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她是個假貨

  鬱舒這會子才有空審視起她的外形來，垂在胸前的雪白鬢發各懸了一隻石青鈴鐺，鈴鐺上麵銜接的是一盞沉香小圓燈，鈴鐺垂下的紅繩末端係了一個石青色的環， 馬車晃動，石青環跟著擺動，鈴鐺便會吟吟響動。 一路上童顏都在閉目養神，而鬱舒沉浸在鈴聲中，山風吹進車簾，穿過他發間，也微撫她皺的臉。 鬱舒的眼神幾乎將她臉上每一條皺紋都研究個透徹，年紀不大，卻衰老成這般模樣，腿折了賠些銀票本可了事，卻偏要纏著他，孤身隨他這個陌生人回帝都，還有，明明說怒笑和流霜今早會蘇醒，現在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 這小老太婆，到底是什麽人？ 若是老二派來的，他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內解決掉這個麻煩！ 這時，童顏忽然睜開了眼皮，發現鬱舒目光犀利看著自己，“咦，你不困嗎？” 她一副自在清閑，鬱舒將視線落向窗外：“多花點時間看路上的風景比睡覺更有意義。” “年輕真好。”童顏真心感悟，她現在這副身子，在山道上折騰很是疲乏，沒甚精力去關心外麵的風景如何。 很快就到了空桑山頂的帝都——空桑城。 這裏的房子依山勢而建，一座座高聳入雲，四角飛簷處處可見，其間綠茵隱現，鮮花簇擁，城內人潮湧動，一看望去，帝都當真繁華。 與綠野境的靜謐氣氛完全不同。 童顏有感而發：“綠野境人應該學學其他境，多出來走動走動。” 鬱舒看了她一眼，也僅是淡淡的一瞥而已。 童顏不顧鬱舒反對，出去坐到了車夫的身邊，不停的和外麵的行人寒暄。 “嗨，你是姑射境來的啊，我綠野境的。” “蒼梧境麽？離天虞國好像有點遠，你們來這裏多久了？……” “……” 鬱舒看著外麵熱鬧一片，心想，不久之後，空桑城所有人很快就會知道他帶回了一個綠野境的小老太婆， 隻有他心裏清楚，她是個假貨。 童顏沒想到空桑城匯聚了十多個不同境的人，她很開心，笑眯眯對鬱舒說： “我們走慢點哈。”說完又與其他境的人聊得熱火朝天。 姑射境人來空桑城最早，從來不見綠野境人出來走動，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童顏，所有境都與姑射境一樣覺得新鮮，拉著童顏尋問綠野境的情況。 鬱舒眉心仿佛凝了一層冰，現在想快點回府都不行了，馬車被一群人堵在了半路上。 不過幸好，他回城時知會過守城將領提前去通知老四他回來的消息。 現在，估計老四快到了。 結果更是不堪想象…… 老四騎著一匹棕色馬兒得得奔來，看見一堆人聚在馬車跟前，從眾心理泛濫，便也上來湊熱鬧，完全忘記馬車裏頭坐著的是自家三哥。 一堆境中人互相寒暄，順便透露一些境世界裏好吃的好玩的，老四聽得津津有味，問那車上的童顏： “婆婆，您真的是從綠野境來的嗎，你們的境世界在雲朵之上？” 不待童顏回答，車簾被掀開，如玉俊公子自車裏探頭而出： “老四！” 老四看見鬱舒，吐了吐舌頭，笑了起來： “三哥，我就知道你在這兒，這不特意接你來了嘛！” 鬱舒又怎會不知這個喜歡湊熱鬧的弟弟，恐怕早把自己忘了。 老四趕緊讓侍從驅散馬車周邊的群眾，護衛馬車安全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