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世界9:如人飲水
第424章 世界9:如人飲水
蕭墨白完全沒有大導演的那種架子。
顧席謙和林爾虞坐在沙發上,只剩下小風還獃獃的站著。
林爾虞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那個一直笑著開車的「司機」明明自稱是編劇,看向蕭墨白的眼神卻奇怪。
蕭墨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重新伸出了手,沖著還站著的小風揮了揮,又重複了一遍:「請坐吧。」
林爾虞看的很清楚,對方是在顧席謙扯了扯他衣袖之後才坐下去的。
「多年不見,沒想到你也來了這裡。」蕭墨白一開口,就是林爾虞聽不懂的話。
顧席謙抿了一口茶:「我記得我說過,有事相求。」
蕭墨白點了點頭,態度十分誠懇:「對,你說過。難得帝……影帝你有事相求,我就想讓你再說一次。」
笑容里寫滿了「小人得志」。
林爾虞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對方這樣說話的方式。
蕭墨白卻像是一直盯著她一樣,一見她皺眉,立刻歪著頭看向她:「林小姐,你好像不太喜歡我。」
「……談不上喜不喜歡,我很期待能和您合作。」林爾虞說出了心的里的想法。她雖然不想得罪蕭墨白,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導演的性子她確實不太喜歡。
蕭墨白微微眯起了眼睛,像一隻老狐狸:「林小姐為什麼會接這部戲?」
林爾虞很坦誠:「因為導演是你。」
她這麼多年也看過不少劇本。那一部《第一個世界》,她確實覺得確實沒有多出色。
偏偏蕭墨白像是贏了某場勝利一樣,語氣曖昧地又重複了一遍:「哦,原來是因為我呀。」
林爾虞總覺得對方看向顧席謙的眼神另有深意,像是在挑釁似的,顯然是話裡有話。
顧席謙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驟然收緊,將皮質的沙發抓出痕迹:「墨白,我們私下談談。」
「不急。」蕭墨白絲毫不懼顧席謙的威壓,笑眯眯地看向林爾虞,「你先說說看,劇本給你的感覺。」
見林爾虞蹙眉,他像是看破了什麼一般,又補充道:「沒關係,說出最真實的感受就好。」
林爾虞確實在斟酌是不是應該說實話,她猶豫了一下:「我不太喜歡那部劇。裡頭的女主人設我覺得並不討喜。」
見坐在一邊的編劇沒有說話,林爾虞繼續道:「換句話來說,她接近男主帶有目的性。這樣的女主角,我覺得她不會受到觀眾喜歡。更何況,我也沒覺得男主很喜歡她,畢竟……」
顧席謙突然出聲打斷了她:「不是,很喜歡!顏琛很喜歡她。」
林爾虞從來沒有聽過顧席謙這樣大聲說話,一時有些怔住。
對上林爾虞疑惑的目光,顧席謙像是突然被放了氣的皮球一般,一下子偃旗息鼓:「……對不起,我有點激動了。但是,顏琛很愛她,我……我能體會到。」
林爾虞點了點頭:「顧總比我研究劇本的時間要久,可能看的更加透徹吧。」
蕭墨白冷眼看著顧席謙神色的轉變,突然笑了:「好了,顧總,我們可以去書房單獨聊一聊了。」
「單獨」這兩個,他咬的很重。
顧席謙沉默地站起身,跟他進了書房。
沙發上只剩下林爾虞,和那個一直在發獃的「小風」。
書房裡,又是另一番光景。
顧席謙站的筆直,身形如玉立在書桌前。蕭墨白躺在座椅上,兩隻腳隨意架在書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裴白帝君,幾百年不見了。」
「確實很久了。你離開天界那麼久,就沒有想過回去看看?」顧席謙語氣很淡,明明是再發問,卻分明是陳述一般的語氣。
蕭墨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笑的蜷縮在椅子里:「回去看看?看什麼?那些人偽善的嘴臉我早就受夠了。」
「所以你剛剛才戳我痛處?」顧席謙勾了勾嘴角,「是我不對在先了。」
蕭墨白冷哼一聲:「我倒是真沒想到你會把他給帶過來,所以也給你點苦頭嘗嘗,不過分吧?」
「睚眥上神有仇必報,我是知道的。只不過,他確實很想見你。」顧席謙只有苦笑。
他就知道,把万俟景殊帶上的話會惹對方不快。也就万俟景殊這個傻子會以為睚眥上神下凡多年,看不出他的偽裝。
蕭墨白冷下臉:「裴白帝君,我願意幫你,是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如果你還非要扯上千百年前那些不相干的人,那恕我不再奉陪。」
「他這些年也一直在找……算了,你既然不想聽,那我也不再說。只不過,睚眥上神若是真的不想見,為何不把他直接趕出去?」
蕭墨白冷笑:「裴白帝君也這樣拐彎抹角的了?我厭惡的不是他万俟景殊。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遊離於世情之外的傻子罷了。」
「睚眥上神這句話,概括的很到位。」
蕭墨白的目光落在顧席謙身上,反覆看了看,突然笑道:「裴白,你現在倒是比原來更有趣了一些。有了愛的人,身上的煙火氣也重了。」
顧席謙彎了彎嘴角。
蕭墨白突然正色:「當年的事,我就說過,你是個傻子。你看看現在的局面,還說不後悔嗎?」
「万俟景殊也老是問這個問題,我……不後悔。」顧席謙聲音很輕,但很有力。
顧席謙看了一眼蕭墨白,繼續道:「那場戰役里,傷的最深的是曼珠。她犧牲了這麼多,憑什麼還要帶著痛苦繼續活下去?仙神的日子太長了,那份記憶會成為鎖住她的枷鎖。」
「你自顧自地想要把枷鎖去掉,會不會太自私了?」蕭墨白嘆了口氣。
顧席謙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像是在掩飾眼裡的苦楚:「會。我太自私了。所以我願意遭受這樣的報應。我唯獨不能讓她帶著那樣的記憶再活下去。」
蕭墨白一聲長嘆。那句「或許曼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他自己尚在世情里浮沉,又怎麼有資格對別人提意見呢?