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見

  河邊有很多人在放河燈，千百個荷花一樣的水燈漂在河麵上，悠悠地，打著旋兒的不知漂到哪兒去了。心兒被這充滿著少女心的河燈吸引了。她幾步走到河邊，看到一個側影，身形臃腫，頗有中年婦人的情狀，湊上前去，煞有其事的問道：“大姐，你許的什麽願望？”


  那女子轉過頭來，杏眼怒睜，又惱又氣又羞，嗔道：“叫誰大姐呢！人家才十八！哼！”說著嫋嫋地快步走開。


  “哈哈哈……哈哈哈……，”心兒捂著溜圓的肚子，笑的不成樣子，“哈哈，原來是個胖姐姐！”笑罷，她去買了七八盞河燈，抱在懷裏，河燈顯然高過了她的頭，醉酒的男子搖搖晃晃從她身邊經過，醉眼朦朧，眼睛昏花，這麽看去，以為是河燈長了腿，弄得自己摸不著頭腦，晃晃悠悠跑的飛快，跌跌撞撞，一頭撞在欄杆上。


  心兒費力地走到河邊，一盞一盞點亮，許願，又一盞一盞小心地放到河麵上，隨它們遠遠漂去。


  “你許了這麽多願望，不覺得貪心嗎？”說話人聲音清冽，語氣溫柔，像紫竹林竹屋後的那條小溪的聲音，涓涓地流到人心裏去。心兒回過頭去，原來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翩翩少年，一身玄青色衣裳，腰間別著玉佩，眸子裏是暖色，帶著幾分笑意，幾分好奇，長身而立。


  “就算我的願望不能夠實現，我也不會怪天上的神仙的。我蘇心可不是靠願望活著的，更不是靠神仙活著的！”心兒雙眸清澈，臉頰綻粉，像灼灼的桃花。


  少年覺得有趣的很。


  從她笑人家是個胖姐姐起他就開始注意她了，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女孩兒一下子買過七八盞河燈的，他眼看著她蹣跚地走到河邊，又鄭重其事地許了那麽多願望，放了那麽多盞河燈。


  他笑著問她：“那你靠什麽活著呢？”


  “我嘛，自然是靠著糖葫蘆，油酥餅，燒雞腿，好吃的點心活著哪！”心兒正經地掰著手指頭答道。


  “哈哈哈，你這樣答倒是極對的。”少年被她逗得樂了。


  “笑什麽！沒有吃的你能活的下去？呆瓜！”心兒嘲笑他。


  “我是呆瓜，姑娘豈不是個小吃貨了！”少年打趣她。


  心兒一時語塞，但始終昂著頭，一副大義凜然，我不認慫的姿態。


  片刻的寂靜。


  “咦，那邊好多人啊，我要去瞧瞧！”心兒向不遠處那片人群張望，眼睛亮晶晶的，怕是滿天的繁星都落在了她的眼眸裏。心兒的腳步已不覺被吸引了過去，小跑著到了人群裏，原來是大家在猜燈謎呢，心兒覺得新奇。

  人群間有一短小精幹的男子，便是老板了。他身旁擺著幾排各式樣的花燈，另一邊擺著很多小禮品，有小瓷器，小玩意兒，還有糖球，菱粉糕，巧果，桂花糕……瞧著讓人眼花繚亂。


  見來人不少了，這小老板便賣力地吆喝了起來，道：“


  今日乞巧，好不熱鬧！

  猜對燈謎，禮品任挑！

  心兒個子小，在人群後拚命張望，看到滿目誘人的小禮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待小老板說完，便首當其衝，豪爽地喊了一聲“我來！”


  人們紛紛向她看去，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前擠，故作謙虛地說：“麻煩讓讓哈，讓讓！”又對一大爺笑道：“哈哈，沒錯，老大爺，您沒看錯，就是我，就是我哈！”


  轉眼間，心兒已在人群最前麵，跟小老板說：“我選那個小魚的燈！”


  小老板把燈取了下來，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小的可要說謎麵了。”


  心兒性子急躁，早已耐不住了，拍著手說“快念，快念！”


  “謎麵是：謎麵不著一字，打一草藥名。”小老板說著謎麵。


  人群裏議論紛紛，這是個什麽謎麵，奇怪得很，刁鑽得很，有搖頭的，有皺眉的，還有為這小姑娘惋惜歎氣的。


  心兒靈機一動，眼睛骨碌碌地轉，片刻，清清嗓子，抖抖衣領，渾身自信，大聲答道：“是白芷（紙）。”


  小老板笑著說：“恭喜姑娘，姑娘答對了，請姑娘挑選禮品吧。”


  心兒毫不猶豫地指著那個菱粉糕，垂涎欲滴，望著小老板，小老板隻得拿來給她。


  心兒又挑了花燈，謎麵是：前麵來隻船，舵手在兩邊。來時下小雨，走後路已幹。（打一日常用品），心兒猜中了，是熨鬥，遂又挑了那糖球。


  連選幾個花燈，都被心兒猜中了，小老板可站不住腳了，心裏焦急起來，隻得放大招了。他向心兒鞠了禮，諂笑道：“姑娘真是冰雪聰明！若是如此，小的還有一大禮，不過這題可是難的很，不知以姑娘的聰慧，可否答的出來？”


  心兒連中幾題，白得了許多禮品，已經驕傲的不得了。她隻想看看那大禮是什麽，便乘著興頭說：“盡管問，不過你可要先讓本姑娘瞧瞧，是何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