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張良的高(裝)光(B)時刻
樊噲的話無疑是動搖了劉邦剛剛樹立起來的軍心,但是樊噲沒有理由騙自己,因而便召集手下文臣武將,開始商討著關於自己日後的退路……
“子房,你怎麽看?”
劉邦聽到周勃投降,顯然是心裏最後的一絲指望都消失殆盡了,原本還指望他能將呂雉帶回來,但是如此看來,呂雉是死是活都是個問題,並且他們待在滎陽已經修整了兩日,若時間一長必定惹的韓王猜忌,故而便思索起了自己的退路!
張良沉吟片刻,踱步至沙盤前,用竹竿指著滎陽城,說道:“樊將軍的情報不會有錯,況且,既然項羽要去往函穀接手趙軍的爛攤子,那麽我們在留在滎陽也沒什麽意義了,還記得楚義帝曾言,誰先入關中者可封王麽?”
劉邦抿嘴說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北上前去攻擊秦軍,待項羽來時可作為前鋒,好在日後他稱王後我們能夠討個封賞?”
劉邦這話讓張良忍不住想踹他兩腳,但出於一個名仕的風度,以及周圍這麽多人都看著的情形,他忍住了,搖著扇子說道:“難道主公之誌就是甘居他人之下,而後等項羽封王之後,主公居於其下做個將軍?縱然主公與項羽將軍八拜為交,可是……你讓樊噲將軍,曹參將軍,夏侯嬰將軍他們怎麽辦?他們也是頗有將才,有勇有謀的,若是他們到了項羽將軍賬下,僧多粥少,我怕……”
張良的話不禁讓眾人想入非非,的確,項羽手下文臣如雲,武將如雨,若要項羽稱帝,丞相肯定是範增的,大司馬肯定是龍且的,前後左右將軍排下來,劉季頂多能混個能混個都尉當當,或者是九卿之列……不過他這幫兄弟們就慘了,偏將軍樊噲,千夫長曹參,百夫長夏侯嬰,張良蕭何做監軍,想來還不如他做沛公時候自在呢!
想到這兒,劉邦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萬萬不能發生,別說張良不答應了,自己也不能答應,不過不等劉邦否決,樊噲就說道:“大哥,不可啊,咱們不可投奔項羽,我可不是貪圖上將軍的名號啊,我就是覺得大哥您與他八拜為交當平起平坐啊,他入關中可稱王,您如今手下有兵有將的幹啥不整個王當當……”
“就是啊主公,做他個鳥項羽的臣子,我們不服!”
“對對!”
幾人吵吵嚷嚷的惹的眾人心煩,此時劉邦抬手說道:“行了行了,都給我安靜點,吵的我腦瓜子都嗡嗡的……蕭老哥,你怎麽看?”
蕭何咳嗽了兩聲說道:“主公,臣是個老實人,不過我們如今畢竟實力薄弱,因此,與項羽還是不能鬧的太僵……對了,我有應對趙王使臣的法子了,主公,你可令將軍們與你一起披麻戴孝,在謁見使者的時候大家集體哭喪,高聲喧嘩,將主公之悲痛宣揚出去,就說主公得知司馬卬與秦軍交戰,便率軍支援,不料中敵埋伏,導致愛將夫人身死,如今趙王遣使責問明顯就有些不合適了,如此一來,我們在輿論上便站住腳了,隻不過還需韓王與我們統一口徑才行,反正趙軍士卒十有九死,這叫一個死無對證!”
“好計謀!”
劉邦一拍大腿,說道:“子房,遊說韓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於是乎眾人散去,蕭何特意趕在天黑前進城,去驛館把趙國使臣接出來,一路上趙國使臣罵罵咧咧的,說道:“蕭先生,你家沛公好大的麵子啊,讓我等了兩天……怎麽,以為靠拖時日就能把這賬賴過去?況且,哪有上國使臣親自去拜會一個泥腿子的道理?!”
蕭何安慰道:“使者息怒,使者息怒啊,這全都是秦軍惹出的禍患,實不相瞞,我家沛公得知貴國司馬將軍率軍攻平陰,立馬起兵前去相助,可誰知中了秦軍的埋伏,導致愛將身死,夫人命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哼,編,繼續編!”
“在下不敢妄語,韓王殿下可以作證的!”
見蕭何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使者便也是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說道:“哦?那我倒要看看是個怎麽作證法,前麵帶路!”
