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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一網打盡

  徐鴻達帶著青青出來,就看見朱子裕心虛地抱著藥箱站在廊下,頓時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朱子裕連忙上前訕笑道:「我也是嫌那處腌臟,可青青執意要去,我實在是沒法。


  」徐鴻達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他,語重心長地說:「媳婦不是這麼寵的,該說的時候還要說……」話音還未落,就聽寧氏在門口「咳」了一聲,徐鴻達臉色微變,頭也沒回的迅速


  將話音一轉:「當然,我們就是建議,還是要以媳婦的意願為主,媳婦怎麼說就怎麼做。」


  朱子裕瞅了眼徐鴻達身後的岳母,憋著笑點了點頭。徐鴻達回過身來,滿臉堆笑地湊到寧氏跟前:「媳婦,還有什麼吩咐嗎?」


  寧氏也忍不住笑,拿帕子掩蓋嘴嗔了他一眼:「當著孩子的面就胡說八道。」


  徐鴻達義正言辭地說:「我這是教他為人夫的道理,這是一輩子經驗總結出來的,再錯不了的。」


  寧氏道:「行了,別在這胡說八道的了,趕緊去吧,照顧好青青。」又轉頭和青青道:「去瞧瞧就回來,可不能在那時間長了,仔細熏壞你。」


  青青笑著點了點頭:「娘,我知道了。」


  寧氏又吩咐朱子裕說:「你素來是機靈的,到牢里仔細留意著,別叫犯人衝撞了她。若是裡頭真有什麼不好的,也別管她樂意不樂意,趕緊把她帶出來,回來我說她。」


  有了岳母這一句話,朱子裕放心不少,連忙拍著胸脯保證:「岳母放心,除了天莫、玄莫兩個,我還帶了六個士兵,叫他們前後護著。」


  寧氏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眼日頭,道:「時辰不早了,趕緊去吧,早去早回。」


  朱子裕應了一聲,拉著青青的手跟在徐鴻達後面出了大門,上了馬車。天莫、玄莫兩個騎著馬,後頭跟著六個士兵。一行人來到府衙,剛進了牢房所在院子,聽到聲音的李明和王五趕緊迎了出來。只是他們看到跟在徐鴻達身後一行人有些發懵,不知這是什麼架勢。等仔細一瞧,還有幾


  個士兵,心裡不有些打鼓,琢磨道:「難道是被人走漏了風聲,徐大人找人拿我們?不會,若是如此,也不該士兵的事。」


  徐鴻達倒沒有注意到李明的異樣,因青青是為了楊大壯而來,遂問道:「楊大壯怎麼樣了?今日可醒過來了?」


  李明一愣:「楊大壯?哦,沒有,依舊昏迷著,每日熬了葯給王二虎,都是王二虎幫著喂葯。」


  徐鴻達聞言頓時有些遺憾,若是楊大壯醒了,自己就有借口將青青勸回去了,可惜這楊大壯也太不識時務了。


  徐鴻達搖了搖頭,抬起腿就要往裡走,李明連忙攔住他,做出一臉害怕的樣子:「大人,楊大壯倒是沒事,可是王有德快不行了?」


  「怎麼回事?」徐鴻達住了腳,臉色鐵青地看著李明。李明嗟嘆道:「這王有德以往生活的太仔細,才吃了兩天的牢飯就受不住了,打前天晚上起就上吐下瀉的,尋了一貼葯給他吃了,也不見好。今早我來一瞧,已經昏迷不醒

  ,眼見著就不成了。這不我這剛叫王五趕緊去尋個郎中來給瞧瞧,萬不能讓他死在牢里呀。」


  說著李明朝王五使了個眼色,王五應了一聲,趕緊匆匆忙忙地走了。青青回頭看了眼王五的背影,輕輕地拽了拽徐鴻達的袖子,問道:「我去瞧瞧。」


  徐鴻達想起李明說這王有德拉吐了兩天,裡面肯定都是污穢,和青青搖了搖頭,吩咐李明道:「那裡頭又黑又暗的,先將人抬出來再說。」


  李明應了一聲,打發兩個差役進去,片刻后抬出一個渾身又餿又臭的男子。徐鴻達等人齊刷刷地拿袖子掩起鼻子,往後退了一步。


  眼看著才一天多的功夫,這王有德就瘦的脫了形,嘴唇乾的掉了皮不說,還燒的滿臉通紅。徐鴻達連忙從荷包里掏出一粒丸藥叫人拿了杯清水化開給他灌了下去。


  李明有些忐忑地問道:「大人這是什麼葯啊?」徐鴻達道:「不是說腹瀉嗎?這是止瀉的藥丸。」看了看正散發著惡臭的王有德,徐鴻達說:「也別愣著了,先把他這身衣裳脫了扔了,拿熱水給沖洗兩遍,放床上再蓋個被

