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恕不遠送
不明不白的初冬夜,冷。但一個少年人卻滿頭大汗,氣喘噓噓,急敲縣衙大門:“開門開門,我有急事向李縣令報!”在人們的成見裏,縣令永遠呆在縣衙。兩暗哨迅即現身幹涉,槍平端:“住手!什麽人大呼小叫,敢撞縣衙門?”
“我有急事報縣令。”
“哪裏的?”
“九陣壩。”
“啥名字?”
“顧鐵兒。”
“多大了?”
“十六歲零五個月三天半。”
“九陣壩鄉長叫啥名字?”
“顧鐵青,是我哥。”
“你哥原來幹啥的?”
“特工隊的。”
“九陣壩離縣城多遠?”
“哥說二十五裏。”
回答正確。巧了,其中一暗哨正是九陣壩老鄉。
“啥急事,給我們說,我們負責進去稟報!”
“我們那傍黑來了千把個當兵拿槍的,住下就堵住了……堵住了向……縣城這邊的大路,我親眼看見人被堵回去。我在山坡林子撿幹柴,趕緊扛柴出……林子回去看稀奇,哥哥看見我,直給我作動作,就像啞巴,我懂了哥哥的意思,哥哥召集過鄉民集會,說凡有……不明軍隊進入本地,要格外注意,人人行動起來,報告李縣令。我也看那些兵肯定是外頭來的,就,就跑來報……我餓,餓得……直冒虛汗了!”
緊急軍情!“你趕緊去敲頭鑼,我開門帶小兄弟進去稟報,找飯吃!”
急促的鑼聲喚醒了本就警惕的沈秀才。一處鑼響引動連串鑼響,片刻傳遞到軍營,邱大耿一頭從床上爬起,沈欣陽說:“福娃弟不在,你遇事要多動動心眼。”邱大耿連說帶出門道:“多謝夫人提醒,他不在,我不會給他丟人的!”風風火火帶劉參謀趕來縣府,當初的劉排長己當參謀了。“麻繩從細處斷,”沈秀才道,“九陣壩方向我們疏於大意,要不是百姓來報,摸到我們屁股還不曉得!得民心啊,民是水官是魚啊!”
邱大耿知情後道:“來得好哇,我的新兵團正缺槍,真是知已呀,缺啥來啥!”
沈秀才說:“恐怕是國軍過路呢?”
劉參謀道:“管它國軍、土匪,稍不對勁就打,我們這是公廁呀,憑什麽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山大王我們作定了!怕了誰?李縣令不在,我們要給他守好家!”
邱大耿一掌拍在劉參謀肩上:“說得好!讓我們沒打過仗的兵練練膽子!多謝顧小弟報信,賞銀三塊,給我們帶路,春娃子和大大帶一個班去探察,隨時報信,全團和新兵團立即撤離營區,上附近山頭隱蔽紮營!見機行事。”沈秀才說:“如有必要,我還有辦法給你們助威!”
連夜行動,春娃子帶隊出發了。黑夜中雖有顧鐵兒帶路,亦隻能腳踏實地,急不得快不得,好在早就練過夜行眼。天亮時分剛好到達西口。春娃子道:“就地隱蔽,顧鐵兒帶大大去觀察!將便衣套在外麵。”
一夜行走身上倒不冷,熱著的呢!西口下麵就是九陣壩。縣城這邊也一切基本就緒。就看來者何許人也!
大大順彎彎小路下山不久,就見山下彎溝一路長長的隊伍,一色的軍裝。顧鐵兒說:“就是他們,就是那些人!”大大拉一把顧鐵兒說:“快藏到起!”顧鐵兒說:“姐姐你看,那些人抬的是啥重傢夥?”大大根據有限的見識類推道:“可能是重機槍,還有小山炮。快跑上西口報告。”
春娃子得知情況後,說:“還真是大搖大擺來了,方向不變地一路來了,真的還扛有粗管管?”大大說:“好像不止一根粗管管呢!”
“與重機槍模樣不同?”
“大不一樣。”
“嶽元飛!”
“在!”
“你跑得快,回去報告情況,就說他們很可能是國軍,大搖大擺一路而來,有重機槍、可能還有幾門小山炮。”嶽元飛飛奔而返。春娃子道:“準備,看我的!”春娃子雖然不是久經沙場但也經曆過戰火洗禮,這些兵可就不一樣了,緊張地操傢夥,象真要打仗似的。
露頭了,來了!
春娃子挺身高喊:“站住!鷹過留聲,人過留名,你們是什麽人?遠定縣保安團前哨在此恭侯——!”向後一揮手道:“喊!”
