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龍威
被和珅這麽一說,眾人自然而然的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而後和珅命人連忙傳太醫來,先把白欲扶起架到武門的侯朝殿內,把他四平八穩的擺在桌子上,在看那白鋒,爬在白欲跟前是嚎啕大哭,也不知道是真孝順還是裝模作樣,反正這事兒要是換和珅,他是做不出來這種親爹趟地下自己不管不顧的還要跟人家掄拳頭幹架的事兒來……
眾人折騰了好一會兒,太醫院的老張才姍姍來遲的走來,拎著個醫藥箱,人年歲大了就有點兒耳背,走上前來問道:“誰死啦?”
“老東西你胡說什麽,你才死了!”
白鋒轉而嗬斥張太醫,張太醫把耳朵湊過去說道:“要刻碑?那你找棺材鋪啊叫我幹啥啊?”
“你……!”
白鋒拽著張太醫的衣領就要抽他,和珅連忙拉架,說道:“白公子,救人要緊啊,今天就隻有老張當值,你要把他打個好歹,你爹還活不活了?”此時王琮在一邊看著偷笑,和珅轉而說道:“你也別幸災樂禍,這事情因你而起,按理來說,你們兩家的恩怨我不該摻和,但今天這事讓我給趕上了,白大人好歹也是太傅,你把他氣出個好歹來,你叫我怎麽跟陛下上報?兩位國丈下了朝無事生非掰腕子,這傳出去不是天大的笑話麽!”
王琮心想:無所謂,等回去把錢一湊捐個南陽王的位子出來,你們愛怎麽說怎麽說,反正這秦國的破官他也是做夠了,不就是2000萬石糧食麽?他王家出的起!(秦國一年稅收)
但畢竟自己如今要比丞相矮上那麽三分,便隻好點頭說道:“和大人說的是……”
這邊鬧劇還在進行著,另一邊,墨池劍林內,子嬰命蘇麟好生招待杜濟,兩人坐於一旁的蒲團上,蘇麟客氣的說道:“杜先生,請喝茶,陛下特意叫我留您在此,待他處理完政務,便與你前來商議國策!”
“謝謝!”
杜濟如今火氣消了一半兒,兩人扯皮了一會兒,就隻見子嬰換了身衣服從一旁的走廊過來,他也聽說了白欲暈倒的事情,過去看了一眼,人沒什麽大礙,就是有點中風,其實原本子嬰是想盼著這個老家夥死的,但是而今宣布了裂土封王的國策後,有那麽一瞬間子嬰希望白欲這老家夥挺住,他要死也得死在交了3000萬石糧食後稱王的路上!
“拜見陛下!”
兩人紛紛起身恭下身子行禮,子嬰擺手道:“免禮……蘇麟你先退下吧,去看看和相國在忙什麽,待會兒把他叫來,朕有事交代他!”
子嬰將蘇麟支走後,而後看向杜濟,問道:“知道為什麽把你轟出去又將你留下麽?”
杜濟心想,這是小皇帝要向自己,乃至儒生示威啊,故而索性又端起了方才在朝堂上的硬氣,直截了當的說道:“當然知道!”
“哦?”
子嬰挑眉道:“那你不妨說說看,朕把你留下幹什麽?”
“無外乎兩點,一是示威,二是挽留我這顆赤子之心!”
“哦?”
子嬰冷笑道:“你以為你是什麽?朕坐擁天下,大秦人才皆為我所用,你以為你的才華,在朝堂之上能排第幾?和珅文武雙全,是個大才,但你就是換個人比,怕是也難以登堂入室!怎麽?覺得在朝做個博士委屈?”
其實杜濟說的不錯,子嬰還真就是想穩住他,主要是害怕這個杜濟朝著自己或者是和珅放技能,冷不丁給自己來一下政治屬性跌落90分以下鬼知道又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但是麵對杜濟這種桀驁不馴的主,他也不是沒有辦法,你隻有用比他還要霸道蠻橫的法子來從根本上摧毀他的自信!
他傲才,你就屈才,時間久了這樣的人要麽被你收服的死心塌地,要麽便像楊修一樣恃才放曠,引起眾怒,到時候便可以像曹老板一樣隨便安個罪名殺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閑話!
此時杜濟說道:“嗬嗬,那是因為陛下並沒有正視我的才幹,還是那句話,在其位謀其職,若我為相,定然不會做出和珅這般喪權辱國的事來!”
“大膽!朕在你麵前你還敢這麽放肆!”
子嬰大聲暴嗬,外麵瞬間就竄進了百十來名帶刀甲士,行走如風,來去如電,震的周遭架上懸掛之物發出陣陣劍鳴,腳下的墨池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驚起無數波瀾……
係統:叮咚,子嬰武將技潰誅發動,減少目標杜濟10點統帥值
當前杜濟屬性為智力:87
武力:66
統帥:70
政治:72
潰誅發動!