  子,這個模樣,怎麼好讓郎中把脈。」李明心裡嘟囔了句「多事」,卻不敢不依。青青到一旁的屋子避了避,幾個差役手腳麻利的將王有德收拾妥當了。只是這牢房都是稻草和門板,只有外面李明的屋子有一張


  床是他平時歇息用的。


  徐鴻達道:「先抬那屋去。」見李明臉色不好,安慰他說:「等回頭把被褥扔了便是,我賠你套新的。」


  李明訕笑道:「大人說笑了,小人哪裡用大人賠這個。家裡婆娘做了好幾床,回頭我再從家裡拿就是。」


  說話的功夫,青青問了朱子裕,知道已經收拾妥當了,便端了一個粗瓷碗來遞給天莫:「給那人灌下去。」


  徐鴻達看了眼似乎只是碗清水,不禁問道:「這是什麼?」


  青青說:「加了鹽和糖的溫水,他拉吐了太久,已經造成了嚴重的脫水,再不補充體液只怕救不活了。」天莫聞言趕緊先將鹽糖水灌了進去。這一天一夜,王有德除了加了瀉藥的粥旁的什麼都沒吃,待拉的嚴重了,連放了瀉藥的粥都沒了。他又飢又渴,嗓子眼裡乾的像冒火一般。當天莫扶起他喂水的時候,縱


  然他昏迷不醒,但當嘴唇沾到水的那一刻,身體本能的就將水一口一口的吞咽進去,一大粗碗水很快就喝光了。青青從朱子裕手裡拿過藥箱,想去給王有德看脈。正在此時,王五帶著一名郎中沖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郎中來了。」李明大喜,連忙說道:「趕緊的,去給王有德瞧瞧

  。」


  朱子裕按住了青青的手,給她使了個眼色,青青不動聲色地鬆開了拽著藥箱的手,跟在徐鴻達後面,站在門口眺望。


  只見那郎中像模像樣地開始把脈,可青青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原因無他,這個人從位置到手法上無一正確,一看就是渾水摸魚的。郎中按了半天,這才收回手說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話,最後總結道:「身子骨太弱,又受了驚嚇,再加上吃了冷粥冷飯,這才病倒了。受驚腹瀉是主因,只要將這一塊治好了

  ,他的燒自然就退了。」郎中打開藥箱,拿出幾包葯來:「說來也巧,正好今日我有個病人也同這人一般,也是受驚腹瀉,我這剛抓好葯要給那人送去,就被你們拽到這來了。這也合該這人命不該


  絕,先把這葯勻給他吃罷。」


  「好!好!好!」李明連忙接過葯,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我這就給王有德熬藥去。」王五朝郎中點了點頭:「您同我這邊拿葯錢去。」郎中應了一聲,跟著王五就往外走。


  誰知剛走到門口,天莫在朱子裕的示意下,一把將李明拽住了。朱子裕則揪住了郎中的衣領,一臉譏笑道:「郎中,不留個藥方就走了?」


  郎中唬了一跳,抬頭看到朱子裕銳利的眼神和滿身的煞氣,頓時腿腳發軟,磕磕絆絆地說道:「走的匆忙,沒帶藥方。」


  「無妨。」朱子裕將郎中往裡一扔,冷笑道:「我拿筆墨給你,你寫下來可好。」


  郎中被摔了個踉蹌,下意識抬頭去看李明和王五兩人。只見王五被幾個士兵堵住了去路,而李明則被個高大漢子拎在手裡,宛如一個被老鷹抓到的小雞一般。青青走到天莫身邊,從他手裡接過藥材,打開一看就變了臉,指著其中幾味葯和摻雜在裡頭的白色粉末,道:「砒霜、馬錢子、烏頭,你們這是嫌王有德死的慢,所以把幾


  種至毒之物都摻在一起了?」


  李明眼睛一轉,驚慌失措地喊道:「什麼是?王五,你這是從哪裡請的大夫?」


  王五一愣,看著李明瞪著自己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是從路上請的,我看他背著藥箱上前一問正好是郎中,就把他拽來了。」


  李明朝著徐鴻達哭喊道:「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這郎中存了害人的心思呀,還想著早點幫著王有德熬藥,好叫他醒過來呢。」


  徐鴻達此時沒空搭理他們,眼睛只盯著為王有德把脈的青青,只見青青除了把脈外,又按壓了他的腹部,還捏開了王有德的嘴巴,看了看裡頭的舌苔。


  「怎麼樣?」徐鴻達急切地問道。


  青青起身,說:「被人下了大量的巴豆粉,腹瀉嘔吐引發脫水、高燒、昏迷不醒。」青青從箱子里取出銀針,分別扎在王有德的胸、腹部,甚至額頭上。看著青青嫻熟的手法,李明和王五從內心裡感受到絕望:多好的計策,居然敗在一個女子手裡。如今事已敗落,也不知能不能都推到假郎中身上。而假郎中此時已經嚇得

  要暈過去了,李鬼遇到了李逵,他這李鬼哪兒還有活路?