“站住——!”士兵們一齊吼道。走前的充耳不聞,繼續動步。春娃子的駁殼朝天放一槍,“站住!”這才止步,後麵上來一人、一挺輕機槍,“嗒嗒嗒嗒——!”朝天來了個以牙還牙,強龍壓製地頭蛇。然後另一出頭人高聲道:“我們是國軍,路過此地——!春娃子道:“怎麽不先來人打個招呼,我們也好準備大軍糧草——!”那人說:“我們是正規軍,天下隨意走,用不著處處先打招呼——!”
春娃子道:“好吧,既然是國軍老大哥,我們迎客帶路,進城,但必須相距半裏行進!”揮手道:“撤!顧鐵兒你先回家,免得家裏著急,願意來以後就來找我。”
春娃子說迎接,那當然是監視。過了一山彎,對方前麵的隊伍一目了然。大大說:“春娃子大哥,前腳跑,後腳跟,邱團長他們來不來得及準備呀?我看這些國軍來得蹊蹺,不對頭!”春娃子說:“對呀,盡量拖延,傳話,走前頭的回去報告,就說這路國軍來頭不對勁!”排頭兵接令飛速離去。走隊尾的春娃子站住對國軍喊道:“不行,你們跟得太近了,我們不放心——!”對方回答:“用不著——!”春娃子喊道:“不行,進了我的山,就得聽我們的!如果不依規矩,我們就要發出警告!打飛你的帽子——!”
“好小子,狂的哪門子,小小保安團敢警告我們國軍?先警告警告你們!”嗒嗒嗒嗒……!一串機關槍彈射向斜空。春娃子說:“大大,你打掉那喊話人軍帽,我打那挺射擊的機關槍!別傷人。”
“叭,叭——!”春娃子、大大很講信用,說話算數,國軍喊話人帽子翻飛,剛才囂張的機關槍脫手掉地,又拾起。喊話人大驚,老婆婆穿針——看走了眼,怪不得這些保安兵這麽囂張!“好吧!”
這樣拖了頓飯功夫,間距甚遠,繼續引路前行。春娃子、大大斷後,向前傳話放慢速度。待國軍排頭兵近了,又停下喊話:“你們又走快了,不依規矩我們就不走了,不讓你們過去!”氣得國軍真想幹掉這些個賴皮保安兵。小不忍則亂大謀。
又拖了頓飯功。下山就是縣城了,自古城鎮修建在山下平坦處。有幾座城市修建在上?
邱團長與沈秀才、韓大等要人坐鎮縣府,第一次接探察來報,作出的判斷己先機於未到的第二次情報。覺得已無必要全方位戒備,不能讓這路國軍靠近縣城,而這一切本身就是以防萬一。決定吹響調動軍號,這軍號一響,縣城附近各山頭就會響起回應的號角,各山頭部隊一律向九陣壩方向緊急收縮。
春娃子兩次拖延時間,那是萬分寶貴的,戰爭往往有很大的隨意性,縱然有周密的設計,而戰略的正常實現,實則取決於將士的素質。
國軍先頭人馬己現身山根,還不見保安團有什麽動靜,春娃子他們很是納悶。隻有硬著頭皮領軍進城。
國軍為顯擺氣勢,三列隊邁著整齊的步伐,小城的主街道長度差點容不下軍列長度,老百姓紛紛湧來圍觀,手裏全拿著、端著盆盆碗碗。國軍們感覺宛然如孤舟進入了汪洋大海。隻聽一聲軍號響起,嚇緊張了國軍的神經,但隨及保安團兩路人馬赤手空拳敲鑼打鼓從而來,還吹著嗩呐。那鑼鼓聲顯然不是擂的戰鼓,歡迎的鑼鼓調誰不知音?轉憂為喜,大出意外。是來歡迎國軍見新奇的吧?土國軍,土老百姓嘛,沒見過世麵。這還能動得起武嗎?還打有旗子,上寫“歡迎國軍”口呼“歡迎!雙迎!”言行一致。
相距兩丈,邱團長出列,身邊相隨五個身著官服的人,一女四男。邱團長下口令:“列隊——!向國軍老大哥敬禮——!”那壯觀的氣勢,可把國軍弄得飄飄然,著實當了把老大,這時才稀裏糊塗明白了自己的身價,一時間忘了他們是幹啥來吃的。這不自已人嗎?邱團長又道:“請國軍長官出麵說話!”
對方站出一人來,勉強行了個軍禮道:“你就是遠定縣保安團邱團長吧?”
邱大耿還禮道:“卑將正是,請問國軍團長高姓大名?”一見之下就知是團長。
“本人……王團長。”看樣子四十有餘,中等個,不肥不瘦,麵目無特征,一般般,隻是顯得老成。
“國軍路過我們偏避蠻荒之地,篷壁生輝,土老百姓得見國軍尊容,我縣衙、保安團及城中附近百姓不缺一頓飯,為表地主之誼,聞風而動,每家已備好飯菜、茶水,還有少量的包穀酒,犒勞國軍弟兄,請國軍就地休息!開飯後,國軍願耍就耍,要繼續行軍我縣軍民依然敲鑼打鼓送國軍上路!”