衝天劍鳴!
秦兵殺陣!
再加上子嬰本身的帝威,讓杜濟心中有些開始懷疑人生,他自詡身負大才,與皇帝論個高低的膽子他不是沒有,可是本以為依靠著‘秉忠貞之誌,守謙退之節’的儒生傲骨,便也可像先秦聖哲一樣博的名聲又引得君王禮遇,再不濟也可以像和珅一般混他個一官半職,但是子嬰而今的行事作風與自己猜想的完全不一樣啊!他……真要殺了自己?
“陛……陛下……您?”
杜濟被嚇的跌坐在地上,此時外麵的戍衛長喊著雷霆般的嗓門,說道:“禦林軍聽候陛下差遣!”
子嬰點了點頭,拔出腰間湛盧寶劍,繞過桌子怒目橫眉的盯著杜濟,說道:“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既然知朕留你為何,你卻如此狂悖!你是不是該死!你可知天子之怒!”
“知道,但是……陛下你以為憑借龍威就可收服一顆赤子之心麽?”杜濟如今硬著頭皮與子嬰對答,但他不斷打顫的雙腿就足以證明,他內心對子嬰的畏懼,雖然他自負才學不輸當朝任何人,可是即便如此,自己也沒能在趙高弄權之時挺身而出斥責其弑君的行為,而子嬰,誅殺叛逆,重塑法紀,此等強主卻被白欲王琮壓的喘不過氣,便讓杜濟對他有些輕視之意,畢竟……他杜濟打心眼兒裏瞧不起白欲和王琮,子嬰卻懼怕二人的勢力,故而便讓杜濟也捎帶對子嬰有些瞧不起,日子久了,於是便忘記了當年趙高專權的時候,秦國的苦日子是有多麽難過!
而今子嬰在朝堂上驅逐自己(他不知道事後子嬰用同樣的方法挫了白欲的銳氣),自己覺得麵子上不好過,本想回去寫幾篇文章散於畫樓叫儒生們給自己評評理,卻在事後被蘇麟叫來此處,他想到之前子嬰對和珅那麽禮賢下士,想必會對自己也有一翻三請三讓的禮遇,他甚至都想好了一些故作高尚謙虛的話語來彰顯自己,彰顯杜家是多麽大度,但可惜,他一開始就想錯了,宦海浮塵,有多少人因為自作聰明,從而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的杜濟才想起在桑海求學時師傅顏路的告誡,(PS:顏路,齊國小聖賢莊二當家,與張良齊名的當代大儒,為秦時明月原創角色,曆史並不存在,不過孔子有個弟子叫顏無繇,字子路,想必就是秦時明月顏路的人物原型,在本書中會套用一些秦時明月的設定!)
顏路曾說:“自古伴君如伴虎,一將功成萬骨枯(PS:出自東方朔)子濟,你為秦人,又是貴族,以後少不了登堂入室參與政務,爾才華橫溢,但卻不知藏鋒守拙,這樣下去早晚是要吃大虧的,自古伴君如伴虎,若要立足於朝堂,需小心謹慎!”
青年杜濟先是一愣,而後拱手行禮,懵懂的問道:“學生不解,還請老師示下,我們儒家不是講究齊家,修身,治國,平天下麽?若因人主猜忌,而不盡為臣本分,那不是與我們的學說本末倒置了麽?”
“哎,你呀!”
顏路溫和的笑道:“孟夫子有一篇《魚我所欲也》,子濟你可曾讀過?”
“當然!”
杜濟點了點頭,並且背誦道:“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這篇是教導世人恪守本心,尤其是為臣者,遇無道之君的處事方法,就算身死,也要規勸君主走向正途,還天下一個清白!”
顏路聽完後微微搖頭,說道:“不,這篇的意思是,叫人識時務,須知‘二者不可得兼’,你要懂得舍魚而取熊掌,齊人鄒忌諷齊王納諫之法就很高明(PS:《戰國策》成書於西漢,這時候沒有,但故事卻是早已流傳在民間),而事後非但沒招來殺身之禍,反倒是受了不少的封賞,但是秦人莊(PS:人名,出自《戰國策》不翼而飛一篇)在諫秦將王稽(PS:秦召襄王時期將領)時就不懂的這個道理,雖言之有理,卻被王稽當眾殺死,其因是不明自己的身份便代三軍請賞,並斥責王稽不懂愛惜士卒,就算王稽做的不對,可也不能當眾說出,所以鄒忌比秦人莊要高明的多,這便是二者不可得兼時,聖人當取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