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太子妃常氏見到長子長媳來侍疾,雖然,這不是她親身的兒子。不過,心情還是不錯的。至少,這母子和諧的戲碼,他們彼此都演得像模像樣。


  宏武帝是皇宮主人。


  對於宮中發生的一切,帝王只要想知道,就一定能得到了答案。若是帝王不知道的消息,那麼,一定是這一位開國的帝王,不想知道了某些答案。


  對於大皇孫的一直舉動,宏武帝是滿意的。


  「高錦這孩子像他爹……」


  宏武帝看著秘奏,一邊肯定了此話,一邊是滿滿的追憶。


  有一句怎麼說的,活人嘛,永遠爭不過死人的。因為,活人活著,就一定會有缺憾在的,而死人死了,留在人心目中的印象,很容易在時光的流逝中,被人美化了。


  要說太子……


  這位東宮的儲君,還活著的時候。宏武帝對於嫡長子是滿意的,但是,也不意味著,全然就沒有遺憾的地方。


  子不類父,這是一個死穴。


  宏武帝是血火之中拼殺出來的皇位。這一路上,屍骨滿地,用無數的人命,築就是大周朝的帝王寶座。


  太子活著的時候,因為教導讀書的師傅們全是儒家出身。以至於這位太子的性格,在宏武帝看來,未免有些綿軟了一些。


  當然,太子對待兄弟的那種友善,是最讓宏武帝滿意的地方。


  畢竟,帝王是人,也有百年之後的憂患。在宏武帝看來,太子這等軟綿些的性格,將來對待兄弟會很好,不會讓皇家禍起蕭牆。


  然而,命運無常……


  太子死了。


  太子死得太早了,宏武帝是白髮人送了黑髮人。


  「好在老天爺待朕不薄,高錦這孩子是一個性格純樸的。」宏武帝誇了一句后,更是滿面笑容,講道:「同時,這孩子隨他爹,也是一個有手段的。」


  對於大皇孫朱高錦名聲好,手段是軟硬兼備的行事風格,宏武帝是滿意的。


  特別是太子兩周年的忌日後,太子妃常錯是病倒了。朱高錦又是侍疾,又是辦差,都是一根蠟燭,兩頭燃著。


  在宏武帝眼中,那就是瞧著大皇孫,哪兒都不錯。


  宏武帝看著大皇孫,總有一種太子還活著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宏武帝很欣慰。


  「梓橦,朕會把皇位留給咱們的子孫……」


  在一本秘奏上,宏武帝批了一個準字。然後,就是悠悠然的講了這一話。


  在這時候,宏武帝的心頭,已經做出了打算。


  是的,帝王的心眼偏了。


  他能看到了大周朝的萬里江山,他更是回憶了,那等艱苦的歲月里,那個陪他吃苦,那個陪他一路風雨歷程的嫡妻。


  他百年後,要合棺而葬的女人。


  宏武帝的心中,想把他的萬里江山,想把大周朝的社稷,留給了他們的子孫。


  其它庶子,並不在宏武帝的考慮範圍之內。


  宏武十七秋。


  十月。


  宏武帝下旨,讓三皇子晉王歸藩地。


  這等消息一出來后,整個朝野震動。


  皇子們都歸藩地了,東宮裡住著一位大皇孫。有些事情,不言而喻。


  宏武帝的態度,已經表示了出來。


  然後……


  自然是等著某些領會了帝王意思的朝臣們,紛紛上奏,給大皇孫造起聲勢來。


  京城,燕王府。


  福娘與夫君自然也是談起了此事。


  「皇祖父是要立皇太孫了,對嗎?五郎。」福娘蠻直接的問了話。在夫君面前,她沒隱瞞了什麼。畢竟,這等事情眼瞧著,就是板上定釘的事情。


  「是啊,皇祖父要立皇太孫了。」朱高熙滿眼的複雜。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最後還是走到了妻子曾經說過的那一步。


  人心,果然是偏心眼的。


  呵呵。


  朱高熙對此話,深有體會了。


  「唉,如今想來,父王、母妃當初請歸藩地,也是好事情。至少,比起三皇伯來,咱們府上沒怎麼礙了東宮主人的眼。」福娘深有體會的說道。


  「算是吧。」


  朱高熙有點不確定的說道。


  對於東宮的新儲君,將要水落石出了。朱高熙有些鬆一口氣的感覺。畢竟,結果出來了,意味著風波會慢慢平息下去。


  同時,朱高熙也有一些的失落。


  說到底,東宮的儲君之位,哪個皇家的皇子龍孫們,會不肖想一下呢?