於是眾人的車馬出城,來到劉邦大營已是戌時,蕭何小心翼翼的為其牽馬執凳,恭敬的說道:“貴使小心腳下,前麵便是我家沛公的營帳了……”
順著蕭何的目光看去,隻見前方站崗的士兵頭戴白巾,寨門上別著白旗子,賬內眾人都是一副沉重的樣子,遠方隱隱有哭聲傳來,與蕭何走入大帳後,隻見劉邦與幾個心腹大將披麻戴孝跪在那裏開始哭訴,一會兒哭老婆,一會兒哭兄弟的,而此時張良與請來的滎陽令(韓王麾下,一城之長官)也是站在一旁,臉上盡顯悲痛之色,蕭何走到帳篷裏高呼道:“主公,趙王使臣到”
此時的劉季哭的更凶了,眼淚巴巴的說道:“項籍老弟啊,哥哥對不起你的栽培啊……你把伐秦大業交給我,我卻搞成了這個樣子,我是愧對百姓,愧對臣民,我恨不得罷免了自己啊,項籍老弟啊,你遠在齊國,不知中原之險惡,哥哥我率軍助那司馬將軍破敵,卻不料中了埋伏,是損兵折將淒慘不已,連你嫂子呂雉也丟失了去,如今又有惡賊挑撥,趙國今日遣使來責問,哥哥我可怎麽辦啊……”
劉邦也有意思,不哭死了的灌嬰,反倒是一個勁兒的扯項羽,讓人一時之間都有些分不清楚死者是誰,劉邦這麽做的潛台詞便是:老子我有項羽罩著,你趙王動我一下試試!?
此時趙國使臣咳嗽了兩聲,說道:“沛公,你為何陳兵平陰阻我趙軍去路?”
趙使剛想責問,就隻見樊噲罵道:“哪裏來的沒心肝的,我大哥哭的這麽傷心,你卻在此妖言惑眾,趙王的使者就是這麽不懂規矩麽?死者為大懂不懂!”
“我……”
趙使語塞,此時劉季站起來說道:“樊噲休要胡言亂語,是哥哥我的錯,哥哥沒有及時救援,才導致天下人的誤解,使者是吧?所來何事啊?”
“哼,吾奉我王命,特來此與沛公討個說法,為何陳兵平陰阻我軍去路?”趙使拱手舉過頭頂,以示對趙王的尊敬,而後趾高氣揚的用手指指著劉季,貶低之意十足,不過劉季也沒有生氣,說道:“沒有啊?哪個王八蛋造的謠!?”
劉季說道:“據我所知,是司馬將軍不聽趙王退兵的勸告才有此敗,我不過是帶兵去救,再說了,我一把歲數犯得著忽悠你麽?當年項梁將軍被章邯圍城,我尚且出兵相助,今日焉有袖手旁觀之理?何況韓王使臣在此,我安敢在此胡說八道!”
劉季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一樣,此時趙國使臣看向所謂的韓王使者,挑眉問道:“使者?閣下怎麽稱呼啊?”
“嗬嗬,承蒙韓王看得起,使某任滎陽令一職,在下韓安是也……”
“哼,那照你們這麽說,反倒是我們趙王無事生非了?”
“可不咋地麽……”
樊噲當即實話實說,這讓趙使的麵子上瞬間掛不住了,說道:“你這糙人癡漢,事關邦交你插什麽嘴?”
此時張良上前說道:“使者息怒,樊將軍他是個直人,你有什麽事和我說就好了……”
“你又是何人?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使者一副嫌棄的樣子,不過卻給了張良一個顯擺家世的機會,精神抖擻的說道:“在下張良,父親張平,祖父張開地,我家五代為韓國相,吾幼時遊學天下,儒家掌門伏念先生是我師兄,額,對了,在下師承黃石公,還得其《黃石天書》真傳,於始皇帝二十九年在博浪沙狙擊嬴政狗賊且全身而退,不知我張子房可否能入貴使者的眼啊……”
人比人氣死人,這個什麽狗屁使者不過就是個地主家的兒子,他們家的趙王也都是因為陳勝麾下的張耳、陳餘二將擁立才得的王位,跟張良這種根正苗紅的天下名仕差距簡直是沒的比!
“哦,原來是張三先生,失敬失敬,當年博浪沙戰秦帝的壯舉簡直是點燃了天下反抗暴秦的決心,在下佩服……”
使者自愧不如,但張良似乎吹噓上癮了,與韓安,蕭何等人攀談道:“哎,說來慚愧,當初我刺殺嬴政時也是慌的一逼,卻奈何身負社稷安危,又多虧倉海君相助,方才有此功績,你們是不知道啊,當初在下提劍殺入陣中,與滄海君距離秦帝馬車隻有一步之遙,卻奈何我們小覷了秦帝,那狗賊居然蝸居在一側樸素的馬車中,這才使得我們刺殺失敗,哎……”
樊噲插嘴道:“軍師你還使劍啊?不簡單,不簡單!”
“那是自然,我們儒家講究齊家修身治國平天下,若是沒有武藝榜身,光用嘴皮子遊說別人向善,人家會聽麽?”
“哈哈哈哈,說的也是!”
眾人都紛紛開懷大笑,顯然不把趙使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