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繆
漓陽城外的官道上,兩輛簡陋的馬車一前一後在緩慢行駛。
韶光躺坐在後麵的車上,麵色蒼白,眼中無光,心若死灰。
車子漸行漸遠,在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與林中停放的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擦身而過,韶光撇過眼瞄了一下,卻見那車旁的人撩起外袍,微微露出一塊玉佩,
“停車!”
韶光虛弱卻又急迫的喊道,
車夫趕緊拉住馬車,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
“剛看到了個熟人!你先去前麵叫停住夫人,你們也都喝口水,歇息一下!”
韶光心中疑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車夫恭順的低了低頭,下車向前跑去。
“衛尉大人風采依舊啊!”
林中停放的那車旁的人上前一步,躬身一拜笑道。
“嗬,怎還敢當一聲大人!可歎世代為官,如今也是被削為庶民了!”
韶光搖搖頭自嘲笑道,
“閑話稍後再談,在下是宮中暗衛,大人可以稱呼我天九!”
“天九?好奇怪的名字!”
韶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卻見他仍然笑嘻嘻的,心中恍然大悟!天九,應該是他的代號,或者說是他後半生的名字了!
“大人不必知道太多,我們暗衛一般不為人知,此次與大人見麵也是陛下安排!”
“陛下……,
陛下可是要殺我?……”
韶光語氣有些低落,仿佛已經做好了受死的準備……
“大人說笑了!陛下真要殺你,估計你也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天九搖頭笑道,
“你是說!……”
韶光大喜,胸口起伏不定,一直喘著粗氣,在這兩天中經曆了大起大落,如今從暗衛的口中親自聽到陛下的意思,怎麽不讓他狂喜!
那人將腰中玉佩解下,托在手中,正色低聲道:
“衛尉韶光接陛下口諭!
”
韶光不顧身體疼痛不適,強行爬起身子,跪在車上低呼一聲:
“罪臣韶光,接旨……”
“衛尉韶光,有勇有謀,忠肝義膽,護主有功!
著令!韶光停止返鄉,即刻調車前往京外紫石村,統率士卒,蓄勢已發待機而動!以保京師安穩!
”
天九念完旨意,頓了一下,將玉佩遞往韶光,
“韶大人,接旨吧!”
韶光平複了下激動的心情,顫顫巍巍的接過玉佩,死死握在手心!
“敢問這紫石村是何處?”
“紫石村是陛下的暗點!村中農戶皆是士卒,其他的大人不必多問!”
韶光將玉佩掛在腰間,皺眉疑惑問道:
“這,蓄勢已發,待機而動!敢問何意?”
“這個,韶大人也是軍中統兵將軍,不會不知一句話,將在外,君命或有不受!”
天九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韶光,
“時機一到,韶大人自會有所察覺!此乃大勢!”
韶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一拱手,
“還有勞帶路了!”
“分內之事。”
天九笑了笑,
“還請大人命人調轉馬頭,跟我來……”
……
“老師,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太子坐在車前,嘴裏叼了跟草芯,懶洋洋的揮了揮馬鞭回頭問道,
“自打從靈……,”
太子話突然頓了頓,偷偷側眼看了看車中一直沉默不語的憐櫻,果然見她聽到靈字身子就顫了一下,心中暗歎口氣,避開靈族二字繼續說道:
“自打上路,連續走了好幾天了,都是荒地,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啊?”
“我們這是在往哪裏走?”
安歌眨了眨眼,有些呆呆的問道。
“這,可是,但是,確實,這!這?”
太子張了張嘴,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要怎麽說,
“這是你指的路!你忘了?!”
文茵撫了撫額頭,一臉的生無可戀,太子頭點的跟搗蒜錘一樣,表示他十分同意文茵的說法!
“咳咳!”
安歌側開臉,把手放在嘴邊微咳咳兩下,用來掩飾尷尬。
小白拉起小黑,小聲在她耳邊嘀咕道:
“古絕對是忘了!絕對!我敢打賭!誰輸誰一天不準睡覺!”
小黑嘟起嘴也是低聲道:
“我也覺得古忘了!”
“那不行!你跟我想的一樣還怎麽賭!”
小白恰起腰惡狠狠的威脅道: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賭也要賭!不賭也要賭!”
小黑眼中含霧,瞬間委屈的像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受委屈的小破孩。
兩個小家夥聲音不高,但卻是讓人聽的清清楚楚,文茵努力繃著嘴,想讓自己顯得平常,不去笑。但是彎成月牙的雙眼卻深深出賣了他!
太子扭過身子,看不見表情,但是不斷聳動的雙肩也是出賣了他。就連一直沉默的憐櫻也低下了頭,捂住嘴發出吭吭的低笑。
安歌一直側著臉,但是羞紅滾燙的雙頰卻再也掩飾不住,回頭再次輕咳兩聲,努力裝作風輕雲淡的口氣,
“沒有,我怎麽會忘呢!沒忘!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快到了!”
安歌蹩腳的解釋讓幾個人再也忍不住,紛紛發出咯咯的笑聲,一時間就連荒野也不再無味,到處充滿了歡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