  想一想,沒行動,又不犯了哪條規距。


  「這等消息夠重大,想是燕地的父王那邊應該得到情報了。」朱高熙很肯定的說道。


  這一對夫妻談得興起。


  在榻上,本來睡著了,然後,醒來,感覺肚子餓餓的朱瞻元正要「哇哇」叫喚兩聲。提醒了大人們,應該給他投食了。


  然後……


  沒然後了。


  朱瞻元繼續裝睡,因為,他發現,他聽到了不得的消息。


  所以,小肚子再餓一餓也沒關係。朱瞻元表示,他一個小嬰兒,非常需要情報啊。忍耐,是一樣美德。


  朱瞻元悶心自問,他的靈魂里,就擁有著忍耐這一項美德的。


  朱瞻元在裝睡,在認真的聽了父母的談話,並且,在分晰了裡面的條條道道。他需要慢慢的規納了各種消息。


  以便將來做出了計劃,好如何完美的改變了他爹、他娘的命運。


  他這等重生之人,要保護了他的家庭,要保護了他的爹娘。


  「皇子全部在藩地,大哥住在東宮。又有朝臣在造勢,想必今年應該會落幕。大哥應該會成為了福娘你所說的皇太孫。」


  朱高熙說了這話后,又感概道:「人人在意了皇太孫的事情。倒是二皇伯被刺一案,都是有些風聲消減下來。」


  「未必。」福娘搖頭。她說道:「我瞧著,朝廷指不定在暗中調查。拱衛司不是門面貨,不是裝飾用的。一位皇子被刺殺,豈會輕易的算了?如今沒有大動作,不過是因為幕後之人,還沒有翻出

  來罷了。一旦結果出來……」


  「呵呵,後面必然是皇祖父的雷霆之怒。」


  「帝王一怒,豈能不用人命去平息?」


  福娘表示,她對於帝王位位置上的皇祖父,那是心有餘悸的。這位宏武帝打從登基后,這些年來,平均下來,每年不殺掉上百顆的人頭,那簡直就是笑話。拜託,這不是大周朝對外戰征的敵亡人數。而是朝廷內部的貪官,以及被宏

  武年間的三大案牽連的死亡人數。


  從馬丞相一案,到留侯一案,再到藍子詡統領一案。


  這中間,牽連了太多的人。死亡的人,冤枉的人,有沒有?


  福娘是不知道的。


  福娘能瞧見的,就是人頭滾滾落。


  「其實,我從父王那邊有得到了一些消息。據說,二皇伯的死,跟明教有關。就是太子太伯的死,明教在裡面也不是全然的無辜。」朱高熙吐露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朱高熙說到這話時。


  朱瞻元的眼捷毛是忍不住動了動。


  好在這時候,福娘夫妻都在說著要緊的話,沒注意到了裝睡的小嬰兒。


  這屋裡,也沒有旁人。就是他們一家三口。


  福娘夫妻懷疑了誰?


  也不可能懷疑他們家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瞻元嘛。所以,朱瞻元就是從親爹的嘴裡,聽到了秘辛啊。


  朱瞻元這時候,腦海中有了愰然大悟的感覺。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為何前一世,他的二叔朱高晸在一手好牌的情況下,會跟皇位絕緣,最後,無聲無息的死在宮廷之中。


  呵呵,前一世,那時候,他的祖父可是就兩個活著的兒子,二皇叔死了,三皇叔是一個殘廢的耳聾之人。


  如此情況下,他才會有機會,登上了儲君之位,最後,被皇祖父培養成為了繼承人。


  現在看來……


  原來如此。


  明教,這等禍害,果然是皇家的毒瘤啊。


  「明教?」福娘吐出了這三字,問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教派有什麼活動的跡象?他們不是在皇祖父登基后,就被剿滅了嗎?」


  福娘表示,宏武帝不是手軟之人啊?怎麼可能留了明教這等危害大周朝安危的大麻煩。


  「剿滅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朱高熙神色凝重的說道:「大周朝是在白教蓮的屍體之上,成立朱氏根基的。」朱高熙慢慢的解釋了,這中間的原由,以及一些皇家的秘聞,他繼續說道:「明教有內外之門,當年,皇祖父剿滅了外門,內門之中有漏網之魚。如今興風做浪的,就是那

  些餘孽。」


  福娘點點頭,示意她完全明白了。


  明教啊。


  這等頂頂大名,她是聽過的。


  當然,這個教派,是興也勃焉,敗也速焉。


  「可惜了,這等秘官的教派,最是難以根除。」福娘表示,轉入地底暗藏的那些傳教士,可不是那麼好動的。


  畢竟,老鼠在洞里,他不出來浪一浪,哪那麼容易被發現?「哼,他們冒頭了。皇家已經盯上了那些人。這一回,他們居然敢動二皇伯,我從父王那邊得了確切的消息。那些人,就算有逃掉的,也註定會再難興起。」朱高熙非常肯


  定的說道:「瞧瞧吧,會有結果的,今年內,必然會有些大風波出來的。」朱高熙說得言辭鑿鑿,福娘自然是姑且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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