國軍隊尾不知前情,這不打緊,隊尾出現了同樣的鑼鼓場麵。
王團長道:“慢著,飯我們吃,遠定縣李縣令三少年威名遠揚,我和弟兄們還要一睹尊容,高攀交情,天大路窄,多個朋友多條路!”邱團長道:“求見不如碰見,王團長難道看不出,李縣令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種場麵李縣令還能不出麵?”身邊穿官服的年輕小小夥立刻趨前抱拳:“王團長一路鞍馬勞頓,本縣有失遠迎,我就是李縣令!”
又有一女一男趨前,腰栓鏢帶,手拿兩錘,自報家門:“我是百鵲!”
“嗨嘿呀呀,我是石牛!”
王團長睜大了眼睛,射出兩束透視光。隨即道:“請李縣令三少俠及隨行官員,隨我檢閱國軍,給弟兄們打打招呼,我們就如願以償了!該不會不給麵子吧?”
“好吧,請吧!”
一路招手向隊尾走去,王團長不時地介紹,所到處軍禮紛紛。至隊伍中段,王團長突然拔槍,直指李縣令:“不許動,動就開槍!”舉軍禮的國軍舉起了槍,團團圍上來,揪住了檢閱隨行官員。隨行的邱團長、劉參謀道:“憑什麽抓李縣令?”這時王團長高聲大叫:“李縣令違背黨國大政,利用職權迫害鄉紳富豪,其行為與共黨紅軍沒什麽兩樣,我國軍專為此來,逮捕法辦,槍決!與百姓無關!”
邱團長說:“既是如此,國軍出麵,我保安團沒話說,聽國軍老大哥的,隻是太突然,一時接受不了。”王團長道:“這就好,這就好,同為黨國係列,免得刀兵相見,傷了和氣。”隊伍中段發生的變故,須臾傳播到首尾,百姓波動起來,卻處處有人阻止勸告,象是有專人指揮。邱團長道:“傳下去,叫弟兄們送飯,百姓跟隨送飯的弟兄,各就各位,以便取回家私,飯還是要吃的!聽命令,違令者無論將士、百姓一律處分!”至少三個人侍侯一個吃飯國軍。
這王團長隻報信不報名,他有苦衷,不便相告,因為他名叫王三春。當初率殘餘二百來號正宗的匪兵逃離眼下的不堪回首地,去了嘉陵江一帶紫陰縣第二窟,左思右想投國軍才有出路,重金行賄,如願以償,入川軍初當營長,故意鑽營有成,當上團長,後成為川陝交界源萬縣駐軍。與遠定縣城相距二百裏。當初窮途末路,現在他覺得錦上添花,資本翻一番,可以報仇了。而借公報私的理由充分底氣十足,
遠定縣的均田事業讒得周邊百姓口水直流,波動不安,社會治安大受影響,而這正是黨國所不能容忍的,可以以國軍姿態大搖大擺進軍,名正言順而取,且為黨國立一大功。遺憾的是他找不到幫手,源萬縣保安團古團長不願意狗咬老鼠——多管閑事,“方言有別,川陝有界,”古團長說,“上麵沒指示,有本事自已去,那娃不好惹,別搭上我們。”
王三春當然有同感,但人不到黃河心不甘,況此一時彼一時也?盡量智取,兵不血刃,帶上全團,以備萬一,但從西口到遠定縣街道,就覺得處處被動受製,不期得於偶然因素,機不可失,得來全不費功夫,遠定縣保安團沒帶槍,敲鑼打鼓歡迎。當初的大仇人三少年數番交陣卻不相識,就這樣被他拿下,不免老道狂喜,感覺來得太容易了。
當送飯人各就各位,邱大耿一聲令下:“送飯——!”
王團長下令:“槍不離身,全體用餐,謝謝父老鄉親——!”
用餐正酣,隻聽城尾吃飯軍號嘹亮而起,號聲未落,劉參謀一聲吼:“動手——!”