  「水……」虛弱的王有德在銀針的刺激下悠悠轉醒,乾渴的喉嚨、有些睜不開的眼皮都在提醒他之前險些被人害死的遭遇。


  青青將銀針一根一根地取了下來,又取出一粒藥丸出來。天莫自覺上前接過藥丸塞進他嘴裡,又拿了一碗水灌了進去。許是銀針起了作用,又或是藥丸發揮了療效,不多時王有德就清醒過來。眼睛圍著屋子看了一圈,只見李明、王五、鐵老七三人被人按在地上,頓時火冒三丈:「好你個王

  五,居然敢害我?還有你鐵老七,當初你可是我救回來的,你說你到這裡幹啥來了?是不是要殺我?」


  徐鴻達一聽這話裡有話,連忙問道:「王有德,怎麼回事?」


  王有德頓時哭了出來:「大人,你終於來救我了。打我被關進來那晚起,王五就給我喂瀉藥,我不吃他就硬灌,大人您再不來我就死了啊,大人!」


  徐鴻達指了指那個假郎中,問道:「你認識他?」「認識!」王有德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是磨成灰我也認得,這人叫鐵老七是個外鄉人,我遇到他時是在賭坊,當時他輸了銀子又拿不出錢來,賭坊的人要剁他的手。我也是

  愛賭之人,看他哭的可憐就動了惻隱之心,替他付了銀子,帶他回來替我管理我手下的幾個鹽工。」


  「鐵老七,王有德說的可是實情?」徐鴻達喝道。鐵老七名氣雖然聽著有點鐵骨錚錚地意思,可實際本人不但慫而且也沒有底線。見徐鴻達問話,也不敢隱瞞,當即說了實話:「是鹽商王老爺的管家叫我來的,說讓我配合


  李明、王五兩個差役演一齣戲,事成了給我銀子送我回鄉。」


  徐鴻達冷厲地眼神從王五身上掃過,又落在了李明身上:「看來你們將本官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王五癱在地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李明則拚命地搖頭辯解:「大人,小人不知啊!小人冤枉啊!」


  徐鴻達掃了他們一眼,讓士兵把他們鎖上,剩下的衙役雖不知有沒有參與進來,但也不得不防,也把他們塞到一個屋裡,單叫一個士兵看管著。玄莫出去買了一罐子粥回來,王有德也顧不得熱,呼嚕呼嚕吃了兩碗,此時之前吃的藥丸也發揮了藥效,王有德終於從寒冷中緩過來了,覺得渾身熱乎乎的,這是退了熱

  了。


  如今人證越來越多,徐鴻達也不敢耽擱,就怕再拖兩天下去王家指不定就想什麼歪門邪道的主意。徐鴻達趕緊升堂,第一個先審王有德。因王有德之前又拉又吐,身上的衣裳髒的不成樣子,都叫衙役給扔了。如今他穿的這身是李明放在這的一身備用衣裳,只是沒有外頭的襖,此時坐在被子里還行,若是帶

  他過堂,只怕又得燒起來。天莫三下五除二地把李明身上的襖扒了下來,丟到王有德身上。王有德連忙穿上,感恩戴德地朝眾人磕了個頭。只是他畢竟剛病了一場,如今也是緩過條命來,實際身子

  還虛地很,因此剛走兩步腿就開始打哆嗦。


  朱子裕見狀,打發了兩個士兵駕著他,把他送到堂上。升堂的時候,徐鴻達也沒為難他,叫他坐在椅子上,將刺殺的事一一說來。這王有德原本對王明恩很是忠心,替他做了不知多少喪天良的事,可如今他剛一入獄,王家不想著怎麼救他,反而派人來殺他,頓時讓他心灰意冷。將自己知道的王家的

  陰私一棕棕件件都說了出來。到了審訊王五、李明、鐵老七這三人的時候,李明起先還抵賴,稱自己毫不知情。可王五已被鐵老七供了出來,自然不想一個人把罪責都擔了,便也指認了李明,稱給王

  有德下藥之事都是李明的主意。


  李明自然不肯就此認罪,反而極力撇清自己,在和王五唇槍舌戰中,也沒留神是誰先說漏了嘴,等兩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當初陷害富順知縣的事說了出來。


  徐鴻達臉上露出滿意地神情:這案子審的太順利了。此時,青青坐在後院百般聊賴地扯著帕子打哈欠,第十二次說道:「怎麼那麼慢?也該審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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