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世界4:戰場相見
楓華谷離淮城不遠,不過半日的路程就到了。 入目是滿眼的火紅,這樣的顏色一直蔓延到看不見的盡頭。楓葉如火,像是要把踏足這片土地的人全部燃成灰燼,這樣的景色,瘋狂又驚艷。可是這樣驚艷的顏色落
進林爾虞的眼底,讓她生出陣陣顫慄,從心底深處開始恐懼。
進了楓華谷之後走了大概一刻鐘,跟在身後的人悄悄散了,前方立著一個人。
僅僅一個背影就能讓人窺見那無雙的風華,長身玉立,傲骨凌然,一襲靛青長衫,在這漫天的火紅里格外顯眼,卻不顯得突兀。
那清淡的顏色不但沒有被那囂張的紅色給壓下去,反倒是他站在那裡讓人覺得這無邊的艷色都淪為他的陪襯。
宿城城主將行,一個背影都能讓人生出無邊的敬意。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過身來一笑,「小師妹。」
夕陽的餘暉穿過枝葉的空隙打下來,落在他英氣的眉眼上,一張臉如刀刻斧鑿般英俊且立體,看起來就是一副名門正派的模樣,身姿如蒼松翠柏般挺拔。 不像她家心肝兒,長得跟副畫似的,看起來禁慾又高冷,其實無賴又愛耍流氓。林爾虞想,宋葦渡可能輸就輸在長得太好看吧,那副斯文敗類的樣子讓人誤以為他不
是個好人。
「別作死,發什麼呆,你師兄喊你呢!」二傻恨鐵不成鋼。
林爾虞在原地怔了怔,走上前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無聲地回視著將行。因為她可以感覺到水荇的心跳有點不正常,就像……懷春少女看到自己暗戀的人。
水荇不會是暗戀將行吧?那麻煩就有點大了。可是看將行眼裡的神採好像並不知情,只是把水荇當成師妹看待,這樣的認知讓林爾虞心裡鬆了口氣。
不然要是因為她的到來拆散了一對有情人,那罪過就大了。
將行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眼前小師妹的回答,一直垂在身側的手落在林爾虞的頭頂,寵溺的揉了揉,失笑道,「怎麼許久不見還是對師兄愛答不理的。」
沒想到這樣也行,二傻對林爾虞有點敬佩了,它甚至在想這個女人是不是偷偷拿了主角光環,怎麼跟開了掛一樣的好運。
男聲裡帶著無奈,十分磁性,「平時你同他們都很親近,為何偏偏對我愛答不理的?莫不是師兄何時得罪了你?」 你沒有得罪她,是她暗戀你。林爾虞很不厚道的在心裡補刀,但是臉上卻不顯山不露水,一派沉穩從容的樣子,那冷艷的眉眼上彷彿凝了寒霜,與世人傳言的水荇並
無出入。
這就是一個演員的修養了,一旦入戲,所有激烈的情緒都給了角色本身,隨著自己扮演的角色哭笑喜怒。
「師兄很好。」林爾虞如是說道。 這時候從身後跳出來兩個人,一個紅衣少年高聲打趣,「喲,小師妹和大師兄在這裡做什麼呢?早就看見去接師妹的人回來了卻遲遲不見師妹,原來是在這裡啊。真是
傷心呢,虧得師兄我平時那麼寵你,小師妹回來了卻先來見大師兄。」 另一個無聲站在一邊的男子高瘦,身著一身銀甲,手裡一桿長槍,沉默寡言的模樣。如果沒記錯,這是二師兄李策天,而紅衣少年是六師兄紅塵,六師兄紅塵平時與
水荇最是要好。
紅衣少年說著話就來攬林爾虞的肩膀,「怎麼樣,小師妹,外面好玩兒嗎?有沒有看見漂亮的姑娘?」
林爾虞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點點頭,「看是看見了,但是都沒我漂亮。」
她這話說的十分誠懇,紅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自戀的毛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
倒是另外兩人被他們逗笑了,就連沉默寡言的李策天也彎起來嘴角。
早先因為站在宋葦渡的立場上,林爾虞其實對這些所謂的師兄是沒多大好感的。
可是如今站在這些人中間,她卻不可遏制的生出一點點親近的感覺來,或許還是因為水荇與他們的牽絆太深了吧。她終於知道先前宋葦渡為什麼會這樣害怕了。
如果不去計較其他,這些人對水荇是真的很好,都說水荇是受盡萬千寵愛的小師妹,此言果然不虛。
只不過她畢竟是林爾虞,這些人是站在宋葦渡的對立面的人,那也就是她的敵人。
所有人都在為林爾虞的歸來而歡呼,慶祝她以身試險,深入虎穴為己方拿到了有利的信息,在他們眼中,林爾虞是英雄,潛伏在敵人身邊多時。
連月亮都跑出來湊熱鬧,銀綢鋪了一地。
淮城裡,宋葦渡結束一天的公務回到府邸,推開門,果然一室清冷,早上為她梳頭的梳子還躺在那裡,上面纏著一根青絲,就好像她還在這裡一樣。
心臟處又傳來熟悉的刺痛,自從那夜她主動拉了他一起睡覺之後他心臟就總是微微發麻,帶著點刺痛,雖然並不是多麼強烈的痛意,卻讓人無法忽視。
那天他睡得比平時都要沉,他故意不去想是為什麼,在她面前他甘願做一個瞎子。
手邊是裝心法的匣子,他從書房拿出來的,裡面已經空了,他的手指落在上面仔細地摩挲,像是在感受她遺落的溫度。
「我相信你。」
清冷的月光下,這句低喃很快就隨著月華飄散。
屋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少主,不好了!派出去的左翼軍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像是早就料到,又像是沒有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麼,宋葦渡十分淡定地應了一聲。等到人跪在門前了他才慢條斯理地把那把梳子連著那根頭髮一起放進匣子里收起來。 「聯絡上盯著右護法的人,讓他們隨時回報消息,你帶一千人跟上去,跟著他,就能找到我們要找的人了,把東西奪回來,其餘人等,一個不留,他們拿了不該拿的東
西,總要付出點代價才是。」
「是!」 他的語氣和平常無異,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隨意。門外的人得了指令也稍微鎮定下來,他們相信少主的安排,右護法的背叛,他們早就知道了,偏偏他還自以為瞞天過海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