突然間各就各位守侯用餐的保安兵及百姓撲向吃飯的國軍,幾乎同時動手,一條街激烈的撕打開始了!叫你的小山炮、重機槍躺在那裏當旁觀者看熱鬧,有勁使不上!刹那間遠定縣地頭蛇——近三千官兵、附近、全城百姓撲向長街增添了重重的砝碼,城中百姓早有戰鬥的簡曆已經習慣,吃飯的軍號也變成了激勵人心的衝鋒號。拚命地搶槍炮、守槍炮,槍炮成了為之決鬥的情人。槍響了,有人倒在血泊中。
正宗的三少年出現了!永興老調重彈,手拿木棍閃電般往來點敲,專找僵持重點,石牛、百鵲助弱,邱團長與劉參謀合力對付王三春,起勢就打掉王三春手槍,扭打翻滾在地,卻製服不住這個慣匪老手,而王三春的部下各自為戰自顧不暇幫不上忙,衝來的石牛見狀,大叫一聲“邱團長撒手讓開!”抓住王三春兩腳板“嗨嘿呀呀!”一聲狂吼轉圈輪舞起來,然後鬆手,王三春被慣出兩丈遠。
好個王三春,急後翻撐地彈起,不容他換姿式防衛,石牛己臥虎撲食跟上,將王三春再次飛撲壓倒,一個招術隨飛撲閃念而出,右手隨飛撲之勢伸向了目的地——襠部卵子。這可要命,輕輕一捏誰受得了?又不是鐵蛋!邱大耿與劉參謀跟進,這才製住了王三春,掏出早已有心備好的細繩,將其久分的雙手撮合在一起。整條街多對一打鬥其實化不了多長時間就擺平了,隻因下令要槍不要命增加了難度。這些個幾乎經過特殊訓練的保安兵一對一就能解決問題,何況占先機?
裝扮百鵲的是闕一芯,她樂得體驗一下三少年名號中的百鵲,裝扮石牛、李縣令的是兩機靈保安兵。而這一切是永興緊急策化的方略,被部下團結一心發揮得淋漓盡致。當邱團長正欲下令吹調動號去九陣壩方向時,世上事往往就那麽巧,永興一行回來了,回來得是時侯,但差點兒就晚了。得知情況,摸著腦袋道:“敲鑼打鼓迎接,正好吃飯的時侯,叫全城百姓送飯,挑三個人冒充我們三少年,先摸清他們的來意,如果是敵對,趁他們吃飯時動手搶槍炮,這樣混在一起,他們的機槍、小炮就發揮不出威力了,拚的是個人能力,這我們吃不了虧。具體細節由你們去發揮。行動!搶時間!”沈秀才出主意發揮的,是敲鑼打鼓另加嗩呐,城裏有吹鼓手,地點放在城裏街道上,一舉兩得,地利人和。
國軍千把人全被捆起來,這些無頭腦之人隻為長官私仇盲目賣命,不懂是非,活該!可悲。
王三春與真假三少年六個人見麵了,這回該敘敘舊情,互相認識了。真假三少年樂哈哈,覺得很有趣。
真縣令發話:“王團長,怎麽這樣巧,與王三春一個姓,我還以為是王三春惦記我呢,因為我們知道國軍收了個人渣王三春。”
“娃兒,栽在你手中沒話說,不過最好你莫殺我,我是國軍,殺了我你會惹更大的麻煩。”
石牛說:“這麽說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王三春王棒老兒了?”
“本人已改邪歸正,是國軍團長!”
百鵲抱拳作揖道:“幸會幸會,還記得那座山包嗎?”指了指軍火庫所在山包,“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永興說:“你若不是國軍,我們會用另外的方式招待你。但願你這次後真能改邪歸正,你老道還看不出我們要殺你還用得著這麽費事嗎?隻當我們玩玩,切磋切磋!槍炮就當你送給我們的大禮,謝啦!你們走人!”
“你娃娃老謀深算,幾次栽在你手裏,鬥不過你,服了!”
永興對邱團長說:“給國軍兄弟們重新做頓飯吃,這頓飯他們沒吃好,心裏過意不去!”
王三春說:“多謝大人大量!我當痛改前非,你遠定縣事我永不幹涉!”
午後,縣城外河灘地四周荷槍實彈,還擺了一門炮。遠定縣新老保安團、周圍聞風而至的百姓“服侍”鬆了綁的國軍吃了頓安心飯,還有凡人喜歡的酒肉呢!邱大耿叫來一個國軍,拍拍他的肩膀,指指小鋼炮說:“兄弟,這玩意兒咋整的?試試看!”那國軍向炮兵望了一眼,邱大耿便命帶來,道:“向山腰那個大樹開一炮!”大叫道,“警衛排二班弟兄們過來!”二班夥地而至。劉參謀說:“弟兄們給我看仔細了,學著點!”這些兵哪有不會意的?興趣盎然。轟地一聲,炮彈在樹旁爆炸了,山川共鳴,驚飛的鵲烏與小城人第一次聽到炮聲,方知山外有炮。
然後國軍整隊出發了。卻依然有敲鑼打鼓的歡送,嗩呐照常吹起來!不知王三春及國軍弟兄們有何感想?
國軍一路上可不孤獨,因為後麵有遠定縣保安團兩個營護送。
兩天後,國軍隊尾最後一人邁出遠定縣境時,劉參謀喊道:“一,二,三,開始!”保安團一齊喊起來:“恕不遠送!”
“恕——不——遠——送!”
遠去了,最後一個人消失在視線中。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