,一片和平歲月。


  這時候,要想撈軍功,自然就是得在邊地。


  特別是與胡人的塞外草原交壤的邊郡之地。戰爭,在這樣的地方,那是跟喝水吃飯一樣,尋常之事。


  秦王很高興,他打了勝仗。


  秦王覺得,他是佔了先機。


  當然,秦王在興奮之時,就是準備去拜一拜佛。


  這是明面上的理由。實際上,秦王是在暗裡聯絡了一些好手,他在謀劃一些事情。


  霸山。


  一座不算太高的山脈。


  這裡連著秦嶺山脈的一處支脈。


  霸山之上,有一座廟宇。


  「霸山寺。」


  在廟宇之外,秦王見著佛廟的名字,覺得合他心意。


  這等霸氣側露的地方,讓秦王心情瞧著順眼。於是,他在這裡住了下來。然後,等待了他的客人。


  作為一名皇子,一名封了藩地,本來以為一輩子,就是一個王爺命的庶出皇子。


  秦王認命。


  然而,上蒼似乎不這麼覺得……


  宏武十五年,太子死了。


  作為嫡長子的太子死了,秦王頭頂的一片天,塌了。然後,秦王發現,他身為父皇的長子,那個至高的位置,那一把讓人心跳加速的龍椅,似乎在向他招手……


  他離儲君之位,如此之近,近在如咫尺。


  可是,秦王在努力一翻后,又發現他的父皇在猶豫。而且,秦王上面的弟弟們,也是野心脖脖啊。


  有人退出,有人堅定的表示了,要跟秦王一起參與了奪嫡大戲。


  「小僧恭迎王爺。」


  在秦王想著某些念頭時,霸山寺的知行僧出來了,迎了秦王入廟宇之類。


  秦王入鄉隨俗,上了香,給了香油錢。然後,在霸山寺住了下來。


  山間,有樹蔭,有鳥鳴……


  一行人,正在山間行動。


  他們身穿黑衣,人人蒙面潛行。


  酉時。


  天空中,沒了晚霞,天漸漸暗了下來。


  至亥時末。


  霸山寺里,似乎人人皆睡。


  原本潛伏在霸山裡的一行黑衣人,是各施手段,越牆而過。


  一行黑衣人,全是輕身潛行。


  霸山寺內,秦王本是熟睡。只是,今晚他睡得並不安生。在夢中之時,他似乎做了噩夢,然後,醒來了……


  秦王剛醒來時,發現了門口處,有一道黑影。


  秦王剛想喚話,喚了親衛……


  然後,秦王住了嘴。


  那身影不對勁,秦王查覺出來異樣。


  只不過,這時候察覺到的話,似乎晚了一些。因為,那人已經舉刀上門,秦王翻身而起,想拔出榻前架子上的刀時……


  說時遲,那時快。


  那個門口的黑衣人是揮刀一斬,秦王的動作被打斷。


  然後,黑衣人的另一隻手,一把短劍在秦王沒躲開的瞬間,刺中了秦王的小腹。接著,黑衣人抽手退開。


  秦王捂著小腹,他感覺到了劇痛。接著,秦王是七竅流血。


  這時候,秦王知道,他中毒了。


  霸王寺,此時已經有大喝聲響起。那是外圍里,秦王的親衛兵士。畢竟,秦王出行,不可能太過於簡單。


  跟來的兵士,尚不算少。


  只是,這一切都晚了,秦王是噗通一通,跪倒在地上。然後,秦王的意識慢慢渙散,秦王知道,他這一回,也註定了,沒得救了。


  死亡,這個印象,浮在了秦王的腦海里。


  接著,是黑暗。


  秦王死了,在這個七月的夏季,死在了霸山寺中。


  這等消息,自然是被上報到了京城的宏武帝御前。


  京城。


  燕王府。


  書房內,燕王正與道衍和尚在說話。


  「大師,你以為,本王秋後回藩地一事,是否是一步好棋?」燕王很直接的問話道。


  「王爺,以退為進,未嘗不可。」道衍和尚直接回道。


  「是啊,本王退一步,或許是好事吧。」燕王說了此話道。


  這時候,燕王的神情是落寞的。


  燕王已經得了秘報,他知道了,他的二哥被人刺殺,已經死亡。


  不管兇手是誰?


  燕王知道的,是他是一個局外人。


  畢竟,奪嫡是一回事,暗殺是另外一回事。燕王還不削於用那等,不光彩的手段。要燕王來看,殺伐,就得是用實力攆壓。


  一力降十會。


  那是燕王的風格。


  「父皇怒了……」


  「呵呵……」


  燕王在冷笑。


  燕王從宏武帝最近的態度上,已經看出來問題了。所以,他不準備留在京城了,他要回到燕地去,去經營好了他的老巢。


  或許,事情真有不妙時,至少,他還搏一把的機會。


  雖說,很不甘心,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宏武帝偏心了,宏武帝在培養了大皇孫朱高錦。有時候,燕王都想問一問他的父皇……


  為何?


  不給他們這些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競爭,呵呵,不過是一場兒戲。


  到頭來……


  讓燕王只有心冷二字。燕王,不甘心。他不服,真心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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